風輕語道:“九鼎乃是構築這個世界的根基,我姐尋找九鼎的目的是要獲得九鼎之中蘊含得強大能量,如果她當真能夠如願,那麼她將會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到時候倒黴得絕不僅僅是我一個人。”她停頓了一下道:“你、你的妻子、女兒、你的朋友,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乃至生物都逃脫不了被毀滅的噩運。所以我們唯有在她啓動九鼎之前將她毀滅掉。”
羅獵道:“你爲什麼不直接去殺死她?”
風輕語道:“我沒能力辦到,我姐目前的實力已經沒有人能夠擊敗她,就算我們幾人聯手也不能,她從黑日禁典中獲得了成爲吞噬者的方法,解鈴還須繫鈴人,也只有從黑日禁典下手才能找到擊敗她的辦法。”她雙手的十指糾纏在一起:“我知道她的不少秘密,包括黑日禁典的下落,可是我一個人卻沒有辦法完成這件事。”
雙眸盯住羅獵道:“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羅獵道:“我爲什麼一定要跟你合作?”
風輕語道:“沒有我的幫助你也對付不了她,你認識的那幾位朋友,之所以能夠答應幫我,是因爲他們也感覺到了危機,風九青的心中只有自己,她纔不會在乎他人的死活。”
羅獵道:“你呢?我又怎能知道你的目的不是成爲下一個風九青?”
風輕語搖了搖頭道:“我只想自由,我不想成爲被她操縱的工具。”
羅獵道:“我怎麼相信你?”
風輕語咬了咬嘴脣道:“你不是擁有窺探他人腦域的能力嗎?爲了表達我的誠意,我可以讓你進入我的腦域,窺探我的內心世界。”
羅獵靜靜望着風輕語,風輕語平靜地望着他,不過羅獵還是從她的雙目深處看到了一絲惶恐,風輕語的身軀忽然顫抖了一下,她的眼前變得白茫茫一片。
這是一片血色荒原,天空殷紅如血,地面溝壑縱橫,蛇形遊走於天際的閃電不停撕裂着天空,血紅色的雨滴密集砸落在地面上,悽風苦雨的血色世界中看不到任何的生命。
灰色孤狼迎着血雨漫步在荒原之上,它尋找着荒原上的生命,越過河流走山巔,方纔在山巔看到一隻被鐵鏈鎖住的羔羊,羔羊的腹部裂開一個觸目驚心的血口,它的眼睛中充滿了無助和惶恐,此時一隻禿鷲從空中俯衝而下,撲向那頭羔羊,從羔羊腹部的血口中扯下它的內臟,一口吞下,然後又振翅飛走。
羔羊沒有發出聲音,傷口血如泉涌,可是它的內臟又開始重新生長,再過一段時間,禿鷲會再度前來,以同樣的方式吞食它的內臟,無窮無盡,不死不休。
羔羊看到了孤狼,弱小的身軀在瑟瑟發抖。
孤狼佇立在原地,昂起頭顱,頸部銀灰色的毛髮已經根根樹立,天空中一隻禿鷲在緩緩盤旋,等候着下一次的掠食……
風輕語重新回到現實中來,她感覺自己失神只是片刻之間的事情,可是卻無比疲憊,聞到咖啡的香氣,卻是羅獵將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遞到了自己的面前,風輕語不知爲何鼻子一酸,險些流下淚來。
風輕語接過咖啡道:“你知不知道一個人每天都要經歷噩夢的痛苦,所以我從記事起就被噩夢困擾着。”
羅獵能夠理解,他自己何嘗不是這個樣子:“你還記得自己的父母嗎?”
風輕語搖了搖頭道:“我沒有關於家人的記憶,能夠記得的只有風九青,我懷疑她改造了我的記憶,讓我變成了她的附庸和工具。”
羅獵道:“也許你應該感到幸運,她並沒有吞噬你的力量。”
風輕語道:“我甚至想過死,也許只有死亡才能讓我擺脫她的控制,然而我不甘心!”
羅獵在風輕語的對面坐下,抿了口咖啡道:“你知不知道黑日禁典具體收藏在什麼地方?”
風輕語道:“我只知道在徐北山這裡,究竟在什麼地方可能只有徐北山知道,你既然擁有進入他人腦域的能力,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黑日禁典》找出來。”
羅獵卻並不這麼認爲,風九青爲人謹慎,她不可能將那麼重要的東西輕易就託付給徐北山,既然風九青能夠通過這本書成爲吞噬者,徐北山同樣擁有這樣的可能,爲何徐北山對對之毫不動心?最大的可能就是連徐北山自己都不知道黑日禁典到底藏在何處。
羅獵想起了家樂,如果說連接徐北山和風九青的紐帶只有這個孩子,徐北山認爲家樂是他和藤野晴子所生,可是風九青就是藤野晴子,以風九青的眼界未必能把徐北山放在眼裡,風九青掌控黑日禁典,能夠控制那麼多異能者,她本身的能力是非常出衆的,風九青如果擁有了影響他人腦域的能力,那麼對徐北山的腦域造成干擾,讓他誤以爲家樂是他的親生子也有可能。
一個想法忽然闖入了羅獵的腦海中,他感覺到自己真的有必要和家樂見上一面。
風輕語望着沉默良久的羅獵,終於忍不住道:“你怎麼想?願不願意跟我合作?”
羅獵道:“也許黑日禁典沒有你想象中的重要,也許其中根本沒有你想要的答案。”
風輕語道:“如果當真如此,我會不惜和她殊死一戰。”
徐北山信守承諾,在家樂從歐洲返回之後,特地派人邀請羅獵來帥府和家樂見面,如今的家樂已經成爲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他不再是羅獵印象中那個胖墩墩的小子,而是變得又黑又瘦,身高已經幾乎和徐北山比肩,神情雖然冷漠但是沒有褪去少年的青澀。
徐北山笑着將羅獵介紹給他道:“家樂,這是你羅大哥。”按照輩分理當如此稱呼。
家樂叫了聲羅大哥,可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親熱。
羅獵道:“你不記得我了?五年前我們一起乘車姑蘇到奉天,你沒事總喜歡溜到我車廂來的。”
家樂道:“記得,你幫過我。”他向徐北山道:“原來都是父親安排好的,您總是這個樣子,我的任何事都要過問,今天又準備爲我安排什麼事情?”
徐北山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如果不是羅獵在場,他恐怕馬上就要發作起來,這孩子越大越不省心,其實從他找回這個兒子開始他就沒有省心過,這小子跟自己壓根就不親,可能是因爲自己沒有從小把他帶大的緣故。
家樂道:“我不該問,這位羅大哥是您安排來跟我見面的。”
徐北山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憤怒,怒斥道:“不得無禮!”
羅獵笑道:“大帥,不要動怒,家樂跟我開玩笑呢。”
家樂道:“誰跟你開玩笑……”突然他的右手捂住了額頭。
徐北山關切道:“你怎麼了?是不是頭又痛了?”
家樂道:“我沒事,不用你管。”
徐北山看了看羅獵,表情顯得頗爲無奈,他能夠指揮千軍萬馬,偏偏對這個兒子毫無辦法,徐北山時常會想,這小子是不是自己的報應?
羅獵向徐北山道:“大帥,不如我陪家樂出去走走?”
徐北山愣了一下,沒想到家樂道:“好啊,那就出去走走,這裡氣悶得很。”他起身之後又向徐北山道:“千萬不要讓人跟着我!”
大帥府很大,後花園內有一面小湖,羅獵跟着徐家樂的腳步來到小湖邊,徐家樂停下腳步,轉身居然向羅獵笑了起來:“羅叔叔,我記得你,當年在火車上你還救過我。”
羅獵啞然失笑,原來剛纔這小子全都是在徐北山面前裝樣子,有道是從小看到大,從他小時候的古靈精怪就知道他長大後還是個頑皮的小子,羅獵道:“叫我羅大哥吧。”雖然他並未承認徐北山是自己的大伯,可畢竟那是一個事實,他無法否認的事實,根據輩分,他和徐家樂是同輩,以兄弟相稱也是正常。
徐家樂道:“我父親當真是你的大伯?你跟我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羅獵道:“過去我也不知道,你父親是我爺爺的義子,所以我理當稱他一聲大伯。”
徐家樂雙目熠熠生輝道:“如此說來咱們果然是兄弟呢,我過去還叫你叔叔,豈不是虧大了?”
羅獵笑道:“稱呼而已,咱們私下的時候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
徐家樂道:“我纔不叫你叔叔呢,不然我豈不是虧大了。”他在湖邊撿起一顆石子狠狠向湖心丟了出去,看到石子沉入湖心,泛起一圈圈的漣漪,他深深吸了口氣道:“我都鬧不明白自己怎麼就突然多了個爹,對了,你有沒有見過我阿姨,有沒有見過宋伯伯?”
羅獵知道他口中的阿姨指得應該是風九青,至於宋伯伯肯定是宋昌金了,當年就是他們兩人將徐家樂送到了奉天。羅獵搖了搖頭:“有幾年沒見了。”
家樂道:“我一點都不喜歡現在的生活,過去我在鄉下,上山打鳥,下河捕魚,那種日子過得多麼逍遙自在,可現在除了在大帥府裡面我可以獨來獨往,只要一走出這座院子,馬上就會被人跟着,我這樣的生活簡直跟囚犯沒有任何的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