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鬼,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通谷拍着胸脯舒緩驚嚇。
“臭丫頭,你何時變得這麼膽小了?” 商意舍話裡帶着玩味。
通谷把商意舍拉進屋裡,避開綿綿細雨。“你幹嘛來了?”
“我今天來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第一,拍賣會結束之後,聚寶閣連夜將錢送到了千贏國邊境。第二,我的心腹已經聯絡到南瓊國國君,過些日子你隨我一起去茶樓跟南瓊國國君見面。”商意舍頓了頓接着說,“你今日冒險救人的事情錢羽已經跟我稟報了,你爲何要去救那對兒蠢兄妹啊?他們夏家可是一家死腦筋。”
“千贏國?你的意思是四皇子勾結外邦?”通谷一臉疑惑地看向商意舍。
“我懷疑四皇子的背後還有其他人,四皇子也可能只是他人手中的刀罷了。”商意舍嘆了口氣說道。
“難道是三皇子?”通谷並不敢確定,因爲三皇子已經是太子了,按理說他沒必要多此一舉。
商意舍看出了通谷的疑惑,“我跟你想的一樣,我也覺得三皇子沒必要節外生枝,畢竟皇位已是他囊中之物了。”商意舍撇了通谷一眼接着說:“你放心,七皇子還在繼續調查,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新的消息。”
通谷低頭深思,對於皇子之間的利益關係她並不是十分清楚。此事迷霧重重,令人找不到關鍵的線索。
商意舍擡手颳了下通谷翹起的小鼻子說:“臭丫頭,想什麼呢?我有件事情十分好奇,不知該不該問你。”
通谷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說:“我說不該問,你就不問了嗎?”
商意舍秋水般的細長眸子彎了起來,笑聲溫柔而含蓄。“臭丫頭,你老實告訴我,你哪來那麼多寶貝的?錢羽剛到雷府的時候可是四處探查過的,你應該是家徒四壁纔對,可是你卻能在拍賣會上拿出夜明珠,還能在你六妹妹生辰宴上拿出那麼精美的頭面首飾,這些寶貝連我這個大貪官都得不到呢。”
“祖傳的,你買不到。”通谷送給通黛的頭面首飾是通谷在人間遊歷時花了大價錢買的莫西沙原石開出來的。若不是老巢裡有自動填補功能,通谷是捨不得拿出這套首飾的。畢竟這樣玻璃種的無瑕帝王綠翡翠十分難得,當年通谷爲了物盡其用,百般討好才求得陸子岡出手雕刻,終得了這麼套珍品。
“臭丫頭你蒙誰呢?你母親的身世我還能不知道嗎?你母親一手扶植先帝登基是得到了不少好東西,可那些東西我小時候都見過,只是尋常寶貝,和你那些寶貝比起來不過爾爾。你若不願說也就罷了,只一樣,你不許騙我。”商意舍的眼眸帶着狡黠的神色看向通谷的臉頰,在月光的襯托下顯得十分神秘。
通谷一絲愁容上臉,心中升起慚愧,畢竟自己並非是這身體的真正主人,這算不算是一種欺騙呢?“我記憶中的母親很模糊。你說先皇是我母親扶植的?先皇豈不是和當今皇帝年紀不相上下?當年發生了什麼?”
商意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過去的事情太複雜,就連他父親也牽涉其中,他不想把眼前這個小丫頭捲進這漩渦之中。商意舍避開了通谷的眼睛,低頭說:“我知道的跟你差不多,那時候我也還小,還不怎麼記事呢。” 商意舍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你還沒說呢,你爲什麼救夏姓兄妹?”
通谷知道商意舍是有意迴避,這種反應只能說明當年的事情可能比通谷想象的還要複雜。但通谷相信紙包不住火,只要有足夠的時間調查,早晚都會水落石出。“夏爾巴爲人正直,性情愛憎分明,你不覺得在這些大家閨秀中她很特別嗎?”
商意舍突然顫抖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你不會是磨鏡吧?你不好男色?”
通谷一拳打在商意舍肩上,嗔怒道:“說什麼呢?你以爲我跟你似的?你是斷袖這事全都城都知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裝了。”
商意舍變得緊張起來,解釋道:“那是誤傳,我是被人害的,你可千萬別相信那些謠言,我心裡有喜歡的女人。”
“你的事蹟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你都十八歲了,卻一直都沒成親,不是龍陽之癖還能是什麼?”通谷一開始聽到謠言時並沒在意,可後來隨着通谷接觸的人多了,通谷才意識到,在禹國都是十五歲左右就成家了,像商意舍和七皇子這樣的已經是大齡剩男了,通谷再一想他們兩個時常在一起,通谷不得不懷疑商意舍與七皇子的關係。
商意舍一股怒火衝入心脈,恨恨地說道: “當年南瓊國派使團進京朝聖,使團裡有南瓊國公主,那公主是來和親的。按照慣例應當由皇子和親的,誰料到這公主一個皇子都沒看上。吵着要嫁給我。當時我實在沒辦法,所以找象姑演了場戲,讓那個公主抓個現行,這才避過和親一事。”
“你還挺挑剔的,公主你都不要?”通谷摸着下巴意味深長地看着商意舍。
“那公主找我是另有目的,當時南瓊人勾結我國朝臣,想拉我商家下馬。我是商家獨子,他們南瓊國的規矩是男的入贅,我若是走了,商家再無繼承人。我父親老來得子有了我,那些人用不了幾年就能將司徒之位收入囊中,我怎會讓那些人奸計得逞。我特意將事情鬧大,一國公主也是要皇家顏面的,總不能嫁給一個斷袖之人,就這樣我商家才得以延續。” 商意舍回憶起當年情形不由流出些許悲傷神色。
通谷都活了五千多年了,什麼沒見過,她心裡很清楚,不管是什麼朝代,什麼國家,官場從來都是最殘酷的沒有硝煙的戰場。這裡沒有腥風血雨,沒有刀鋒劍影,卻處處暗藏殺機,見血封喉,殺人於無形。能長久在一個舉足輕重職位上的人絕非善類,定是小心謹慎步步爲營,而商家也不過是這世間官道里的滄海一粟罷了。
“商家爲什麼就你自己一個孩子啊?”通谷突然轉了話鋒。
“我母親是出了名的母老虎,父親怕的要死,不敢再娶。母親生完我之後又不同意再生,說生孩子疼。我父親也拿她沒辦法,就變成這樣了。” 商意舍雖然嘴上這麼說着,可心裡卻是幸福的。嘴上說自己母親是母老虎,可實際上是他父親十分愛慕自己的母親,要不然也不可能事事遷就母親,在古代可是男人的天下。
“沒想到這世間還存在真情,這也是人類幸運的地方,生命的短暫讓人類懂得了珍惜。” 通谷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盔犀鳥妖,一步踏錯,一生錯付,何其悲哀。
商意舍長長的眸子中泛起了漣漪,一抹憐愛的神情顯現。商意舍雖然覺得通谷說話有些顛三倒四,但他能感受到通谷情緒中的絕望氣息。商意舍拉過通谷的手,淺淺親了一口道:“你若是嫁給我,我也只娶你一個,什麼都聽你的。”
通谷將手甩開乾嘔了一下說:“噁心,我纔不嫁,我對男女之情毫無興趣。” 通谷不想再繼續聊了,直接趕走了商意舍。
商意舍笑着搖搖頭,離開了雷府。其實商意舍一直擔心通谷的傷勢。他知道這丫頭醫術高明,但是沒想到竟如此出神入化,不過,這樣他也就安心了。不久之前商意舍已經抓到了縱火之人,那人是大皇子派來的,大皇子一直野心勃勃,通谷爲了救自己定是已被大皇子當成了眼中釘。所以商意舍沒有阻止通谷和四皇子做生意,不管出於什麼目的,畢竟能得到四皇子的些許庇護,再加上商意舍和七皇子的勢力,通谷至少暫時是安全的。抓到縱火之人的時候,商意舍滿眼殺意,似在眼中綻放出了曼珠沙華,整個人就跟瘋了一般,一心想着通谷是被這人給燒成碳的,這恨意蔓延至全身每一個毛孔。商意舍無法宣泄,最後直接將這人扔進油鍋活活炸死。但這個事情他不會在通谷面前說,雖然通谷不是普通女子,但他是個男人,必須要護好自己心愛之人。
通谷完全不相信愛情這種事情,她活了五千多年見過太多一開始的你儂我儂最後走到相看兩厭,所謂愛情,不過是多巴胺作祟,最後還不是左手牽右手。所以通谷在五千多年的歲月中從未動過情,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動情,可能她早已沒了情絲。漫長的歲月中她唯一在意的唯有小藥仙官一人,小藥仙官是通谷唯一的情感寄託。
幾日後。
陰雨依然照常傾瀉,通谷幾日未出房門,按照記憶寫出一些藥方,打算教授給白澤。突然一陣嘈雜順着門縫飄了進來,通谷打開房門,竟是穿着一身簑衣的夏爾連。
“女郎,不好了,您快去醫館看看吧。”夏爾連一身簑衣也未能防止雨水的侵入,整個人溼漉漉的站在雨中。
“好,我這就隨你過去。”通谷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