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谷擡眼望向七皇子和商意舍,一雙紅瞳笑彎了起來說:“還能怎麼回事,郎有情妾有意唄。”
“別說笑了,快告訴我們吧。”七皇子也跟着起鬨。
“去皇子府的路上遇到雷通然,她纏着我說要與我同行。我本來不想坑害自己妹妹的,可在馬車上她卻楚楚可憐的求我給她一個接近大皇子的機會。我也好言相勸過,可她那個攀高枝兒的心思誰也攔不住。既然各有各的命數,那我也就不再管了。剛纔我本想着趁機給她要個側妃的位置,誰成想她自己着急嫁入皇子府,就直接什麼都答應了。這皇子府哪是她那個腦子能留下的,大皇子妃心思深沉,爲了給自己丈夫找幫襯之人,不惜將女子送入丈夫懷中,這樣的女人哪會容易對付。我這個四妹妹啊,就是野心太大,又沒有能支持野心的智慧,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怎麼收場。”通谷將事情原委說予二人聽,可心中對於雷通然還是抱有一絲憐憫。
商意舍嗤之以鼻地說:“這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可能是遺傳了雷陶祿那個老傢伙的特質。”
七皇子輕咳了一下,提醒商意舍注意言辭,畢竟雷陶祿是通谷的父親。
通谷微笑着對七皇子說:“不必忌諱,我跟那個老東西本就不存在父女之情。”
原主九歲時宣景帝暴斃宮中,文先帝登基。從此雷陶祿便對覺淺院不聞不問,母子三人受盡府中欺凌。原主母親也在不久後中巫,整天神智不清。原主曾幾日水米未進,只能求助雷陶祿幫助。可雷陶祿卻是戲虐的態度,讓原主在院子裡爬着學小狗叫,叫的好了就給口吃的,還都是扔到地上。這些行爲也不過是爲了博得趙氏一笑,只因趙氏一族當年正得聖寵,仕途通達,對自己多有裨益。原主爲了能給哥哥和母親要些吃的,讓哥哥和母親活下來,她受盡屈辱。這些記憶全部保留在如今的通谷腦中,通谷對於雷陶祿根本不存在父女之情的糾葛。
七皇子狐眼中流露出憐愛神情,語氣溫柔地說:“女子終究是要嫁人的,等你到了夫家就都會好起來的。”
“我沒打算嫁人,若是非要嫁,也是要嫁一個對自己有幫助的夫君。”通谷淡淡的說着。
商意舍着急地問道:“你就不想嫁個愛你的人嗎?”
通谷冷笑着說:“愛?哪有什麼愛?不過是從兩情相悅走到死生不見。也只有愚蠢的凡人才相信愛情。”
七皇子聽到通谷的話不由心中泛起酸楚,不明原因的從心底翻涌出來憐愛的情緒。
商意舍卻是急切地說:“你又不是要去出家,能不能別這麼看破紅塵的樣子?你看我英俊瀟灑,才貌雙全的,你就不考慮考慮嗎?”
通谷和七皇子被商意舍逗的捧腹大笑,通谷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商意舍的情景。當時那個謫仙般的人物,如今卻在自己面前像個天真爛漫的孩子。
回府後通谷讓餘廚娘將雷通然送回了蒼翠院,秦氏一直沒就寢在園中前廳等着雷通然。
“我的四女郎,你可算回來了,可急死我了,事情怎麼樣?”秦氏將雷通然扶到寢室內坐下。
雷通然掩嘴笑着說:“果然跟小娘預想的一樣,雷通谷那個賤蹄子吃軟不吃硬,我這軟磨硬泡的功夫真真是好用。大殿下說明日就來府上提親。雖說是個妾室,但我也是皇子府的妾室。若是大殿下以後能得了皇位,那我可就是娘娘了。”
秦氏笑的合不攏嘴說:“我女兒就應該是皇后的命,你父親還整天捧着雷通嬌,想讓她嫁進皇子府。那趙氏估計打死也想不到,我女兒竟是雷府第一個嫁入皇家的人。”
餘廚娘在門外偷偷聽了個真切,回覺淺院後將聽到的事情告訴通谷。通谷也只能無奈嘆息了聲愚蠢。
“臭丫頭,大晚上的嘆什麼氣呢?”商意舍又潛入了覺淺院,餘廚娘見狀便退了下去。
“你也不嫌冷,大晚上的還往我這跑。”通谷對於商意舍潛入的事情早已習以爲常。
“唉?這小傢伙是什麼?好生可愛。”商意舍看着通谷肩膀上的兩隻松鴉好奇的問道。
“好生無禮的傢伙,我們可是有名字的,而且我們也不是小傢伙,我們都是成鳥了。”團球開口斥道。
商意舍一雙修長的眼睛瞪成了圓形,驚歎不已的說:“這小傢伙竟然這麼聰明還會說話。通谷,你快給我說說這兩隻小東西是什麼來頭?”
通谷指了指肩上的鳥說:“這個是團球,這個是團花,它們是孿生兄妹。兩隻就算相隔萬里也可互通消息,萬里傳音。本來是三隻,還有個團絨是最大的,我讓靈墟送去了哥哥那邊。”
商意舍貪婪的望着團球說:“小仙女,團球能不能給我啊?”
通谷趕緊護住團球說:“想的美,怎麼不叫臭丫頭了?你這幅嘴臉還真是難看。”
商意舍苦苦哀求了幾個時辰,最後通谷實在熬不過商意舍,只好將團球給了商意舍。團球一開始是含淚拒絕的,可商意舍竟用各種美食作爲引誘,團球也就範了。
翌日花溪、齊遠和夏爾連一大早就跑到了覺淺院,帶着一堆賬本和各種面額的銀票。一年下來,茶樓掙了不少,醫館也賠了不少。
夏爾連無奈嘆息說:“三女郎,不是我不會經營,只是白澤那個人實在要命。給窮人看病不收錢也就罷了,還到處買珍惜材料說是要做抗生素。眼看着好不容易掙來的錢全都被他賠了出去,這麼下去這醫館可怎麼經營啊?”
通谷被夏爾連的樣子逗的哈哈大笑,“那你想如何呢?”
“我覺得我們醫館可以搞個醫保計劃,就是平時每月給我們錢,我們給他們一份保單。只要以後出現疾病,就免費給治療。另外,我知道你手裡有好多藥品,丹丸,你說你留着也無用,不如拿出來賣給那些有錢人,他們花錢買藥可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夏爾連滔滔不絕說了半個時辰,通谷都快聽睡着了。可花溪卻在一旁連連稱讚。
通谷趕緊打斷了夏爾連道:“都聽你的,你說的算,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就是了。以後也不用給我報備這些了,你想怎麼經營都依你,錢和丹丸我管夠,可好?”
夏爾連臉上樂開了花,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起了店鋪的未來發展。夏爾連趕緊趁熱打鐵,把早就準備好的所需藥品單子交給了通谷。
通谷接過單子,對着奸笑的夏爾連翻了個白眼。隨後對齊遠說:“遛鳥齋情況如何了?”
齊遠抱拳說:“一切順利,一年不到的功夫已有盈餘。主要還是女郎送來的五鳥的功勞,他們時不時的就會帶回一些珍品鳥類,生意也隨着貨品的提升逐漸火爆起來。”齊遠將賬本和銀票交給通谷。
通谷將夏爾連和齊遠的賬本交給花溪說:“我懶得看,你看完報總賬給我吧。”
花溪早已習慣通谷不看賬本的情況,自然地接過賬本說:“女郎,這院子裡的賬本也都在我手裡,可奴婢覺得院中還是應該有自己的賬房比較方便,否則院裡人報賬還要跑到奴婢那邊很是麻煩。”
“放開我,我要見通谷。”只聽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音。
通谷起身走出房間,只見仡軻粟特被一羣婢女小廝攔着,在院裡大喊着。小廝和婢女們手裡拿什麼的都有,掃帚、鍋鏟、菜盆,李祝最是顯眼,手裡端着個大鍋就出來了。
通谷扶額,趕緊讓衆人退下。“你可真有本事,連我這院子都能進來,看來我要找點暗衛做做安保了。”
粟特慘白的臉上露出一抹邪笑,人軟塌塌地滑到通谷身邊說:“我的妻主,你怎麼能這麼拋下爲夫呢?”
衆人聽到男子的話瞬間轟鳴議論起來。
“他是女郎的夫君?”
“怎麼可能,女郎怎麼會看上這人。我們家女郎可是要嫁七皇子的,你不記得之前七皇子把女郎抱回來嗎?”
“你們別瞎說,女郎喜歡的是司徒大人。”
小小院中竊竊私語聲連綿不絕,通谷真是哭笑不得。“你別瞎說,你再這樣我可把你轟出去了。”
粟特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委屈着說:“別別別,只要讓我留下來,做什麼都好。”
通谷將花溪和竹桃拉到身旁說:“他叫仡軻粟特,以後就讓他管帳房吧。這傢伙算賬很厲害,竹桃負責協助。你們自己交接一下,趕緊把這傢伙帶走。”
竹桃和花溪立刻心領神會,將人拉走。按照府裡的規矩,各院下人都只能用女婢,若是需要重體力活,再從前院調人。可隨着通谷逐漸站穩腳跟,又得了縣主封號之後,府內再無人敢當面跟通谷起衝突。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從明面轉爲暗箱操作。通谷的院子是兩進院,小廝和男奴都住在外院,可粟特死皮賴臉耍賴皮,硬生生住進了通谷之前在院子右側的房間。
熱鬧接踵而至,剛安置好粟特,刁淑華就帶着禮物來了覺淺院。
“好妹妹,快入冬了,姐姐給妹妹帶了些乾果蜜餞還有肉脯,還望妹妹不要嫌棄。”刁淑華的做派依舊,虛情假意的扭着腰肢到了通谷面前。
“多謝姐姐,妹妹歡喜得很呢,哪來的嫌棄。不知是哪陣風把我的好姐姐給吹來了呢?”通谷一副虛僞的樣子與刁淑華打太極。
刁淑華施施然道:“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還望妹妹有求必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