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衆叛親離留下來,他任然不信她,將她看成是那些想毀掉他的人。
“倏世,你錯了,我要留的不是你身邊……”
奚蘭的聲音從喉嚨中出來,像穿過了千年歲月那樣哀傷。
“我答應過他,會留下來守護他,如果我就這樣走了,他哪天醒過來。找不到我怎麼辦?”
對面的那雙冷絕的眉眼,微微閃動,似乎是被觸到了心中的痛處,李淮不再看她,轉身就往外走。
但奚蘭卻一把就抓住了他冰冷的手。
李淮停下來,側面對着她,劍眉一緊。
“倏世,你說,他還會醒過來嗎?”
她聲音很輕,目光中帶着期盼和善意等待着他的回答。
兩個人就這般站着,這一刻,她看不透他腦海裡都在想什麼,但不可否認,她想用這種方式。激起他身體裡,曾經溫雅的那道靈魂。
良久之後,那人伸出另外隻手,將她的手撥下來,“你別再等了!”
“爲什麼?”可她任然不放棄,在李淮將她手撥開的同時,她另外一隻手,已經伸了出去,穩穩的握住了他的左手。
對方也許是被她煩透了,乾脆轉身過來,身體朝她逼近。
“你還想本王給你什麼答案?那屬於李淮的感情已經過去了,凡人的感情。更是可笑雖弱不堪,還是……”他說時,目光上下打量了她的周身,那絲質的長衫,讓她玲瓏有致的身軀若隱若現,倒不失一幅刺激血液沸騰的美妙畫面。“你正期望着本王用其他方式,來滿足你?”
奚蘭感受到他眼中的變化,不過她沒有退縮,那雙從不屈服的眸子,更激起了他骨子中的征服欲,他輕巧地環過她的腰身,將她身子托起。毫無憐惜的放到了牀上,大臂一揮,袍角掀起,更沒有給她任何時間來準備,他挺身進入她乾枯已久的身體。
“啊——”奚蘭被他壓在身下,撕裂般的疼痛從腿尖傳來,她沒有反抗,咬牙忍着他肆意的宣泄。
“本王是李淮……”他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本王更是倏世,不要試圖用李淮的感情來打動我,太廉價!”
說完,他兩手按壓着她的手臂,加快了入侵的動作。
她大口喘着氣,卻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那張狂妄而沒有溫度的臉,她要記下這時刻,記下他說的每一個字,有生之年,她一定要證明,他所說的一切都是錯的!
不知過了多久,李淮才從她身上下去,沒有在房中多停留片刻,穿上衣袍,他開門出了去。
奚蘭撐起快要散架的身子,重新喚了小曼進來爲自己清洗,穿上乾淨的衣服,她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夜,對於連續數月被驚恐籠罩下的貢城,就像地獄一般存在。
雨早就停了,街上的人越來越少,挨家挨戶閉門關窗,躲避着那個在黑夜中行兇的怪物。
一道身影,從有亮光的街頭緩緩走過來,街旁賣酒的林老伯正在收攤,看到過來的是個瘦弱的年輕人,好心的喊道:“小兄弟,天黑了,趕緊回家吧,最近城裡不乾淨!”
奚蘭轉過身去道了謝,輕聲問道:“老伯可知關王廟往哪邊走?”
林老伯一聽她要去關王廟,臉色就是一變。“小兄弟,你去關王廟做什麼?”休長女血。
她沒有回答,只希望對方能告訴他一個方向。
原本,尋個地方,對她來說不算難事,可她一到了這地方發現到處都是魔煞氣,盡一時辨別不了方向了!
“小兄弟,老夫看你還是趕緊回家吧,那關王廟已經被燒了!”
“燒了?”她表情也跟着一變,原來李淮指的,就是這個!
“是的,就在下午,傍晚的時候,燒得通天亮,老夫和街坊們還趕過去救火的,但卻被燒成了灰燼。”
奚蘭聽完,卻更不困惑了!
“下午不是一直在下雨嗎?”
“是啊,怪就怪在這裡,下午下着瓢潑大雨,而關王廟卻燒了起來,大火撲都撲不滅,它的上空,更沒有一滴雨!”
這樣的話,只怕下午的雨也有些名堂,誰也不會想到,下雨的時候,還可以將一座廟子給燒燬。
她曾見過父親起祈雨陣,陣一起,不到片刻雨水就來了,不過下午下雨的時候,父親與她一起的,若那場雨真有名堂,起陣之人,道行遠遠高於父親。
她能想到的,也就幾個人,但最有可能的,應該就是祝老太歲了!
上次她見到祝老太歲時還在昏迷之中,過了這麼久,應該早就醒了!
既然關王廟可以讓李淮大發雷霆,必然與他有什麼關係,祝氏終於動手了!
“老伯,你剛纔聽說我要去關王廟,爲何表情大變?”
“關王廟被燒成灰燼之後,發現了幾十具燒黑的人骨!”
林老伯忌諱的看了看周圍,也是好心,便告訴她了,希望她聽過之後,可以趕緊回家,不要在外遊蕩。
“人骨?”若是人骨的話,便是死了有些年代的了!她又問:“幾十具,是有幾十具?”
林老伯蹙眉想了想,大概了一個數。“好像有四十多具吧!”
“四十七?”
“這老夫就不曉得了,小兄弟你還是別問了,趕緊回家去吧!”
“爺爺,您怎麼還不關門?”從酒鋪裡面走來一個光着膀子的年輕人,是林老伯的孫子。
“這就關了!”林老伯目中充滿憐愛的說。
奚蘭正要拱手與對方道別,目光又看向了林老伯的孫子。
她分明看到對方背上,有一道陰影,她心中暗叫不好,趁着林老伯還沒有關門,她忙走上去問:“老伯,不知這位大哥今年幾何?”
兩人不解的相視一眼,老伯似有不放心,問她:“你問這來做啥?”
“這位大哥可是甲子年龍月出生的,今年二十七?”
第一次見面,就被她說對了年紀及月份,兩人越發覺得她不尋常,忌諱的擺擺手說:“小兄弟你還是趕緊走吧!”
雖然沒有得到對方的回答,但奚蘭心中已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後來,她還是找到了那個被焚燒的關王廟,被發現的四十幾具骨骸早已被移走,此刻剩下的,只是一片灰黑的廢墟。石墩兩邊的房樑已經斷成數截,面目全非的石像傾倒在灰燼當衆,奚蘭舉着火把跨進去,圍着周圍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任何可以之處。
正當她一籌莫展之時,一道白光出現。
“菩提……”是筠宜出現了,她用幻影中的手,給她指了指一塊燒黑的石碑。
奚蘭立刻走過去蹲下看,石碑上面,似乎刻着什麼字,不過這般模樣,早已看不清了!
她張開五指,輕輕放在石碑上面,便見那表面的黑灰,全部飛了起來,飄在空中,接着,她就看到石碑上,模糊不清的幾個字。
“逍遙仙尊。”
她表情一變,回頭看向筠宜。
“這其實在很多年前,並非是關王廟,而是供奉你師父的神廟?”
筠宜點了點頭。
“那那些骨骸……”
“祭品!”
奚蘭心頭一緊,不甚明白:“祭品?你師父在沒有被萬魔穿心之前,是得道上仙,爲何會有祭品?”
筠宜飄到她面前,淺聲回答:“所以這是他被封魔界之後纔有的,我師父有句話說得很對,世人貪婪成性,愚蠢無知,他們會爲了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不惜傷害任何人。”
奚蘭知道,魔爲何令人聞風喪膽。
除了擁有毀天滅地之力以外,他們嗜血的本性,從魔域而來,所沾的鮮血越多,魔靈就更加強大。現在的李淮,雖擁有了倏世的記憶,但他的能力並未迴歸,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他能否控制魔靈尚不可知,但若他真的變成了一個嗜血無意識魔王,她必須像曾經承諾的那樣,殺了他。
所以第一步,便是毀了斷月魔弦!
“筠宜,若有一天,我不得不要毀了你師父,你會幫我嗎?”
她目光凝望着黑夜裡那道白光,等待着那方的回答。
“師父雖然被封在魔域中百年,但他仙根任然在,你還有機會。”
“是嗎?”到現在,她雖然還在頑強的堅持着,但動搖不確定時也時有。
她很少會看見筠宜笑,當筠宜對着她淺淺一笑,周圍白光散開時,竟讓她感覺到了些許希望。
“菩提。”筠宜喚她:“你知道,作爲劍靈遊蕩在這世間,我見過最堅不可摧的東西是什麼嗎?”
“是什麼?”活了十八年,她學會了很多道理,但有個道理,卻深深的紮在了她心上,就是倏世告訴她的,這個世界上,什麼都會變,最易變的,則是人心。
筠宜回答她道:“是一個名叫菩提的小尼虔誠的執念!”
奚蘭苦淡一笑,不知該是欣慰還是難過,但她還是要對筠宜說一聲:“謝謝你。”
最信任的朋友離開了,唯一的親人也斷了,她身邊唯一可以說話的,竟然是一個早在幾百年前,就死去的劍靈。
“其實,不讓斷月弦影響到師父的魔靈,並非只有毀掉斷月弦一個辦法。”筠宜突然又告訴她。
“哦?還有什麼辦法?”
“曾經逍遙島上有一株頗有靈氣的惜蘭花,受仙氣供養,曾與師父同修數百年,得日月精華,修成了花中仙,只要找到他,便可洗淨斷月弦之魔氣!”
奚蘭眼中一亮,忙問:“花中仙?”
“在師父還未墜入魔域之前,斷月弦乃世上最具神力的樂器,聽師父絃音數百年的惜蘭花吸收仙氣,化作人形,成爲守護斷月弦的仙靈,也是筠宜的同門師兄!”
聽完之後,奚蘭突然想到平安讓阿寶移種的那些蘭花情景。
“難道平安就是花中仙?”
筠宜輕輕點了點頭,“師兄在逍遙島上修行時,師父爲他取名蘭生,由蘭而生,隨斷月弦現世轉世到泉州沈家。”
她這才恍然大悟,難怪薛平安擁有一雙可以看到不凡事物的通靈眼,原來他是花中仙轉世!
“那你可知,十年前,沈家的滅門慘案,到底是怎麼回事?”
“魔要入世,花中仙也要隨之轉世而生,許多邪惡生靈窺探着蘭生師兄的仙靈,欲要佔爲己有,是你父親受筠宜一位後輩所託,前去救人。”
奚蘭點頭,既然是筠宜的一位後輩,想來是逍遙島的人了!
“你那位後輩,可是平安的那位師父?”
筠宜回答:“正是,算起輩分,他是我師父第八十三代徒孫,名叫諸葛念聰!”
她一聽這個名字,不免吃驚。
“他與諸葛念慈是何關係?”
“只是名字相同,其實他們都是他們的師父,在大江南北尋來的有修行奇門之術天分的孤兒。”
得知了這些關係,曾經在奚蘭心目中的很多困惑,就全部解開了!
一直想不明白,平安的師父,爲何要助魔入世,原來是倏世的數代徒孫,也是這個世界上,少數認爲,倏世可以救贖的人。
再想到他也認識父親,而他們有一天,有可能會對立相見,便清楚的知道,這早已不是有關於皇權或魔靈的戰爭,而是天下玄門的派系對立,若可以,她希望所有人都不要捲進這場戰爭,因有戰爭,就意味着死亡,不管是紫虛元,還是其他她不熟悉之人,她都希望,他們可以好好的活着!
此刻,她望向廢墟之中,那唯一鼎立的神像,輕聲問:“筠宜,我曾看到的那些生靈塗炭的幻象,是否真是會發生?”
良久,她沒有等來筠宜的回答,便回身去看,筠宜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周圍愈來越濃的魔煞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