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這表嗎?”吳智慧拍拍孫貴元的胳膊,笑臉相迎。
孫貴元沒戴過機械腕錶,雖心知肚明定是水貨了。但行走在熙熙攘攘、匆匆忙忙的大街上,那沉甸甸、亮晶晶的感覺,在夜燈下也是閃耀。
“哈哈,不得不說。有時候,水貨可真是好東西啊!反正我也不是專家,鑑定不了真僞!只要它走的準,我當它是正品!咱老百姓,今兒真高興。”
吳智慧下意識地攬住了他的胳膊,也少了埋怨。
他道:“怕是餓了吧,請你吃飯嗎。”吳智慧搖頭。道:“別了,我現在只想回社旗。你說,你要去哪,我給你指路。然後,咱們分道揚鑣吧,超時過境,可是很麻煩的……”
孫貴元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仰天大笑。道:“哈哈!你這就頑固了,什麼是‘入境’,什麼是‘出境’?!香港,不是咱們的國土嗎?!你去鄰居家串門,這片土地還有界限?!真他媽笑話!”
吳智慧淨怕他這天大膽子的模樣……道:“大哥,這對我的履歷不好。”
孫貴元抓緊她的手脖子,男左女右,發覺她的右手脖子上除了一片白皙、帶着細細的、青青的血管外,則是空空如也。
而大街上,女士們則無一不戴上了大大小小的皮帶表、鋼帶表。他卻努勁道:“別介,來到來了!放心,天大的事,我的肩膀能抗!我送你個腕錶去,我相中了個,剛兒,叫‘江詩丹頓’!”
吳智慧臉色羞愧,“唰”地往下垂下巴。一張濃妝大抹的臉,還有這樣的青澀,也是難得可貴。
她的眼眶又給溼潤,道:“這樣……真的好嗎?你待我好,我知道。但是……”
孫貴元道:“你放心,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又穿過了擁堵的街道,行走在霓虹燈下。又到了旺角街頭,而那兒卻沸騰的炸開了鍋……
“記住,千方百計找到他。然後,做掉他!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就是殺戮!優勝劣汰、除非你想苟且偷安!否則,走上這條黃金路,要麼橫屍街頭,要麼出人頭地……”
賀雲龍猶豫良久,撥出了總共倆串號碼來。
一串,是報平安。一串,是報位置。第一串,直接撥給了遠在雄雞的親弟弟,賀雲虎。
“老三。”賀雲龍道。
賀雲虎接到香港來的電話,原本還躺在沙發上,抱着小貝的嬌軀,夜夜笙歌、意猶未盡。
“哥!”賀雲虎驚詫。道:“你怎麼到香港了?!”
賀雲龍道:“嗯,找錢。現在我還是雄雞市的通緝犯,上次咱老大死了的事,還沒有平風波吧。你呢,家裡的一切都還好吧?上次聽你說你婚姻喜訊,我這個做哥哥的可要自愧不如了。”
賀雲虎道:“好,當然好。一切都運轉的井井有條,只是,我那大房生不了,上了環。”
賀雲龍驚愕。道:“你入了二房?!”
賀雲虎稍顯吞吐,但卻還道出:“嗯……家裡位置寬敞。大房可以掙錢,二房可以續香火。”
賀雲龍道:“呵呵,你真是……好福氣。好了,我祝你前程似錦。我一定會盡最快的辦法、時間回去
,看看你把咱這家、這生意經,經營的是什麼份兒上。”
掛斷,賀雲虎彷彿聽出了三分的弦外之音,本還是興高采烈地,跟小貝在一塊嘻嘻哈哈、從未厭倦。反之,卻露出了兩分愁容,剛剛還冒起的興奮,現在又軟化。
“怎麼啦?”小貝調皮地爬到他的大腿上,小巧玲瓏的身子慢慢地岔開大腿、盤坐在他的小腹前,倏地倆條鴛鴦游水般的小腿夾緊了他的腰間,腳掌在他背後摩挲、酥酥軟軟……
“沒事,老二問了下家裡的景氣。”賀雲虎從茶几上取過包鑽石紅花,叼在脣間。
“家裡不景氣嗎?咱們有房有車,有地有樹。外面又有廠子,又有人手。方圓十里,能做到咱這樣的招牌的,那可是寥若星辰吧?”小貝捏着他的青茬臉,更是調皮。
賀雲虎道:“不是不景氣,只是太景氣了。呵呵,也不知之前老大、老二是何以管理的。我當家這麼久,除了有的沒的明賬外,只見錢源源不斷的打來,起初還心安理得,現在卻又有顧慮……”
小貝又疑惑。道:“有啥子顧慮?不好嗎?無事一身輕。”
賀雲虎嘆氣。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啊。小貝,做生意又豈能沒有私帳呢?我隱隱約約看見一隻無形的手,現在覬覦着我的位子,不停地討好我、送錢……卻也慢慢地從我腳指頭捏到七寸吶!”
“喂!你在哪兒?!”賀雲龍撥出了第二串號碼。對於,弟弟“納妾”的事兒,給氣的直跺腳、直抓拳。
但是,他還是撥出那串號碼來給孫貴元!畢竟,鄭邠的叮囑,還縈繞在耳畔。如雷響、反轉不斷。
“我……操,活了大半輩子,沒見過這等場面的鬥毆啊!”霎時間,孫貴元又扯着吳智慧,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死裡逃生,大打出手!
現在……剛兒那倆賣表、賣鞋的男女,現在竟而甩起了包裹、丟起了垃圾,互相攻擊!
倏地,四面八方也圍滿了一個接個的“古惑仔”來助興,彷彿像那螞蟻巢穴給端了似,都呈了無頭蒼蠅!
“這是香港嗎?!這是戰場!”孫貴元怒號。又倏地,拽起了吳智慧的手脖子,道:“快走!”於是,二人跑來跑去,終於又跑回了安寧祥和、音樂恬靜的場合—麥當勞!
孫貴元氣喘吁吁,電話一直未掛斷。孫貴元又接過,喘氣道:“我本來還想去水貨檔那兒買個腕錶,你倒好,電話一來!搞的我又死裡逃生……”
吳智慧快喘氣地哭了,太險、太驚!她的小小心肝,不願再承受……
“什麼情況?!”賀雲龍對這江湖上的風吹草動,還是十分敏感的。
孫貴元道:“誰知道個卵,反正對狗男女在那,本來坑人賣水貨!我見着好,收了個!想不到,倆傻帽幹一塊來!而且個個都是有‘靠山’的,千軍萬馬來相見!操……”
而這時,那賀雲龍的手機也給打來了串號碼。鄭邠的電話。
賀雲龍道:“你甭亂走啊,你找個位子歇腳,咱們還要見面!”
賀雲龍接過鄭邠的電話,本就緊張,要幹這傷天害理的勾當。他倏地開了聽瓦倫丁黑啤,潤潤嗓子、潤潤舌尖
。
“你在哪?!”鄭邠那安靜非凡。
賀雲龍道:“我?我在廟街。怎麼了?”
鄭邠道:“先甭管那河南子。現在旺角‘拍片’你懂嗎?”
賀雲龍不禁驚詫,剛兒孫貴元才歷經的把戲,纔不到一盞茶的分鐘,卻傳到了鄭邠的耳子裡。
賀雲龍道:“懂!有聽聞……”
鄭邠道:“媽的,再過五天。則是‘選坐館’的時候,又偏偏鬧出個茬子來。我聽說,那女的是咱‘鴻圖’的人,‘開片’的人是蟹柳!蟹柳又是‘東英’的,這不等於白白給條子捉七寸嗎!”
賀雲龍道:“那現在,怎麼辦?”
鄭邠道:“誰都知道,咱們‘鴻圖’是全港水貨的供應商。‘東英’是運轉基地,從清朝的時候咱們倆派則已經對立上了!但是,出來混是圖財。不行,咱們現在必須動手!”
賀雲龍狐疑。道:“動手?”
鄭邠道:“對!栽贓嫁禍!一石二鳥!看來,這河南子行蹤不定,香港只有卵泡那麼大!人卻比精還多!大海撈針行不通了……靜觀其變,這次絕對是‘東英’理虧!但是,沒有絕對乾淨!”
“你,準備好。我需要你,去幹掉理虧的那位,看來還要主持才知。而幹掉後,你想法子,將這髒水潑到河南子的手上……我給你加20%的提成!”
“我老了……”鄧伯又靠在懶人椅上,懷古傷今。而檯燈下,則是本1975再版的書劍恩仇錄。
露露道:“鄧伯,您龍馬精神。”
鄧伯道:“呵呵,我知道你這次來,是圖什麼目的。不就是想看我點頭,看我臉色。然後,再讓誰去坐這個位子。是嗎?我已經‘退出江湖’這麼久了,年輕人的天下,年輕人去爭纔是。”
“老朽啊,歷來都是貽國誤事罷了!”
露露卻嘟囔一句,叫鄧伯才閉上的眉目。給睜開,眼見,彭露露道:“鄧伯,天大地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鄧伯驚覺。道:“所以,你現在是想千方百計拉攏我嗎?”
彭露露卻佔據了主動般,道:“鄧伯,這幾年社團的內務你是心知肚明的。你表面上不出面,但誰要是當個出頭鳥,您定是那把槍。”
“江湖上,都是流水的螞蚱。您纔是鐵打的主兒……”
鄧伯這時,嘖嘖嘖地連連稱讚。鼓掌稱快……道:“我最喜歡你這張嘴,你說,我喜歡聽你拍馬屁,你從不拍馬蛋上。”
彭露露道:“我只需要您支持,不需要扶持。這幾年您跟社團上的幾位叔父,都是四六開的分成。他們這羣虎狼之師,快要五五分賬。不行,這是造反。”
“我可以替您擺平麻煩,而且,二八分賬。”
鄧伯道:“兩成?您這是犧牲給誰看。”
彭露露道:“貪字終變貧。兩成足矣,一成私帳,一成明賬。我做女人,不能沒有後路。但是,公司運轉,我也有責任。”
鄧伯道:“你知道我看中你,是最喜歡你的嘴巴,是吧。你會講話,你太會講話了。但是,你還是否願意,施展它的第二個用途呢?說不定,我會回心轉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