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主子,爲防萬一,我看您近來還是少出府爲妙,暫時搬去到西廂閣房住。”
西廂閣房,那裡蘊藏着條直通往京外的地道走廊,一出其口,換上快馬,不出把來個時辰便可面覽千里草原了。
可,需要如此嗎?
事情難道真到了不可換及的地步?
“王爺,以着蘭瀛來看,皇上突此一舉,真正會是洞悉我們計劃的可能是不大的,所謂欲折其杆,必先斷其枝。皇上如果真的是要對王爺您下手的話,那麼,今天這份聖旨是絕對到不了王爺您的面前。”
“皇上要先行動手的,應該是與王爺一向交好的寶鑑大人和存仁總管。因爲他們纔是可以直接威脅到皇上安危的人,而且,至今九門外依然沒有皇上調動親軍的形跡。”
“當然,如果皇上是要力求安穩,不見刀戈着來廢黜王爺,那則又要另當別論了。”
“我不管。”深邃的黑瞳,亮的是晶瑩透水。
若仿是夜月裡的寒星。
“我不管他咸豐打的是什麼算盤,一切都要給我按着原計劃行事。”
“搬着去西廂房倒大不必,傳了出去,不啻於是未戰先怯,會對着軍心不利。反正從今日開始,但凡一 切有關宮中的情事,你都給我推了。”
“死,也得要給我撐到英法聯軍進京爲止。”
“諾。”王韜起身鄭重應聲到。
雨,近來一直在下,北邊有北邊的下法,南方亦有南方的特色。
綿綿不休,日夜不分,這給予着李秀成的南下政策,帶來着非凡的不便。
因爲,這忠王的五萬江淮軍,用的雖然有着蠻多的火器,可就是其質量有那麼點的問題,見不得水,碰不了溼。
大雨滔滔下,沒了火槍快炮的支持,無異於獨臂上陣。
“忠王,這英王的軍函又到了。”跪稟着,宿衛天軍主將爵封健天義的譚紹光將着火漆密函遞上予堂皇盤坐中軍大帳的英王殿下李秀成。
一手照着持書秉燭,隨意吱唔聲,一手前伸接拿過,放着眼前,只拆開大略一覽,便又給依舊地擲到了一旁角落去,那隱約可見尚有着一十幾封。
見着自家王爺,還是仍着用萬變不離其宗的秒法, 譚紹光有着些許不安,當下小心翼翼地躬身提醒道:“忠王,這,不太好吧。”
“不太好?,呵,那依着你來說,又該怎麼個才能好法。”李秀成淡然笑地問道,隨手又翻給過了去一頁書。
譚紹光陪着笑道:“末將不知,王爺容稟,只是末將覺的,英王爺這麼地一而再,再而三的急書傳遞,怕會不會是有着什麼緊急軍情,又或是湖南那邊的戰況危殆呢?”
“那按你的意思,本王是要即刻出兵了。”
“末將不敢。” 譚紹光些有惶恐,低首請罪。
“就是嘛,你不敢,可本王也不敢啊。”李秀成隱諱着笑意,擺手放下了手中的資治通鑑,這本由着滿清大吏蒐羅過來的宋末孤本真跡,忠王爺可是受益着良多呢。
譚紹光很是一陣着的愣悶“末將不明白。”
不敢?
看眼整個天國,除了天王、幹王等少寥幾人外,誰,還能讓大名鼎鼎的忠王束手搏腳呢。
“此次行的西征,是誰主持的。”李秀成道:“是?王。”
“英王只是其三路軍中的中軍主將,如今連?王都還沒下令要我出兵,而陳玉成卻在此嘮叨個不停,我若要是真聽命了他的傳令,那,又至?王於何地,於天王的臉面又何存,我李秀成又豈不是在自降身份?。”
“更何況,就算是要出兵,現在也是時機未到。”
李秀成低沉着隱約得意之聲,絲毫不見部下譚紹光的漸趨激奮微情。
“西征之戰纔剛剛開始,三路大軍各遣三方,與着清賊的曾國藩、李鴻章、和春相互膠僵在安慶、武昌一域,離着勝敗之日尚早,最其碼的,也得要等他們三方任何一個支撐不下去的時候,來求着哀着我李秀成,哼,到那時他們纔會悔誤西征的無謂,纔會知道本王南下政治的苦心。”
苦心,哼,我是一點也看不到,卻看到的是滿懷的機心、私心和野心。譚紹光直覺的這心,就似着苦澀至及的黃瓜,每呼順着一口氣便每一次地酸楚。
這一切的一切,什麼時候,曾經重義肝膽相照的忠王爺變的如斯之善計,爲了自己的所謂蘇福省建立,寧願犧牲那麼多的無辜西征將士,任誰都知道,西征的三路大軍,真正能靠的住、能獨擔一面的唯有中軍的陳玉成而已,如今要是連着李秀成也搞坐岸觀火的把戲,那其數十萬大軍的命運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