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句、歌詞裡描述秋的句子太多,煽情都是給那些多愁善感者的,季節的變化對單桔來講只有上牀要不要蓋被子的區別。她清晨早早的便出了門,並沒有帶多餘的東西,與韋也沒有告別也沒有依依不捨的話語,兩人都不是走深情褂的。
她坐在汽車上,隨着汽車前行和顛簸。
人最可悲的是不被人理解和了解的悲哀,總在質疑你的選擇和你生活的方式,如果與他們不同很可能會遭來歧視甚至謾罵,像特立獨行的人一樣,像喜歡同性一樣。就拿單桔來說,她的性格只能得到像古西優、宋佳。。那些人的瞭解,而像李俊基那類擁有普通大衆觀感的人會覺得無法接受和厭惡。可真正的,如同古西優她們的朋友人生中又能遇到多少。
從小學到大學,稱爲朋友的人親密然後疏遠,不斷重複不斷路過,很多很多。他們不能算朋友嗎,算;他們能算朋友嗎,不算。
也許是我此刻獨自在房間坐在電腦前,也許是我聽着有些哀傷的歌曲,也許是什麼我不知道,有什麼東西觸動了我。我突然在想,我的一生會不會其實到最後只剩下你們,那些看過我文字的,曾經喜歡過我文字的,還在喜歡我文字的。
因爲,好像,有時候最瞭解我的其實是你們。
在無數留言、評論和私信裡,我沒有過多的言語和回覆,不知道透過什麼渠道,你們從我的文字裡看到了我。
有些人不只一次用溫暖這個詞來形容我。
我個人不覺得我能承受這個美好的詞語。
溫暖的其實是你們。
人與人之間原來只靠着文字,不是見面,不是交談,也能產生微妙的感情聯繫。
我可以這樣說,儘管你們其中有無數次無數次誇獎我,你們其中甚至感謝我創造了他們,我對肉麻的東西難以回覆,更何況我本身並不是個了不起的人,單單以作者這個身份的話,其實我的存在價值只是因爲你們。這段已經有些漫長的文字之路,從最開始陪伴的,中途離開的,後來陪伴的,我好像只會說這兩個不算肉麻的字,一直也只有這兩個字:謝謝。
車子緩緩停靠,單桔站在沒有韋也的城市裡,是說不出的心情。車站離學校還有段距離,單桔決定步行,她將手放進衣服口袋裡。
到了學校時已經接近中午,她靠在教學樓的陰影下抱着手。說什麼要想清楚回去後怎麼面對韋叔,現在明明什麼都不願意想,只是個逃避的藉口而已。
她做不到啊,像個熱血又炙熱的人,精神飽滿的想着給自己鼓氣加油,努力就會成功,努力就會實現夢想,那個學生時代畢業剛進社會的單桔彷彿已經死去了,只有被社會一次又一次催垮後的麻木。想着能養活自己就好,能活着就好。被人罵沒出息或是什麼都好,反正她一直是個沒出息的人,也很沒出息的喜歡着韋也。
午休的鈴聲響起,她偏過頭,看到了兩位男生,其中一位是比自己還冷感,不對,是比任何人類都冷感的時西,他幾乎快喪失了所有情感。她擡了擡手:“喲。”然後她聽到興高采烈的呼喚着自己的聲音:“少女!少女!你怎麼來了?”帶着絢爛笑容跑向自己的是另一位男生,他叫果知,他全身彷彿擁有着無法枯竭的情感和天真,不能歸於善良,只是天真,對世界抱有的,對人抱有的,對感情抱有的。
單桔輕笑,上次她來找時西看到果知時,就知道他也是個擁有陽光屬性的人。世界有時候其實和童話一樣奇妙,包含了各種各樣的人類,有自己、韋也、時西這樣的人,好像老天是爲了抵消這種不平衡一樣,同樣也出現了介晴、果知這類人。但介晴和果知的陽光又不同,介晴的屬於可以消退和改變別人的,而果知,是接受型的。換句話說,果知的陽光是能與黑暗共存的。
這種化學作用,是單桔有些好奇的。
因爲時西和自己不同,自己選擇了同樣的種類,而時西選擇了同樣的性別。
是的,時西和果知,兩個男生,與自己和韋也的關係是一樣的。
身爲時西的小姨和家人,如果有人問她爲什麼不介意,她倒想問別人爲什麼要介意?答案真的簡單到不行,她愛時西,連他的所有選擇也愛,他跟男的在一起,這是問題嗎,這不是,這只是別人的觀念而已。
她捉弄了果知幾句,在她身後的果知突然說:“少女,你變瘦了。”聽到他的話,單桔莫名其妙有些悲哀,但她並未表現出來,淡淡的笑着說:“流產後就一直胖不起來了,有多少女人得羨慕我。”她在果知眼裡看到了擔心,隨即又補充到:“喂,你不是又相信了吧?”
時西看了單桔一眼,並沒說話。啊啊,又一個聰明的男人,他把自己看穿了。也對,時西用自己當素材寫作很多年了,怎麼會發現不了自己的內心。
單桔當然沒有忘記自己來這裡要完成的任務,她算是輕鬆的幫時西處理了問題,然後她突然覺得無事可做,她想找什麼事來做,她的內心爲何會如此空虛,明明在韋也身邊做得事更無聊,啊,空虛原來是因爲韋也。
從兩個人到一個人的寂寞,原來是從空虛開始的。不停的說着:我沒想他,我沒想他,我沒想他,我沒想他。騙子啊,在說這些的時候就是在想他了。
她無意打擾還在上課的時西,去超市買了幾瓶啤酒回到公寓,放着音樂,坐在沙發上喝着酒。啊,年紀不小了,還在虛度光陰。單桔睡在沙發裡,聽到了時西回來的聲響,簡短又故作輕鬆的聊兩句後,時西又怎麼肯放過她,她明明是在沙發上背對着時西,卻還是能感受到時西的視線,彷彿要把自己看成灰燼,他的聲音和他撼動人心的臉龐一樣沒有更多感情:“回去。”
“沒禮貌的傢伙,在趕我走嗎?”
“回到能緩解你寂寞那個人身邊去。”
竟然被自己外甥教訓了,臭小子啊,這個臭小子好像明明纔不久以前還是個1米高的小鬼,如今卻來教訓自己,什麼寂寞,他從哪裡看出來自己寂寞了。她果然有夠討厭這類型的,果然有夠討厭。。
“時西,愛情有時候怎麼會讓人如此痛苦呢,想要和他在一起,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心底最後的美好啊,要讓出來嗎?”
“你可不是個愛哭的人,小姨。”
愛情會讓女人變得脆弱嗎,如果不會,那自己爲什麼又哭了。她轉過頭看着時西,他不會像其他男生對脆弱的女生或者人類產生同情,單桔不否認時西對自己是有情感,但他也不會對自己的眼淚產生沒必要的憐憫,他有很多的沒必要。這樣也好,這樣就好,她不需此刻被誰可憐。
“是啊。”單桔坐起來:“有多少甜蜜就會有多少悲傷,這樣感情才能平衡吧。”自己說出這種假裝積極向上的話,時西沒有出言諷刺也算是他的一種體貼,明明他就是個現實到無可救藥的人,纔不會相信感情裡甜蜜和悲傷能平衡這種事。
而自己的話究竟又能安慰自己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