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和語七手八腳地巴拉下抱着自己不放的柳茗茗,有些奇怪。
柳茗茗紅着眼眶,不顧鄭天揚化身吃醋星大魔王嗖嗖嗖發射的眼刀,哽咽着說:“我們要一起結婚啊。”
明明她也是準?結婚人士,卻要被人威逼利誘着給別人準備婚禮,真是虐身又虐心!
和語有些感動,笑着抱住她:“嗯,我們要一起結婚。”
“什麼叫‘一起結婚’?”鄭天揚抗議,“應該是同一天結婚吧?辛睿!快來把你家的帶回去再教育,這種文學素養,也好意思說是中文系畢業的。”
無辜躺槍的辛睿從家長中脫身出來,走到柳茗茗身邊,對和語笑了笑:“訂婚快樂。”
和語愣了下,轉向鄭天揚:“訂婚?”
鄭天揚快步跑上游艇中心的舞池高臺,接過一邊服務生準備的話筒,隔着十幾人,視線直直地鎖定住和語:“和語,你願意嫁給我嗎?”
和語嘴角抽了抽:這貨一準忘記了浴室求婚那一出。
見和語沒什麼動靜,鄭天揚的聲音更加溫柔了:“和語,我愛你,你是我從小到大的精神寄託,你是我人生路上最美的目標,你是我認定的、陪伴我一輩子走下去、不讓我感到孤獨的唯一的一個人。”
和語挑了挑眉,轉頭就看見柳茗茗窩在辛睿的懷中,兩人開始了旁若無人的親親密密,其肉麻程度,簡直閃瞎狗眼。
和語眨了眨眼睛:輸人不輸陣,這是她做人的準則之一。
也不等鄭天揚說出更好聽的情話了,和語在人羣主動讓出的道路中徑直走上臺,拿掉鄭天揚手上的話筒,關掉開關,丟給一邊的服務生。
“和語……”鄭天揚有些緊張,嘴脣囁嚅着問。
和語笑了笑,忽然伸手扣住他的脖子,用力朝自己按過來,微微仰起頭——“啵”嘴脣輕觸,一觸即分,卻已經足夠清楚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小語這孩子……”長輩們看夠了鬧劇,轉向大人們的聊天,和媽媽拉着鄭媽媽的手,說,“她就是這樣不讓人省心,你可要包容她啊。”
鄭媽媽趕緊笑着擺手:“哪裡哪裡,小語幾乎就是我看着長大的,那孩子啊,好着呢,天揚跟小語在一起,我不知道有多放心呢。”
莫清遠也開口:“天揚這孩子心思多,但他對和語的愛是誰都看得出來的,看來我們以後不用擔心他們了。”
和媽媽笑得合不攏嘴,又看了眼手挽着手跑下臺、不負責任地丟下亂七八糟的舞臺讓服務生收拾的一對,似嗔似喜:“這兩個孩子啊……”
不管怎麼說,鄭天揚精心設計的求婚儀式,輾轉了世界一週,再一次迴歸祖國母親的懷抱,終於完美落下了序幕。
一個月之後,鄭天揚跟辛睿同時發出了請帖,柳茗茗跟和語同時成爲新娘。
兩對情侶終於修成正果,婚禮在莫家的私人莊園中舉辦,只有手持特定請帖的人才能進去。
這場婚禮,據說成爲了本市、甚至是全國最具有浪漫色彩和傳奇色彩的婚禮,但因爲主人家做到了嚴格保密,真實情況究竟是怎麼樣的,只有上蒼知道了。
那一年,鄭
天揚四歲,和語六歲。
和語身後跟着一一大串滿身泥巴的小孩,偏偏還要站在半山腰上等着那個全身上下整整齊齊不見一絲狼狽的西瓜頭小鬼。
“你快一點呀!”和語粉嫩嫩的臉上有點不耐煩,但更多的是擔心,“實在不行我揹你!”
誰知落後的小孩雖然個子小,但卻有一股子不服輸的傲氣,聽見和語這麼說,脖子一梗,眼眶卻悄悄泛紅了:“我不要你背……”
和語氣沖沖地返回去拉他的手,正好聽見西瓜頭小聲地繼續說了句:“你也會累的。”
和語立刻就心軟得一塌糊塗。
“我真是怕了你了。”和語拉着西瓜頭的手往前走,又看了眼兩人交握在一起的、黑白對比鮮明的手,忍不住叮囑,“回到家以後可不能說是我帶你來的啊,不然媽媽該打我了!”
西瓜頭當即破涕爲笑,還帶着鼻涕泡湊上去在和語側臉上親了一口,笑嘻嘻地跟着她繼續爬山了。
當一串小蘿蔔頭終於爬到山頂上的時候,雨後彩虹正好橫跨天空,山頂大片的竹林在風中響起沙沙的聲音,竹葉上的雨露點滴砸落在草地上,濺起晶瑩的水花。
當時和語還小,但在外公的教養下,也學了些詩畫,和語覺得眼前的景色美好得就像是詩中的畫。
只不過和語難得的詩情畫意並沒有持續多久,在彩虹消失之後,一羣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就在山頂上撒歡玩鬧了起來。
和語這一次山上是有任務的,只不過是中途碰上下雨,才帶着一羣手下滾了一身泥,現在雨停了,該做的事情也要去做了。
一羣小孩各顯神通,或者用自己帶上山的小鏟子,或者乾脆就撿個大一點的石塊,在和語的指示下,很快就找到地方——挖野蒜和奶草!
十幾年前的農村,幾乎每家每戶都會在家裡養一些兔子雞鴨或者一兩頭豬,土名爲奶草的野草,就是這些牲畜最喜歡的口糧。
在一片熱火朝天的“大包乾”勞動場景中,西瓜頭就顯得有些另類而可憐。
鄭天揚從小身體不好,鄭媽媽把他當做是深閨中的女孩兒一樣養着,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都不爲過,更不可能認識什麼野草了。
和語見他扁着嘴,無措又委屈地站在一邊,翻了個白眼,噔噔噔三兩步跑過來,帶着他七拐八拐,也不管正在割草的手下們,穿過竹林去玩兒去了。
竹林後面有兩棵大樹,其中一顆松樹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歲了,樹幹巨大,五六個大人合抱都圍不起來,但樹中間被蛀空了,一直從樹冠能直接通到地面上。
和語抹了抹手,踹掉鞋子,攀着樹幹三兩下就爬到了枝椏上,扭頭看着鄭天揚:“小侄子,看姑姑給你抓好玩的。”
鄭天揚就這樣站在樹底下,仰着腦袋看和語像猴子一樣躥進茂密的樹叢中去,水珠被和語的動作震動,從松針上淅淅瀝瀝地掉落下來,鄭天揚沒防備,被兜頭淋了一頭一臉。
當和語兩手抓着兩隻天牛從樹幹中間滑下來、鑽出樹洞的時候,正好看見鄭天揚狼狽的模樣,忍不住就在地上打着滾笑了起來:“哈哈哈……下雨你還沒淋溼,沒下雨你倒是弄得一身溼了…
…你怎麼這麼笨啊!”
和語一時沒注意,手上的天牛飛了一隻,她也不在意,從地上拔了根草來,剔出筋來,綁在天牛的觸角上,遞給鄭天揚:“喏,給你玩。”
鄭天揚接了草筋,也不去逗弄在邊上亂飛的天牛,依舊緊緊跟着和語,眼巴巴的樣子。
和語想了想,身爲小姑的那點驕傲再次發作,帶着鄭天揚繼續往山頂的深處走去。
穿過了一片灌木叢,再經過零星的小樹叢,就到了山頂的另一邊——這邊的地勢比較高,貌似風水也比較好一點,和語不懂這些,但是她知道,這是村子裡的長輩世世代代埋葬的地方。
這裡安靜,而且在墓葬羣的邊上有一塊天然巨石,爬上去能夠看清整個村子的佈局。和語很喜歡這裡。
和語帶着鄭天揚爬上了巨石,笑眯眯地在一邊認真看着他的表情。
“啊……好漂亮!”鄭天揚果然瞪大了眼睛,激動得整張臉都漲紅了。
和語知道自己這個小侄子身體不好,從小那張臉就白得過分,現在臉上有了紅暈,倒是好看了很多。
村子依山傍水,現在又正直仲夏時節,整個村子連着村子周圍的景色都是一派生機勃勃,花紅柳露鶯飛草長的,看上去格外喜人。
鄭天揚看了一會兒,忽然一鬆手,放開草筋讓天牛飛走,整個人趴在和語身上,小聲的請求着:“小姑以後去玩都帶着我好不好?”
鄭天揚還小,基本上並不清楚輩分稱呼代表着什麼,但是他有着野獸一樣的直覺,鄭天揚能感覺到,和語喜歡他叫她小姑。
在天快要擦黑的時候,一羣熊孩子總算玩得歡實了,這才聚在一起,下了山。
只是和語弄得一身泥濘回家,免不了要被和外公給罵一頓。好在和語神經大條,對此並不在意。
只是和語在答應了鄭天揚之後,就被這個小跟屁蟲給纏上了。
和語本來就是村子裡的孩子王,不喜歡上學是一回事,能玩出花樣又是另一回事。這麼“有本事”的孩子,村子裡的大小孩子,可都對和語馬首是瞻呢。
但是自從那羣邋里邋遢的熊孩子中多了一個身嬌肉貴膽小又內向的鄭天揚,一切都不一樣了。
膽大包天的孩子王和語一朝變成了擦屁股的老媽媽,這不僅讓她自己叫苦不迭,也讓一羣熊孩子適應不良。
這天,趁着鄭天揚去上幼兒園還沒有放學,和語跟一羣狗頭軍師湊在河邊,生火烤着從地裡偷挖來的地瓜土豆,一邊圖謀大事。
和語整張臉都皺起來了,就連逐漸飄散出來的地瓜香味都沒能讓她緩解一點:“快點想!”
見自家老大都要踹人了,狗頭軍師一號搓搓手湊過來,將從電視中學來的漢奸模樣學了個十成十:“老大,不如我們揍他吧?多揍幾次,那種乖小孩也就不敢湊過來了。”
和語當即一腳就踹過去,不過她現在人小,腿短不說,力氣也不大,因此碰到人身上也不疼不癢的:“那是我小侄子!”
狗頭軍師一號搓搓鼻子,坐了回去,心中卻在不斷嘀咕:既然是你小侄子你就帶着嘛,我就是姑姑帶大的,姑姑和媽媽也差不多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