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朱脣輕啓,一字一頓:“有多遠,滾多遠。”
營地後面有幾塊形狀奇特的巨石並排在一起,連綿起伏,是很適合攀爬的弧度。
和語帶着鄭天揚到石頭邊上,剛想扔下他自己爬上去,就被拉住了手。
“你……剛纔……表現得好……黨員。”鄭天揚勉強將自己脫繮的思緒拉回來,看着和語,用自己最大的努力,調整出誠懇的面部表情。
和語驚喜,轉身握着鄭天揚的手,激動得雙眼閃亮:“你也這麼覺得啊?”
想當初她爲了入黨,可是寫了整整一年的思想彙報,還玩兒命一般地將網球社從學校三流社團乾坤大挪移成A大傳奇社團來着的。
鄭天揚感受着兩人手上相觸的溫度,看着和語明亮如探照燈的眼睛,其中只映照着自己的影子,頓時前所未有地——糾結了。
雖然很高興能這麼快就跟和語就有了親密接觸,但是,這也太快了啊!這個死女人這麼主動,萬一他一個看不緊,被其他人給騙走了那該怎麼辦!
和語心情很好,興致勃勃地踩着巨石的天然石縫往上爬,剛剛登頂,一低頭,就看見鄭天揚一臉憂心忡忡地擡頭看着她。
她還以爲鄭天揚在擔心她,就萬分嗨皮地揮揮手:“Hi,你要不要上來?風景很好哦。”
鄭天揚瞬間完成了從擔憂自家女人被人騙走的模式轉換成萌物模式,動作略顯笨拙地爬上巨石。
和語在頂上看見他,見他只是有點氣喘,並沒有太大的問題,異常欣慰:“幹得好!”
鄭天揚嘴角一抽,這種攀爬難度平時根本不會被他看在眼裡,但爲了日後攻其不備,他決定,還是忍辱負重。
鄭天揚用小心隱藏過、但沒有隱藏成功的恐懼小眼神看着和語,一言不發。
和語那顆堅強的女漢子之心,僥倖存活下來的母性在剎那間忽然覺醒,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捲了她的理智。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的時候,鄭天揚小同學已經被她抱在懷裡,而她的脣,剛剛和人家光潔的額頭做過親密接觸。
鄭天揚側着頭看她,眼神乾淨,面帶嬌羞,就連聲音都軟軟糯糯帶着一股子惹人疼惜的味道:“和語學姐,我……一直很傾慕你。”
和語渾身一僵,抱着他的雙臂頓時有千斤重,放開他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哎喲我說騷年啊,你正花一般的年紀,何必如此想不開啊,姐已有後宮!你跟着姐只能做一個小妾啊!
見和語呆愣愣的半天沒有回答,鄭天揚微微垂下眼瞼,從和語的角度,能看見他顫抖如風中蝴蝶的長長睫毛,還有在陽光下略顯透明的、正逐漸變得通紅的耳朵尖。
嚶!此等翩翩少年郎,竟被我傷了心!我果然是個罪孽深重的人!
和語內心的羊駝瘋狂地繞着圈子,將一個詞重複着不斷咆哮:“禽獸!禽獸!禽獸……”餘音繞樑,三日不止。
因爲兩人靠在一起,鄭天揚能感覺到和語僵硬的身體逐漸軟化,心中默默升起一股得逞的快意,同時把頭埋得更低了:“你爲我做了那麼多……”
和語總算是找到可以反駁的地方了,趕緊
說:“我們纔剛見面,我也沒做什麼啊。”
鄭天揚猛然擡頭看她,眼神認真,還帶着些不容錯認的深情和堅定:“你爲我打架,把我帶出困境,你還把這麼漂亮的風景分享給我,你還安慰我不要害怕……”
此時正接近中午,在澄澈如水的陽光下,面紅耳赤的男生費力卻認真地表達着自己的感情,他的額上甚至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在和語眼裡,這樣一個不勇敢、身材不夠健碩、身手不夠好、也不像是會說甜言蜜語的男生,一點都不符合和語夢中情人的標準,卻讓她莫名有種悸動的感覺。
“你啊……”和語把手收回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見他神情失落,勸說他放棄自己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出口卻成了,“有空你都可以來找我,我們可以做朋友嘛。”
果然很容易被騙啊!
鄭天揚心中默默微笑,一邊調整日後的圈養計劃,一邊露出驚喜而單純的笑容,撲上去抱住她:“我就知道和語你最好了!”
和語被他衝擊得險些掉下巨石,手忙腳亂地穩住身形之後,看着嚇得臉色蒼白的鄭天揚,揉着他的腦袋,哈哈大笑。
陽光下,和語的笑聲清脆,笑容得意而張揚,一切都是那樣簡單美好,讓鄭天揚抑制不住心跳:果然,只有這樣的人,纔是自己一輩子的陽光。
在鄭天揚的請求下,兩人結伴去農莊中摘了野果,吃了些燒烤之後,又在營地中逛了一圈,等回到和語自己的帳篷時,已經快要天黑了。
而此時的柳茗茗根本就沒有心情計較他們的晚歸,正揮舞着燒烤對一個男生大發脾氣。
和語覺得男生背影有點眼熟,不等柳茗茗開口招呼他們,就問了一句:“同學,你的帳篷也在這裡嗎?”
那男生整了整衣服,姿態瀟灑地轉過身來,先看了眼裝乖的鄭天揚,才笑着對和語說:“你剛剛叫我什麼?”
此人瓜子臉、鳳眼、皮膚白皙細嫩、一頭淺栗色天然卷的半長頭髮,姿態風流,舉手擡足自帶一股晚清貴族的遺風,赫然是A大聞名遐邇的妖孽——辛睿同志。
臥臥臥臥……臥槽!
和語大驚失色,爲什麼這個辛睿這個妖怪會在這裡?不是說黨代會的時間挪到了十一期間,爲什麼這貨會出現在這裡!
辛睿看着和語,顯然很滿意她對自己的出場是這種反應,勾起一抹微笑:“本公子手下尚有四名得力干將——”還有一個是祖宗。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了眼鄭天揚,見他隱秘地點了點頭,纔不露痕跡地輕舒一口氣,笑容越發豔麗:“再加上本公子素來以胸襟廣播、有不世伯樂之才著稱,黨代會這種大學城之盛會,必將引來無數尚在萌芽階段的未來精英羣體。若本公子出席,必定將與會衆人的風采統統掩蓋——本公子一顆良善之心,怎麼忍心去做這麼殘忍的事!”
這番話歸納總結成人話是這麼個意思:老子就是明目張膽地讓手下人去開會,自己跑來逍遙腐敗,你又能耐我何?
和語嘴角一抽,看着鄭天揚,眼中充滿着不知情羣衆纔有的同情:“跟着這樣一個BOSS,辛苦你了。”
哐啷!一頂巨無霸黑鍋就這
麼從天而降,壓在了辛睿優美的、柔弱的、如同天鵝翅膀一般的肩膀上,讓他不受控制地踉蹌了兩步。
鄭天揚一邊作不勝嬌弱狀靠着和語,一邊在和語看不見的角落對着辛睿目露兇光,大有一旦對方不配合就用精神力殺死他的架勢。
辛睿同志立刻被秒殺。
“我的帳篷就在不遠處,歡迎晚上來串門。”
原本還有些不甘心地想伸出罪惡的黑手調戲一下容易炸毛的和語同學,但由於鄭天揚護短又傲嬌,同時戰鬥力還驚人,只能悻悻作罷,留下這句話,辛睿同志踩着貓步離開了。
辛睿一走,和語立刻就撲到柳茗茗身邊,拉着她上上下下地檢查,神情緊張又關切,“你不會和那個妖孽呆了一天吧?我可憐的娃喲,爲娘一朝不慎,竟讓你遭逢如此大難!”
柳茗茗剛想把眼藥水遞給她,好讓她表演得逼真一點,就見和語眼神一變,興致盎然地拉着她,充分發揚無卦不八無事不作的地下黨精神:“快快快,分享一下他是怎麼對你的?你一朵大學城的嬌花終於也落入魔掌了,他有沒有憐香惜玉?有沒有用道具……”
柳茗茗的臉色在赤橙紅綠青藍紫之間變換了一遍,終於定格在漆黑一片:“老孃跟他不熟。”
和語有着驚人的記憶力,她在大二整頓社團的時候經常翹課,但即使如此,她也能憑藉考前兩週的玩兒命突擊,愣是將學科平均分拉扯到86分。
而現在,她那優秀的記憶力同樣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皺眉回想了一下剛剛的場景,和語斬釘截鐵:“你剛纔激動得差不多要撲上去咬他一口了——這都算不熟?”
柳茗茗被噎了一下,一時間找不到藉口,乾脆暴露出蠻橫的本質:“我就說跟他不熟,你還能把他找回來跟我對峙?”
和語無奈地攤開手,眼神慈愛的看着她,就像在看自家無理取鬧的青春期孩子:“好吧好吧,你跟他不熟,不熟。”
鄭天揚無比自然地拉着和語的手,指着不遠處的中心平原,轉移話題:“好像今晚有篝火晚會。”
中心平原是一個類似廣場一樣的空地,屬於露營地最適合舉辦集體活動的地方。
和語有些驚訝:“這種篝火晚會不是通常會在3號和7號晚上辦嗎?”
鄭天揚一笑,那是因爲你男人我專門找到了露營地的負責人,增加了一場篝火晚會。
更因爲這東西是傳說中的有助於感情升溫的神器。
在鄭天揚的計劃書中,他們的見面必須是充滿戲劇性、兼顧浪漫和愛,讓人印象深刻的。
既然衝冠一怒爲藍顏的戲碼有了,怎麼可以沒有熱情奔放的篝火晚會呢?
鄭天揚一邊憧憬着兩人感情升溫之後的美好場景,一邊用充滿着好奇的眼神看着和語:“我們也去看看吧。”
柳茗茗將烤雞翅撒上孜然分別遞給和語和鄭天揚,不懷好意地慫恿:“聽說這次的篝火晚會不僅提供燒烤,還會舉辦舞會,不少大學生就是在這裡找到了人生的真愛。”
而且聽說篝火晚會經常有**出沒,最好能給鄭天揚整個情敵出來!誰讓他竟然把辛睿那個陳世美給叫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