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球社的衆人同時發出驚訝的讚歎,看着賀功的眼神充滿了種種意味深長。
見人都到齊了,侍者就讓廚房上菜,和語趕緊轉移網球社這羣二貨的焦點——要是再讓他們圍着賀功問七問八,保不準他們能問出“你是怎麼被和語帶回來的”“難道你也迷路了嗎”之類的奇葩問題,那將無比丟人。
當和語看着一一擺到桌上的精緻菜餚,突然間就有種下不去筷子的感覺——太精美了啊,總覺得一筷子下去破壞了美感,簡直就是犯罪!
鄭天揚有些無奈,和語的家境也不差,怎麼就不習慣這種環境呢?又不是特別高端。
他主動給和語夾菜剔魚刺,順便還從花花綠綠的菜餚中精準地拎了兩根鴨翅膀一隻鳳爪——和語最喜歡吃這種皮多肉少又麻煩的東西。
和語只是尷尬了一下,很快就坦然了:既然她都穿着萌貓T恤毛邊短褲踩着沙灘涼鞋進來這種高級會所了,在吃食上矯情就太不應該了。
在想通了之後,微微擡手製止了鄭天揚的多管閒事,倒了一杯葡萄酒,笑眯眯地舉起來,對賀功敬酒:“賀先生這麼關心我們,還爲我們解決了經費問題……我先乾爲敬!”
鄭天揚看着和語一口乾了酒,立刻轉身怒瞪賀功:老子的人都喝了,你敢不喝?
賀功哭笑不得,只好舉起酒杯,同樣一仰脖,來了個一口悶。其實他想說,他並沒有答應啊,怎麼能這麼快答應呢,莫家大少爺也有求人的時候,總要多玩一會兒纔夠本嘛。不然他們平時吃的虧要怎麼算?
網球社的二貨們在鄭天揚的示意下,以無知者無畏的精神輪流向賀功敬酒,硬生生用十二度的利口酒把久經沙場的賀先生給灌趴下了。
然後鄭天揚大手一揮,龍顏大悅地帶一衆酒足飯飽就開始原形畢露的牛鬼蛇神們離開了會所。
可憐賀功一進官場就有父親大人保駕護航,再加上自己酒量不差,從未嘗過醉酒的滋味,現在竟被一羣學生給灌倒了,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出了會所,鄭天揚先是讓事先安排好的出租車送其他人回學校,然後才帶着和語上了另一輛車。
“你要幹嘛?”和語解決了經費問題,再加上吃了那麼多好吃的,心情好的簡直能飛起來,也就不計較鄭天揚擅自做主的事情,問這話的時候相當和顏悅色。
鄭天揚拉着她的手,報了個地址,就把頭靠在和語肩膀上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別動,我這兩天太累了,讓我靠一下。”
和語的肩膀瞬間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放鬆,隨他去了。
車子還在半路的時候,鄭天揚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就讓司機停車,帶着和語拐進了一家隱蔽的精品店。
和語看着滿眼亂七八糟根本猜不到什麼用途的陶器,有些無語:“我不喜歡這個。”
開在這麼隱秘的地方,價格又貴的離譜,東西
的顏色亂七八糟,根本看不出原型是什麼,這種店鋪到底是怎麼開起來的?
鄭天揚搖了搖頭,帶着她到櫃檯,交給粉紅色爆炸頭的老闆娘一個陶片,老闆娘立刻就從櫃檯底下拿出來一個精緻的小木盒遞給他,同時還笑眯眯地對着和語做了個手語。
很不幸,和語在大一的時候,因爲年少無知被騙進手語社,學了些肉麻而且絕對不實用的手語,而剛纔老闆娘的手勢,她剛好能看懂。
出了精品店,和語依舊覺得囧囧有神:“什麼叫‘相親相愛一家人’?你和我都好好地在各自戶口薄上呆着呢,一家人是什麼意思?”
鄭天揚拉着她靠着商店的櫥窗站好,從那個小盒子中取出來兩枚陶製的戒指,輕輕擡起和語的左手,就想給她套上去。
“喂喂喂!你不要亂來啊!”和語趕緊抽回手,神情嚴肅地搖頭,“這種事情還是不要開玩笑比較好。”
鄭天揚想了想,受教地點頭:“也對。”
在街邊就給和語帶上愛的束縛什麼的,確實草率了點,他應該爲她策劃一個無與倫比的浪漫求愛典禮纔對。
只是就在他點頭的下一秒,天空驟然被閃電劈開,雷聲緊隨其後,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豆大的雨點就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和語跟鄭天揚猝不及防,只來得及往商店裡一竄,但小半邊身子還是溼了。
兩人在商店中等了半個小時,也不見暴雨有任何停歇的趨勢,擔心再等下去天就要徹底黑了,那個時候回去更不方便。
鄭天揚提議:“這裡距離我家也不遠,大概就三四百米的路,我們跑着回去,還能洗熱水澡,你生病纔剛好,不如在我家喝一碗生薑紅糖水再回學校。”
和語想了想,剛點頭,鄭天揚就往她懷中塞了那個小盒子,囑咐了聲:“拿好。”接着和語衝進雨幕中。
鄭天揚自從受了唐錦君的刺激之後,只要天氣允許,就會習慣性地穿兩件套的衣服,今天也不例外。
所以當和語邊跑邊看着鄭天揚脫下外套,在她的頭頂上撐起來擋雨的時候,簡直目瞪口呆了:“你這樣怎麼跑啊?淋點雨沒關係的,我又不是瓷娃娃。”
鄭天揚用練習已久的螃蟹步費力地跟上和語的步伐,邊咧開嘴笑容燦爛:“今天是我沒有看天氣預報,既然已經發生這種失誤了,我一定會彌補它,能不讓你淋雨,就儘量不淋吧。”
和語被他說得又是感動又是窘迫。畢竟她從小到大強悍慣了,驟然出現一個人對她噓寒問暖還事事關心地,着實讓她有點吃不消。
不過好在,兩人的體力都不算差,三四百米的距離也不過五分鐘就到了,鄭天揚一身溼漉漉地打開房門,連鞋子也不脫,先跑進浴室放熱水。
和語換了拖鞋,將小盒子往桌上一放,往廚房走去:“我去煮生薑紅糖水了啊。”
鄭天揚趕緊從浴室鑽出來,邊脫掉鞋子邊說:“我放好熱水了,你去泡個澡。精油在浴缸上面的櫃子裡面,我已經在熱水裡加了橙花精油,如果你還喜歡別的,都可以往水裡加一點,那些精油就算混用也不會過敏。”
和語被他弄得無語:“
你全身都是溼的,怎麼自己不先洗個熱水澡?”
鄭天揚邊帶她去浴室,邊解釋:“我這就去——我的臥室裡面還有個小衛生間,淋浴是沒有問題的。”
“好吧。”和語聳了聳肩,妥協。
當她脫了衣服全身都浸入熱水中的時候,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橙花的味道有點凌厲的苦澀,但混在熱水裡,卻比薰衣草更有種讓人安寧的感覺。
和語不知不覺泡澡的時間就久了點,當她裹着寬大的浴袍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鄭天揚站在浴室門口,擡起手,估計是想要敲門提醒她可以出來了。
和語挑了挑眉,問:“幹嘛?”
鄭天揚掃了眼她從潔白寬大的浴袍中露出來的精緻鎖骨,臉上頓時熱騰騰的一片,視線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支支吾吾道:“呃……我想說……想說,那個……呃,生薑紅糖水好了!”
和語見他窘迫的樣子,長久以來被壓制的惡氣終於出了一點點,高高翹着尾巴繞過他走向廚房:“速度挺快的嘛。”
鄭天揚捏了捏鼻子,雖然浴袍都是全新的,但一想到和語正穿着他挑選的衣服,多強大的自制力都抵擋不住蠢蠢欲動的鼻部毛細血管,不由懊惱。
和語自己給自己盛了一碗生薑水,靠着竈臺問他:“你喝了沒有?”
鄭天揚下意識點頭,回過神來又搖頭:“沒有,我想等你出來一起喝。”
和語笑了笑:“這有什麼好一起的。”說完,順手也給他盛了一碗。
兩人喝完糖水,和語把衣服扔到烘乾機裡面去,借用鄭天揚的電吹風吹乾頭髮之後,就想換衣服走人。
只是她沒有注意,鄭天揚悄悄地把她的手機給藏了起來,就在她吹頭髮時坐着的沙發的縫隙中。
於是,和語撐着傘離開公寓,纔出了小區,一摸口袋,就悲劇地發現,自己的手機不見了,她當即想到可能是落在鄭天揚家裡了。
鄭天揚在她離開之後,立刻換了一套寬鬆又顯身材的睡衣,本來他還想不穿上衣的,但轉念一想,這樣似乎有點淡淡的猥瑣,一點都不符合他花一般的美少年的設定,就忍痛捨棄了。不然他是真的想讓和語看看他從健身房和氣功師傅手下鍛煉出來的完美身材的。
穿衣服顯瘦不穿有肉,說的就是他好嗎!
所以,當半個小時後,和語提着還在滴水的傘敲開他的門,就看見鄭天揚穿着一件很是騷包的睡衣倚門而立,那姿勢,跟古代青樓女子也差不多。
和語倒抽一口冷氣,想都沒想就用手去碰他的額頭——這孩子不會因爲淋了一場雨而發燒了吧?不然怎麼不過半小時,人都有點傻了呢。
由於和語臉上的擔憂實在是太過明顯,鄭天揚想自我安慰都做不到,但是他靈光一閃,頓時計上心頭。
於是他軟軟地靠着門框,半閉着眼睛,用影帝級別的演技裝病:“我覺得頭好暈,但是家裡沒有體溫計,和語你幫我看看,我是不是生病了?”
和語眨了眨眼,爲了不讓他這麼一路滑到地上,只能丟了傘先扶住他:“這個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先睡一覺,醒來一切都會變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