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房中,方唐根本連看都不看李總一眼,也沒有理會他暴跳如雷地在跟自己吼些什麼,隨便一腳將他撂倒,就走到了坐在辦公桌邊怔怔地望着落地窗外,塞着耳機,光潔的雙腿像踢水一般踢來踢去的雷如露身後。
雷如露似乎因爲耳機的原因,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到來。方唐長嘆一口氣,壓下碰碰心跳,伸手摘掉了她的一邊耳機。
耳機一落,雷如露登時大發雷霆:“老李!說了多少次不准你從鍵盤上起來!該硬的地方不硬,翅膀卻硬了是不是?”
她喝罵着就回轉身來,連帶着一個巴掌掃來。方唐對此不躲不閃,就那麼呆站着任由她巴掌打到。可是那來勢洶洶的巴掌,等到打在他臉上的時候,已經變作了一股春風,輕輕地拂了過去,隨即就停在了他有棱有角的面龐上。
“小弟弟,還是忍不住來找姐姐了是不是?”
雷如露明明是笑,眼眶中卻含着淚。
方唐不忍看她,將視線別到一旁,回道:“李太太,我這次來是有正經事找你的。你方不方便告訴我你的出生日期?”
雷如露聽了,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揶揄道:“怎麼,我都還沒跟老李離婚呢,你就忙着拿我生辰八字去算姻緣了?1985年8月22日。我出賣了族人、拋棄了舊名字,但沒有忘記自己的出生日期,夠狼心狗肺吧?方大師,你算出什麼了?我們是不是天作之合?”
雷如露話裡帶刺,既傷方唐,更傷她自己。既然得到了答案,方唐不忍再聽下去了,說道:“李太太誤會了,沒有具體時間,是算不了姻緣的,而且我也沒有這個打算。多謝你坦然告知出生日期,這個恩方唐記住了,就此告辭。”
話音一落,方唐就作勢要走。可是雷如露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喝道:“看着我!”
方唐咬牙,愣是不看雷如露一眼。他也說不清是不願,還是不敢。
雷如露又哭又笑,無奈道:“你放心,出賣族人這件事就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更加不指望小弟弟你會原諒我,看得起我。”
方唐不應。雷如露也不管他是有聽還是沒聽,自顧自地繼續剖白心跡道:“我承認,本來我只是想玩玩你的,可莫名其妙就玩出火來了。我明明也沒見你幾面,認識你多久啊,但你爲了阿巧妹子奮不顧身的模樣,就像烙印一樣烙在了我心裡。小弟弟,我好羨慕,你知道嗎?”
抹了一把淚水,雷如露破涕爲笑,說道:“不過你也別臭不要臉,我沒多愛你!就是心裡有點什麼遺失了很久的東西被你點燃了,就這樣而已!你走吧!我雷如露不會纏着你的!”說罷,她當真甩開了方唐的手。
方唐心裡揪着揪着痛,這種痛不是愛,而是很多複雜情緒糅合而成的一種衝動。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裡逗留下去了,不發一言,就真的要轉過身子往門外走去。
說遲時快,就在他轉身的時候,雷如露風一般撲到了他的懷中,頭貼在他的胸膛上,緊緊摟住了他。方唐本來想要抗拒,誰知雷如露只是這麼一觸就鬆了開來,臉上也添了幾分喜色。
“小弟弟,你心跳好快啊。是不是明明覺得我是個出賣族人的無恥女人,但還是難免被姐姐的花容月貌、傲人身材所吸引?”
方唐被說中心事,難得老臉一紅,反駁道:“李太太,適可而止吧!”
雷如露饒有興致地看他窘態,嘴角高高揚起,得意道:“不承認也沒用。想知道我年齡而已,你方大師多了是地方去查,爲什麼偏偏要親自來找我?你想見我,是不是?”
方唐惱了,一跺腳,再也不聽雷如露半句說話,飛身而出。他越過了還躺在地上裝死的一衆銀色黎明保鏢們,快速進入了電梯,可是在電梯門合起前的一瞬,始終還是聽到了雷如露銀鈴般的笑聲快語。
“小弟弟!知道你不願意對我這個壞女人狠心,姐姐很高興啊!”
出到李總的辦公樓外頭,方唐仰頭望天,久久無語。
他跟雷如露相識時間不長,卻因爲種種緣故,莫名其妙地有了分外複雜的情感,其中真假,他和雷如露都說不清,也不願意說清了……
嘆出一口氣,方唐甩頭將這些無端的情緒壓下,一心想要趕回楊輕絮幾人所在的位置,輸入雷如露的年齡,將鍾文留下的保險箱解開。
他剛邁開步子走了不遠,就聽見有大隊人馬自四面八方而來,對他呈合圍之勢。緊接着身後又傳來了連串急促的腳步聲。不用算,他也知道是李總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