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殊允深邃的眸子越過司渺看向教室裡的黑板,只一眼便收回視線:“英文改課本了?”
他沒有直接爲孟佳期辯白,可瞭解她如自己的司渺已經臉色一白,她聽出了季殊允的意思。
“我……”
司渺想要爲自己辯解,孟佳期卻直接打斷了她:“既然主角來了,我這炮灰也該退場了,就是麻煩季老師把事情處理清楚,我不樂意給人當出名的墊腳石。”
話音落下,孟佳期美目一涼冷冷地睨了司渺一眼直接走近教室,就連季殊允伸手試圖拉住她都被她直接避開。
看着她走路的姿勢,季殊允就能感覺到孟佳期心裡有多麼不高興,他深邃而幽暗的潭底閃過一絲無奈,再看向司渺時已經是一片冰冷。
“允,你聽我解釋……”
“這裡是學校,麻煩司老師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季殊允眉心一蹙不顧場合就直接避開司渺伸過來的手:“既然來學校教書了,希望你能爲人師表,不要把私底下的那套帶到學生身上,他們是你要照顧的對象而不是敵人。”
“我沒有,你爲什麼不能相信我?”司渺有些站不穩,她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
“我比你以爲的要了解你,司渺不要以爲全世界就你最聰明,真的要比你是比不過她的。”季殊允的視線越過她看向教室裡趴在桌上開始塗塗畫畫的孟佳期。
不用走進去,他也能猜到她在畫什麼,想到這個季殊允的眼尾忍不住微微上揚。
司渺將這一切納入眼底,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拳,長指甲將自己的手心都摳破了皮。
從她回來,他們兩個人重見開始,這是他對自己說的最長的一句話,可是……他字裡行間雖然沒有挑明卻全是對孟佳期的維護,他連正眼都沒有給她一個,卻對一個總是跟他作對,給他添麻煩的學生的側臉露出那樣剋制的笑容。
他都話句句誅心,字字珠璣,沒一個字都像是帶着倒鉤的利劍扎入她的胸口,讓她疼得無以復加。他那不易察覺的笑意更是一把刀,將她滿是期待的雙眸刺痛。
“我當初有自己的苦衷,你非要因爲我的無心之過這樣對我嗎?”司渺不顧場合地質問他。
故意隱忍,努力優雅都是爲了讓他多看自己一眼,她希望的季殊允都當着她的面給了別人,司渺再也不要裝模作樣。
季殊允涼涼地掃了她一眼,對她的詰問置之不理,他轉身擡步要走,司渺哪裡容得了他就此離開。
他在這麼多學生面前給了自己難堪,讓她下不了臺維護了孟佳期,倘若讓他這麼走掉了她要如何自處?
司渺直接衝上前去,要從背後將季殊允抱住,哪怕他當衆撇清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她也要讓他們知道無論如何她都是那個唯一可以接近季殊允的女人。
可……司渺還未抱住季殊允,他就已經往邊上一避,冰冷地視線落在她身上幾乎要將差點摔倒的她凌遲。
司渺失望地看着身側的男人,眼裡全是難以置信:“那麼多學生看着,你一定要讓我難堪嗎?”
“沒人逼你丟臉,這些都是你自願的。”季殊允微微一頓扭頭看了一眼教室,不少學生趴在窗戶上,有的甚至拿着手機,他的腦海裡劃過那人的身影,眼底暗了暗終究還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冷着臉道:“跟我走。”
司渺聞言心頭一喜,只當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連忙跟着他離開。
這一路因爲季殊允渾身散發着的低氣壓,司渺不敢靠他太近更不敢跟他隨意說話。
司渺本以爲他會帶自己去他的辦公室,卻不想季殊允直接帶她去了院長辦公室。
季殊允到了院長室門口,敲了門聽到裡面應聲了便走了進去,意識到司渺沒有跟上纔回頭看了她一眼。
只這一眼便迫使司渺跟了進去。
院長見他們兩個人一起來連忙站了起來,不待他客氣寒暄,季殊允便直接道:“我跟她你只能留一個。”
磁沉冰冷的聲音在院長的腦海裡炸開,他看了一眼低着頭的司渺再看一眼季殊允,眼前的兩個人他誰也不想得罪,可現在卻容不得他不開口說話。
季殊允看着左右爲難的院長眉心一蹙,也不等他抉擇了:“你不用爲難,金融系你另請高明,白月朗我給他辦理轉學。”
好傢伙,一句話直接讓猶豫不決的院長再次站了起來。
司家是校董沒有錯,可是從五年前開始,他們給學院的投資越來越少,可白家跟季家不一樣,這一年比一年多。
爲了司家得罪白家跟季家怎麼算都是虧的,可不管是誰院長都不想得罪。
他抹了抹額角的汗水小心翼翼地看着季殊允:“季少能說一下是因爲什麼原因嗎?”
“她看起來像老師?”季殊允擡指指了指司渺身上的打扮。
院長擡眼看去,只見她一身香奈兒最新款米白色雪紡掐腰及膝短裙,配上頭栗色大波浪,臉上更是化了精緻的妝容,手上的美甲也有些引人矚目。
這一切組合起來,讓人挪不開眼睛,就算是年過六十的院長也不例外,看起來像是一道風景線的打扮似乎無可挑剔。
可就是這看似無可挑剔的打扮犯了校規,只是畢竟是司家是女兒,院長不忍就這樣讓她難堪,他壯着膽子陪着笑:“季少看在司小……司教授這是第一次來執教的份上在給她一個機會如何,畢竟不知者無罪。”
“你是第一次來洛大?”看向司渺的眼神犀利而冰冷,不容她逃避。
季殊允這次並不搭理院長了,知道他爲了自己的位置只會左右逢源,躲在中間和稀泥。
司渺紅着的眼睛再也噙不住淚水,她低着頭豆大的眼淚不停地落下,院長看着額頭的汗水更多了。
他倒是想要維護司渺,可是季殊允他更不想得罪。
院長只能硬着頭皮坐在那裡裝一個透明人,希望眼前的這兩位可以越過他直接將這件事情處理了。
一時間,辦公室裡詭異的靜謐,除了幾人的呼吸聲就只剩下司渺壓抑的哽咽聲了。感覺到度日如年的院長悄悄地數着時間,希望他們兩個人能有一個先開口的。
“我跟你保證以後不再在課堂上針對她,你讓我留下來繼續教書可以嗎?”司渺帶着哽咽的聲音裡已經裹挾着哀求,這是她爲了自己的尊嚴做的最後的努力。
她才第一天來學校教書,就因爲課上針對孟佳期突然不來了,會傳出什麼話來不用想也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