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樣拉着,孟佳期的臉越來越紅,她總覺得醫院大廳的某個角落裡,有一道讓她不自在的目光在盯着她。
孟佳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季殊允:“季老師您可以鬆手嗎?我自己會走。”
季殊允瞥了她一眼並未回答她,可顯然看起來並不是很高興。孟佳期冷不丁抖了抖,剛要掙扎的手竟不自覺地安分了下來。
孟佳期看着季殊允只見他一臉淡漠,只是扣着她的手不那麼緊了卻恰到好處地不然她掙脫他,低下頭沒有再跟他多說半個字。
兩個人之間的空氣就這樣越來越安靜,到最後幾乎凝固。
眼見着電梯上的數字一層一層往下減,孟佳期只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
那道帶着惡意的視線似乎也越來越讓她不安,她下意識地回頭去看了一眼。
視線所及之處,並沒有什麼發現,反倒是被季殊允擡手將她連扳回來。
衆目睽睽之下,也不顧及她的面子,就這樣對她,孟佳期不滿地瞪了季殊允一眼。
男人卻是依舊一副清冷,事不關己的模樣。
看着他冷硬地側臉,孟佳期在那一瞬間有些晃神,總覺得命運是極其公平的存在,它讓你擁有一項完美的時候,必然要讓你同樣擁有一種不可彌補的缺憾。
季殊允的完美跟缺憾這些日子她看得十分明白,只是……孟佳期眼裡淌過失落,她的缺憾又是什麼?
她總覺得,自己在那將近二十年的人生了,似乎不小心弄丟了什麼,卻一直沒能想起來。
在她走神之際,電梯門已經打開,季殊允拉着走神的她進入電梯,轉身時涼涼地掃了一眼要跟進來的人。
那兩人下意識嚥了咽口水,後退一步賠着笑臉不敢上來。
聽到他們的陪笑聲,孟佳期終於回過神來,她擡眸看了一眼冷着臉的季殊允,又看看一眼電梯外兩個異常熟悉的人,皺了皺眉頭沒再多說什麼。
看着緩緩關上的門,孟佳期眼底那暗沉的情緒才緩緩壓下,可是李斯達之前說的話,卻闖入她的腦海。
也不知道怎麼了,她竟不可自控地盯着自己的腳背輕飄飄地問了一句:“季老師怎麼看我幫你這件事情?”
問題問出口之後,孟佳期後悔地想要咬斷自己的舌頭。
自己問這些,他不是立馬就能猜到她爲什麼那麼問了,真笨!
季殊允側目看着身旁紅着耳根的小鴕鳥,剛剛他一直在等她告狀的,結果她一直悶着不說話,倒是上了電梯之後,電梯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了,才終於開口了。
只是這問題……季殊允清了清嗓子,磁沉的嗓音幽幽傳來:“怎麼突然這麼問?”
“沒……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孟佳期有些磕磕巴巴的答道。
孟佳期以爲自己這樣回答了,季殊允便不會深究了,可哪知道男人反而一臉複雜地看着身旁的小姑娘:“李斯達說了什麼你不高興聽的話,你就當他放屁,不用放在心上。”
當……當他放屁?
孟佳期可以確定李斯達跟她的聊天季殊允絕對是聽到了,只是對於一個不惜得罪人也要維護他的朋友,他竟然能夠這樣說,她實在不能理解。
她擡眸,澄澈的瞳眸看着眼前仍舊清冷得遺世而獨立的男人,眼底的不解跟迷惑都溢於言表至於脣齒。
也許這是他跟李斯達之間的相處模式,她沒有必要對此一問。
季殊允看着還依舊盯着他看的小丫頭,眸色一轉不自覺的柔和了一些,下一瞬鬆開她的手,擡手擋住她的眼睛:“花癡,別想太多。”
孟佳期揉了揉被他扣酸的手腕:“季老師,我不是花癡。”
“我怎麼記得某些人喜歡看美男洗眼睛,現在洗乾淨了嗎?”季殊允勾着脣忽而湊到她耳邊:“還說不是花癡,眼睛都看直了。”
孟佳期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季殊允!
不是的!
纔不是那樣,她只是詫異他竟然能自戀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孟佳期張了張脣:“我真的不花癡,但您是真的自信!”
最後兩個字她要得很重要,且一臉認真。
季殊允看了眼她較真的小模樣,瞥見她的手腕有一圈紅痕,這次看到電梯門打開沒有去拉她,只丟給孟佳期一個自己跟上的表情。
孟佳期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覺地跟了上去。
她剛剛應該沒有看錯這個男人剛剛看了一眼她的手腕,突然把他伸出來的手收了回去,還有他在那一瞬似乎眉峰微微一蹙,她又哪裡惹他不高興了嗎?
看着那挺括清冷的背影,孟佳期總覺得他就似這夏日晴空,你永遠琢磨不透它什麼時候說變就變了。
季殊允腳步不快不慢,剛剛好能夠讓孟佳期穩穩地跟上他,不至於落後太多了。
電梯口離季潔的病房不遠,他們很快就到了,兩個人敲了敲門不等迴應季殊允就帶着孟佳期進了病房,還未開口他們就聽到季潔似乎在笑,聽起來這會兒心情應該不錯。
季潔對面坐了一個女人,看背影認不出來是誰,但對方能讓她高興想來也是她很喜歡的。
孟佳期卻感覺到看到那人的背影后,季殊允渾身的氣壓降到了負數,她下意識拉開了自己跟他的距離,男人卻忽然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孟佳期滿眼不解的看着季殊允,無聲問他:做什麼?
季殊允只是涼涼地瞪了她一眼就讓她乖乖的配合,不敢隨意鬆開他的手。
季潔一早就看到他們兩個人走進來了,但還是裝作沒有發現一般,但眼尾的餘光卻時一直看着他們兩個人緊扣的手,眼底淌過滿意。
她這模樣倒是讓坐在她牀邊,一直注意她變化的女人心裡一陣雀躍,果然她只要提起季殊允小時候的事情,總能輕易地挑起季潔心裡的柔軟。
只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
季殊允直接拉着孟佳期站在了她對面,不置一詞就將她帶來的濃湯倒進垃圾桶,連同碗都一起丟了。
他將手裡的清粥小菜拿了出來,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司渺直接冷聲對季潔說:“一大早不能吃那種油膩反胃的東西,佳期特意去對面那家排隊給您買了鮮貝瘦肉粥,還有一些小菜,感覺趁熱吃。”
季殊允的語氣聽起來分明給人一種孟佳期做了一件特別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被迫待在她身邊被司渺目光掃射的孟佳期紅着臉苦笑了一下,她伸手拉了拉季殊允的一腳,試圖讓他不要再說下去,省的她要被某人用眼神凌遲了。
季殊允卻像是沒有絲毫察覺似的,依舊在誇她,對男人公然給她拉仇恨的做法孟佳期也是頗爲無奈。
但她也只能抿着脣不言語,倒是一旁的司渺有些坐不住了,她突然站了起來,紅着眼眶有些委屈的看着季殊允:“允那可是我五點就起來給老師熬的湯,就算是現在不能喝溫着下午喝也是可以的,你怎麼可以就這樣倒了。”
“你的意思是,我媽這樣的身體只配喝隔頓的東西?”季殊允寒着臉對她一臉不爽。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司渺臉色一白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