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期猛地擡頭去看季殊允,眼裡全是嘲諷:“季老師猜猜看我滿不滿意?”
“我姓季又不姓蛔!”季殊允勾脣覷了她一眼。
“我很滿意,這樣的回答季老師心裡是不是特別舒坦?”孟佳期梗着脖子看着眼前還坐着的男人,現在更加後悔自己早上那樣幫他。
做那麼多有什麼用,白月朗只要是因爲她的原因有絲毫不悅那就一定是她居心不良引起的。
“舒坦?孟佳期我記得第一次見面我跟你說過的話,你似乎忘了?”季殊允磁沉的嗓音已經隱含着怒意。
“忘不忘都沒有區別吧!”孟佳期冷笑一聲:“在您這裡莫須有的罪名給我蓋過多少?反正都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孟佳期只覺得喉間像梗了什麼似的,委屈得她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了,腦子也亂得一塌糊塗。
孟佳期嘴上犟得很,心裡卻堵得慌,她的眼底已經是一片猩紅,漸漸地被溼意蒙了眼。
不,她不能在季殊允面前掉眼淚。孟佳期吸了吸鼻子強迫自己微微擡着下巴仰着頭,將眼底是淚意逼了回去。
可是……她卻發現自己渾身發抖得厲害,身子更是不可自控的一點點的在冒冷汗發涼,發現自己這樣異常,孟佳期握着的手緊緊地摳着自己的掌心,感覺到了疼痛了才勉強清醒一點。
平時她從來沒有因爲誰這麼一句質問覺得委屈的,孟佳期從來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今天突然這樣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慫了?
在她微微仰着頭的時候,季殊允就發現了孟佳期的異常,可他只是握緊了在餐桌下的手,壓抑着心頭的那股異樣。
腦子裡那句擾亂心神的話,也被他壓了下去。
這是季殊允第一次見孟佳期這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兩個人之間陷入了冗長而詭異的靜謐,孟佳期倔強的仰着頭不走,她不願意認輸,季殊允盯着她也不說話。
直到他的目光不經意間略過孟佳期那雙握成拳的纖纖玉手已經青筋暴起,眼底才閃過濃濃的怒意。
她的身上還穿着他給買的禮服,這禮服是朋友店裡的鎮店之寶,聽說許多人都駕馭不了,當時他一眼看中,第一直覺孟佳期就是可以駕馭它。
當時他不顧朋友的質疑,將衣服帶走給了她。
她穿上之後,確實讓人覺得驚豔。
在孟家院子裡,他甚至突然想讓她換掉這衣服。
……
原本今天是要讓她瞭解自己的生活環境,好讓她知難而退的。在白家的時候她的舉動讓他動容了,有那麼一刻腦子裡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也許可以順從母親的建議。
但是現在,季殊允再看着這件衣服,心裡卻突然覺得似乎也不是那麼好了,這穿衣就如同人生,合不合適果然不能用眼睛看,只有自己親身體驗了纔會知道是否合心。
“你走吧,今天的情況你也看明白了,還要不要繼續合約你自己看着辦,握再給你一次反悔的機會。”季殊允不承認自己動了惻隱之心,他不斷地在心裡強調,這麼做是因爲白月朗不高興了。
孟佳期微微皺眉。
反悔?
從小到大,她孟佳期的字典裡從來都沒有反悔這個詞。
她活了這麼多年,從來都只有做與不做。
這個話題他今天不是第一次提前,之前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的提議,但是現在……
孟佳期看了他一眼,木然道“多謝,季老師果然是世紀大暖男!”
語氣淡淡沒有哭腔,她那毫無情感波動的腔調,譬如一隻利劍劃破空氣中涌動的那一股怪異。
這姑娘,果然是有將人惹惱卻無法發泄的本事。
季殊允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他巋然不動地坐在原地看着孟佳期跑了出去。
別以爲她剛剛那句感謝根本就是嘲諷,他倒是要看看這一路沒有車子她要怎麼離開。
季殊允看了一眼滿桌子的殘羹剩飯,心頭莫名的煩躁了起來。他沒有了收拾這些東西的心思,直接起身上樓去了書房。
他早上將許多工作壓後了才勉強有時間陪季潔,原本想着帶孟佳期去完白家就回來工作,哪裡想到能發生那種事情。
這會兒倒是有了大把時間可以處理公事,但於季殊允而言時間就只是時間了,根本沒有辦法讓他認真地處理公事。
他的腦子裡全是剛剛孟佳期離開時的模樣,此時的他什麼都看不進去,乾脆直接起身去了陽臺。
季殊允站在陽臺上,任由冷風拂面,藉由這個來讓自己清醒一些。
可是,一支菸被他點燃,在空氣中悄然燃燒卻沒有絲毫生氣,星星點點的紅隨着煙漸漸地不在那麼明顯。
最後是他被燙了手,才面無收回手將菸頭摁在了菸灰缸裡。
男人清冷俊逸的臉此時仍舊緊繃着,他擡眸朝遠處看了片刻,眼中有了些許漣漪。
眼看着遠處那片烏雲越來越明顯,季殊允的眉心忍不住擰成一團。
今天孟佳期是跟着自己出來的,壓根沒有帶上任何可以避雨擋雨的東西。
倘若真的下雨了……她那個身體……還有她的現狀……只怕是熬不住這場雨吧?
季殊允沒有繼續站在原地發愣,滿腦子都是孟佳期離開孟家之前,自己答應孟庭章的事情。
她絕對不能出事!
季殊允抄起手機,一路跑了下樓。
另一邊,孟佳期看了眼前蜿蜒的路,才發現自己一時賭氣有多麼不明智。
原本走着試試碰碰運氣能不能遇到好心人帶她一程,可是這會兒她都走了將近半個小時了,別說是看到車子了,就連車軲轆都沒有看到一個。
孟佳期無語望天,眼見着這會兒天空的烏雲壓頂,她更是欲哭無淚了。
她爲了逞能不但沒有把自己的東西帶走,這會兒更是連打車的錢都沒有。
孟佳期哪怕是打個電話去給自己大哥報個信都好,現在這麼下去怕是要把自己交代在這裡了。
現在自己跟季殊允鬧成這樣,再回去她是拉不下面子了。
孟佳期只能認命地一步一步往前走,腳上的高跟鞋更是折磨得她疼得厲害,她看了一眼四周左右也沒什麼人乾脆直接將鞋子脫了下來。
她萬分慶幸這路還算乾淨,沒有硌腳的石子。
眼見着就要絕望了,孟佳期也做好了被淋成落湯雞的準備了。
一輛黑色越野突然在她身邊停了下來,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車上的人見她這樣狼狽,皺着眉頭道:“佳期你怎麼在這裡,快點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