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孩子被蜜蜂蟄得不成樣子,轉眼山桃就揹回兩個蜂巢,那些大娘嬸子開口就咬死了是自家孩子被欺負了。
面對這些嗓門一個賽過了一個的婦人,之乎者也的山二郎不頂用,憨厚老實的山大郎也不靠譜,金氏和杜盈秋又還在地裡,山桃只能擼起袖子自己上了。
先衝着這些火氣正旺的婦人們拜了拜,“嬸子們,生氣傷肝,肝火旺盛易面黃脫髮,來,先跟着我勻一勻氣。”
被山桃一雙誠懇的大眼睛看着,那些婦人下意識地跟着她的話做了起來,深呼吸了幾次,還有得摸了摸自己的臉,嘀咕難怪被自家男人說黃臉婆,原來是傷了肝。
領頭的那個婦人是村裡有名的寡婦,帶着個半大兒子,隨夫家姓山,山馬氏,最先反應過來破口大罵:“我們生氣,那還不是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氣得,你看看,我兒子都成什麼樣了!?”
被拉出來的是領頭尾隨山桃的,山大彪,人不如其名,長得瘦瘦小小,被蟄的最慘,一頭的大包,被自家娘扯出來還知道丟臉,一個勁地躲,“娘,你別鬧了,咱們回去吧......”
這些皮猴子回到家不敢說自己作惡在先,只說遇到了山桃然後被蟄了,此時跟人當面對質一下就露了怯。
“大娘,雖然我年紀小,但隔壁我三叔的事,讓我明白萬事得講證據,他們明顯是被蜜蜂蟄的,和我有什麼干係?我難道還能耍蟲子不成?”
山馬氏擡手就想去拿揹簍裡的蜂巢,被山桃靈活地挪了步子躲開,一甩手,“他們使了力趕的蟲,被你撿了便宜,就算這傷不少你弄的,這蜂巢也改是我們幾家分!”
左說右說,關鍵還是在於那兩個滿滿都是蜂蜜的蜂巢,想着自家孩子的傷總不能白受,東西不能被別人撿了便宜。
“馬大娘,山上的東西無主,如何算誰家該撿呢?誰先發現的就是誰的?”山桃留了個話口,見山大彪那反應就知道他定沒說實情,果然山馬氏一口應下,“自然是先到先得!”
一旁的山春花之前跟山桃對峙就被套過話,此時一眼看穿了山桃的套路,暗罵了一句自己之前蠢,譏諷道:“馬大娘您自己說的話可別不認。當時我也在,這蜂巢是狼發現帶着四丫去找的,山大彪帶着人尾隨我們,想搶,結果自己蠢被蜜蜂蟄跑了。現在還有臉叫長輩來討。”
山大彪一行人自然說是自己先發現的,但山春花的證詞明顯比他們有力得多。
只因山家杜氏幾個和二房勢同水火,那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了,如果不是實話,爲啥要幫着仇人說話?
主屋那頭,杜氏本靠着門看二房的熱鬧,沒料想山春花幫着四丫開了口,氣得上前拽着人就往屋裡拉,一邊拽一邊罵,“就顯擺你長着張嘴是吧?管別人家的閒事,自家活兒不做啦!”
杜氏的態度更加佐證了山春花不會說謊,那些婦人中有臉皮薄的,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開始朝自家孩子下手,“好啊,還敢騙人了,是不是你搶人家東西!”
縱使情況分明瞭,山馬氏依舊不饒,只咬定山桃撿漏,蜂巢怎麼也得分一半出來。
山桃笑眯眯地盯着山大彪一頭的包,“馬大嬸,我要是你,就先去請大夫了,我現在和保濟堂的紀大夫學醫,剛好聽說了蜂毒,一隻兩隻不妨事,這被蟄的多了可是會死人的。山大彪,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傷口又癢又痛,眼睛還有些發花?”
半躲在山馬氏身後的山大彪本不覺得有什麼,一聽山桃這話,見她言之鑿鑿,確實感覺有了症狀反應,驚慌失措地拽着山馬氏,“娘,我不想死,痛,好痛啊。”
“要不要去叫你娘過來?”山二郎一時不能斷定自家女兒的話有幾分真,小聲地問了一句,蜜蜂蟄的過多確實有性命之憂。
山桃壓低了聲音,面上卻保持着那副凝重,“他覺得眼睛花是因爲腦袋後面撞了個包,估計逃跑的時候撞得,自己沒發現。痛跟癢是正常的。”
父女倆壞心眼地嘀嘀咕咕,山馬氏可急壞了,另外幾個小子傷得都沒山大彪重,她可就這一個兒子了,摟着山大彪立刻哭天搶地起來。
看夠了戲,山桃纔不急不忙地開口,“馬大嬸您先別哭,這解蜂毒的法子我在書上看到過,若您信我的話,我幫他看看。”
見着山大彪臉色疼得越來越白,一聲叫地比一聲慘,山馬氏哪能說個不字,一邊道歉一邊將山大彪扶了進去。
剩下的雖不嚴重,但長輩都害怕出事,一個個壓着也進了二房的小院子。
山桃找出杜盈秋用的最細的繡花針,在火上烤了烤,又蘸了一點酒擦了擦針頭,這是杜盈秋告訴她的消毒方法。
在不用仙術的情況下,山桃的目力也比常人好上許多,仔細地在被蟄傷的地方一點點挑出斷掉的蜂尾,清理乾淨後再撒上一點草木灰。
等全部清理好也費了些時日,看着自家兒子灰撲撲的頭,山馬氏還有些將信將疑,“這就好了?”
“自然不是,回家後要靜養至少一個月,這蜂毒啊一旦進了體內,就會藏在血液裡,不動就不會催發它的毒性,等它自行消散就沒事了。”
“一個月!?”山大彪高呼出聲,“那我不是隻能天天躺在家裡?”
對於他們這些正值躁動的年紀,哪裡呆得住這麼久的時間,那幾個小跟班也哀怨不已。
山桃將針清理乾淨,笑得十分純良,“若你花銀子再去請大夫吃藥也行,你傷得最多要呆一個月,其他人只用呆半個月就行。”
跟花銀子比起來,自然是呆一個月划算,山馬氏二話不說擰着山大彪的耳朵就往家裡走,嘴上還罵罵咧咧,“呆着怎麼了?你一天天沒個正形,在家好好給我思過,敢往外跑,老孃打斷你的腿!”
等金氏和杜盈秋從地裡回來,便得到了山桃捧上的兩碗蜂蜜水,甜滋滋地卻不膩,很是潤喉。
“蜂蜜?這哪兒來的?”杜盈秋嚐出了味,有些驚訝。
山桃一本正經道:“大娘,娘,這可是好東西,別人花了一個月才得來的呢。”
一旁知道真相的山大郎和山二郎兩兄弟,聽了山桃的鬼話都捧腹大笑起來,惹得妯娌兩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