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座城市都有着破落而真實的一面,高樓大廈背後往往隱藏着破舊小屋。
葉風現在所要尋找的便是那種罕有人至的破敗之地。穿越城市中心,汽車飛速行駛在開往市郊高速路上。隨着時間的流失,車窗外的建築密度越來越小,而行人車輛也是從有到無。兩個小時後,周圍的一切都已然讓他覺得安全,遂將汽車轉入一條蜿蜒小路,又慢慢開了近十分鐘,確信此地沒有人煙後,踩下剎車。
被扔到後面座位上的澤尻糾夫仍處於昏睡之中,剛纔的一番顛簸並沒有打擾到他,假若沒人叫的話,恐怕他會一直睡着,直到明天早上甚至更晚。但是葉風卻不想着讓他睡這麼久,因爲有許多事情還在等着這位紫川武館館主去做。
打開車門將其拎出車外,重重地摔倒地上,光看身形,就知道這老頭練過,所以根本不用顧忌這一下會不會把他的老骨頭摔散。
地面上石屑對肉體的衝擊促使澤尻糾夫悠悠轉醒,痛感讓神經充分活躍起來,約莫三四分鐘後,地上的老頭終於呻吟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而此時他的一隻手還不自覺地摸着頸後。
周圍的環境讓他猛然清醒,掙扎着爬起,一雙眼睛緊盯着靠車而站的黑衣人。努力回憶着昏迷前的情況。“你救了我?”其實澤尻糾夫自始至終都沒有受到大的創傷,葉風不過是讓他小睡了一會,在那之前。小林康夫的匕首根本沒有碰上他地身體,所以現在那老頭用還有些疼痛的大腦稍微思考了一些,便理清了來龍去脈。
“是。”葉風用標準的R語回答道,就如母語般自然而流暢。誠然。這個國家很讓人生厭,可是他還是要學這種語言,因爲在很多時候。言語的交流會起到至關重要地作用。就如一個相聲演員誇讚某人外語水平時所說的那樣,假若讓葉風穿越回百年前紛亂時代。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與八國聯軍對罵。
“你是什麼人?”儘管這種對白十分老套,但是此時此刻澤尻糾夫也只能問出這種最爲關心的問題。忍殺組組員地能力他一清二楚,就算小林康夫是之中最弱的那個,能夠從他手中帶走一個人也不是簡單地事。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葉風冷冷地說道。無疑,之前的選擇是非常正確的,小林哥給自己帶來許多驚喜,澤尻糾夫就是其中之一。儘管面前的老頭還算不上紫川家族的核心人員,但是能夠被誅殺也從側面反映出他有着一定地位。
茶社中澤尻糾夫與小林康夫之間的對話葉風聽得一清二楚。所以。一路上他都在分析。而分析所得結果是讓他欣喜的,因爲他現在確信紫川家族內部存在着很大的矛盾,這包括面前地澤尻糾夫與忍殺成員小林康夫之間的,還包括現任家主紫川康介與上任家主紫川景藤之間的。
澤尻糾夫審視着身前神色冷峻的男子,感受着對方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可是這對他識別對方身份沒有任何幫助。或者說,對方掩飾的太好,你根本找不到一點具有代表性的東西。單從穿着打扮來看,這人應該就是R國最最普通的上班族,或許屬於薪酬稍微高一點的那種,但是他想不出。在哪裡上班的人能夠有比肩忍殺組地身手。
見那個老頭怔怔發愣,葉風轉身拉開車門,沉聲道:“你不用猜了,我只想和你進行一筆交易,車上談。”
見對方鑽入自己開去慧賢茶社的汽車,澤尻糾夫猶豫了一下,而後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的位子上。他是一個識時務之人。考慮過後得出的結論便是以自己的能力不可能掏出對方掌心。而且對方也沒有殺掉自己的意思,否則自己便不會再醒來。歸根結底。自己在對方眼中有價值的。
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活着是件多麼值得珍惜地事。新任家主紫川康介已經確定要對自己進行,在茶社見到小林康夫地那一剎那,他就知道自己已然成爲紫川家族的追殺目標,然而就在他完全絕望地時候,憑空出現了一個不知名的強大人物,讓他重新燃起希望。澤尻糾夫在上車之前就做好了準備,他會拿出所有能夠拿出的東西與那人交換生存的權力,因爲一旦失去的那人庇護,他所面對的就是死亡,僅憑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逃過忍殺組的追殺。
而葉風正是抓住了對方這種心理。當然,一味的威脅不會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關鍵時刻,他還需發揮一下表演天賦,經過剛纔一路上的思考,他已然給自己重新確定了另外一個身份,一個足以讓澤尻糾夫死心塌地爲自己服務的身份。
瞥視一下身邊眼中充滿期待同時略顯緊張的澤尻老頭,葉風側過身道,“澤尻先生,在下一步行動前,我需要了解一些事情,這之中包括你的個人隱私,請你如實回答。”
“好。”澤尻糾夫點頭稱是,他現在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資格,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有家不能回。
“第一個問題,你和小林康夫的關係,我很討厭那個人,所以我不敢保證什麼時候心血來潮就會幹掉他。”
澤尻糾夫身體一顫,臉上露出些許焦急神色。自己安然無恙從一定程度上說明,身邊黑衣男人遠遠強於小林康夫。上述言論並非是自大吹噓。
沉默片刻,澤尻糾夫深吸一口氣道:“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不要針對小林康夫。因爲他是的親生兒子,我欠他很多。”
“哦?他是你的兒子?”葉風故作驚訝,其實隱身茶社。偷聽兩人講話時,他就已經知道了這些。
“是。”澤尻糾夫回答地相當乾脆,然後神色黯然地講述一起,“二十六年前。我認識了一個女人,是一個茶社的茶藝小姐,叫小林優子。也就是小林康夫的母親,那時我已經結婚。可是還是忍不住……”
像很多電視劇和言情小說所描寫的一樣,一段婚外戀情衍生出一臺悲劇。澤尻糾夫地原配妻子也就是澤尻一郎的母親生於大家,其父亦屬黑道大佬,與紫川家主關係甚密。在得知澤尻糾夫的在外偷養情人,竟然還有了一個兒子後,採取了黑道上最爲常見地極端方式,一場大火燒掉了澤尻糾夫爲小林母子租下的房子,大火過後。小林母子失蹤,十幾年來沒有任何消息。
澤尻一郎很清楚這些都是妻子所爲,可是當時正值爭奪武館館主位子地關鍵時刻,他最終選擇了沉默。
不難猜測,小林康夫身上的傷痕全是源自那場大火,儘管他一心弒父報仇,可是澤尻糾夫還是不忍反擊,因爲他自覺虧欠那對母子太多。
“我可以放過他。前提是他不攻擊我。”直至澤尻老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事情講完,葉風纔回了這麼一句。
澤尻糾夫點點頭,他知道這是黑衣男人做出的最大程度的讓步。
儘管聽了這麼悽慘的故事。葉風對那個小林先生仍舊沒有任何同情。他現在還記得自己帶着澤尻糾夫跳窗時,貼着頭皮飛過的短刃,當時如果動作慢上一點,一切就都已結束了,生死往往就在那一線之間。
“相信在你之後,紫川家族還會有一大批人遭到類似於剛纔對你那樣的暗殺。每次權力地異位總會引起打規模的清洗。”沉吟片刻,葉風望着窗外,若有若無地說道。臉上掛着一抹無奈苦笑。
“你……”從對方的語氣神態上。不難看出對方對於紫川家族的事情非常瞭解,澤尻糾夫禁不住又想詢問對方的身份。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因爲,他已經感覺出對方的身份非常特殊,假如他打算說出來的話,根本用不到自己去問,而且以目前自己的處境也根本沒有資格去問。不過,現在他可以肯定的是,身邊這人就算不是朋友也算不上敵人。“不要希望我再去救那些和你同病相憐的人,就算他們被滅門,也和我沒有半點關係,因爲我地任務中沒有他們。”葉風將目光重新鎖定到了澤尻糾夫身上,潛臺詞已經說得非常明確。
像澤尻糾夫這種聰明人,即便在大腦不怎麼清醒的時候,也可以從對方的話中聽出些端倪。故而略顯驚訝道:“你的意思是說,救我屬於你的任務?”在崇尚智力的時代,武力的最強者很難成爲最終BOSS,所以忍殺組後面纔會有個並不怎麼能打的紫川家主,顯然,身邊黑衣人背後應該也有一個指揮者。
這讓澤尻糾夫不由聯想到R國其他幾個黑道家族,暗暗猜測着黑衣人是不是那幾個家族派出地,而自己有極有可能成爲他們攻擊紫川家族地棋子。當然,這個念頭只是在腦中一閃而過,黑衣人接下來的話讓他放棄了這種猜想。
“你值五千萬。”葉風一直與澤尻糾夫對視着,一直到對方地眼神躲避開門,他才一字一頓地報出這個價碼,見對方表情中充滿疑惑,隨即解釋道:“保護一個人遠比殺掉一個人要難,如果變成殺掉你,那麼我只會收五百萬。”
澤尻糾夫聽着黑色人大談生死價值,頭皮不禁陣陣發麻,此時,他終於由那人嗜血的眼神中體會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也許,那人是個職業殺手,而且是個水平很高的職業殺手,即便之前沒有和那樣的人接觸過,他也非常清楚,和這種打交道其實非常簡單,可惜自己並不具備和殺手打交道的基礎,因爲自己現在身無分文,就連所坐的這輛汽車他都不確定是屬於自己還是屬於黑衣殺手任務過程中的戰利品。
“當然,你不要以爲我一定要保證你的安全。”葉風適時地提醒對方道:“我只是想通過你完成一個更有誘惑力的任務,如果你不配合的話,那麼也就意味着你對我毫無意義,我大可以不要那五千萬。”
雖然對方的話說得不是太明白,可是澤尻糾夫還是清楚的認識自己在對方心中可有可無的地位。臉色微微一變,最初的恐慌感有增無減。如果你沒有錢,那麼與一個只認錢的拜金殺手打交道是異常危險的,這是他根據自己的親身實踐總結出的至理名言。
“說正題吧!”葉風深吸一口氣,笑了一下,“我需要一份名單。所有你認爲是現任紫川家主紫川康介心腹的都要寫到上面。注意,思考以後再寫,因爲這份名單關係到很多人的生死,你是他們生死的主宰者,而我是執行者。”
“你要殺那些人?就憑我提供的名單?不用調查?”澤尻糾夫終是忍不住,連續問出三個問題。話一出口才發覺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因爲一個人疑問如果太多,是很容易掛掉的。
沒料到對方一點沒有生氣,更沒有掛掉他的意思,而且在第一時間回答了他的問題,“事成之後,老闆會按照人頭給錢,你知道死人是不會辯解的,所以我一點都不擔心。”這答案不禁讓澤尻糾夫有些心驚肉跳,暗歎在殺手眼中,生命原來只是換取金錢的商品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