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宗睿此番撒潑胡鬧,不但把唐小婉的清譽毀了個精光,連帶着樓天籟的名聲多少也受了損,樓天遠心中又恨又怒,下手難免就狠了些。
青天白aa日文武百官圍觀之下,堂堂東盛國的至尊太子爺,像根可憐的蘿蔔一般,被隨手拔起再扔出去,需要多麼變態的心理,才能不惱不火啊?然而微生宗睿卻能毫無壓力做到這點,畢竟羞恥心這東西對於微生宗睿來說,是根本不存在的。
微生宗睿重重摔倒之後,便沒打算再站起來,抱着右腿在地上打滾,嗷嗷哭叫道:“啊啊啊啊啊好痛啊,我腿斷了……嗚嗚嗚嗚嗷嗷嗷……小婉,小婉,小婉小婉我腿斷啦……好痛啊啊啊啊……”
唐小婉捂着臉,假裝受到驚嚇,偷偷翻了個白眼,摔斷了腿就摔斷了腿吧,喊她作甚,難道微生宗睿知道她略懂醫術不成?哼,不管微生宗睿知道不知道,她都不會管微生宗睿的死活。況且,到此時都有心思作弄她,估計微生宗睿的傷勢,也根本不會慘重到哪裡去。
哼,微生混球,王八蛋,不要臉,卑鄙無恥,下流胚子,痛死纔好?
不知爲何,今日衆權貴官員竟都有些遲鈍,微生宗睿哭喊了好半晌,他們才稍微有了點反應,像是剛聽到似的,遲疑着轉過身來,“呃,又怎麼了?太子爺這、這是怎麼回事?”
“哎呀,太子爺嚷嚷着,像是摔斷了腿啊。”
“啊?太子爺摔斷了腿?”
“樓大人下手怎麼也沒個輕重啊……”
“也不能全賴樓大人,方纔太子爺在金鑾殿頂上,右腿就已經受傷了……”
“是啊,樓大人推倒太子爺,加重了傷勢罷了……想必樓大人不是故意的……”
“你們瞧樓大人那一臉的青白交加,很難說不是故意的……”
“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有閒心玩兒勾心鬥角,一個個都瞎了啊,沒見太子爺痛得不行了嗎?”
“是,我們勾心鬥角,房大人你有能耐,去幫太子爺止痛唄?”
“你?”
“太醫怎麼還沒來?”
“太子爺您忍着點哈,忍着點兒,太醫很快就到。”
“哎呀我說樓大人啊,明知太子爺腿上有傷,您下手的時候,就不能輕點?”
“呸呸呸呸呸,宋大人你這是什麼鬼話,什麼叫下手的時候輕點?對太子爺動手,本就是大不敬啊?大不敬啊?大不敬啊?哪還有輕重之說?”
“口誤口誤,純屬口誤,眼見太子爺受傷,下官憂心如焚,一時口誤啊……”
金鑾殿前聚集了上千號人,每人說一句話,便成了人聲鼎沸之勢。
在內廷侍衛們的催促攙扶下,元老太醫和於太醫胡太醫,一步喘三喘的從寶寧殿方向趕來。
微生宗睿抱腿慘叫的同時,眼角餘光觀六路,耳朵橫掃八方,衆朝臣的嘴臉言語,盡收眼底。在外面待了好幾個月,許久沒有活動筋骨,這幫老東西,皮又癢癢了。
別看衆朝臣臉上的關切焦慮,一個比一個寫得真摯,其實內心都在暗暗的幸災樂禍,恨不能堵上微生宗睿的眼睛和耳朵,先仰天狂笑三聲痛快淋漓的表達一下此刻真實情感纔好。太子爺腿斷得好,斷得妙啊?腿都斷了,看他還鬧騰得起來不??望着太子爺在那邊痛得打滾,衆位朝臣心裡頭的痛快簡直無以言喻?
冷不防微生宗睿收了聲,雖然依舊抱着右腿,卻沒再打滾了,微生宗睿直直盯着忠勇伯,半晌沒說話,讓人一時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忠勇伯臉皮抽搐打了個寒戰,兩腿哆嗦着往後退了兩步,其它權貴官員見了這情形,心裡不由打鼓,紛紛往後邊兒躲,生怕做了那遭殃的池魚。
縮着脖子藏在角落裡的官員們,用同情的眼神瞅着忠勇伯,微生家小祖宗還未完全消停,杜伯爺你是有幾層皮啊,居然就狗膽包天的敢招惹他?
忠勇伯:“……”誰能告訴他,究竟什麼情況?方纔除了湊上前幾步表達了一番關切之情外,他明明什麼也沒幹啊?是演技有破綻?還是太子爺學會了讀心術,聽到了他心底的聲音?
盛京城的冬季,寒風刺骨滴水成冰,忠勇伯的額間,卻有汗珠子不斷滾落,啪嗒啪嗒,滴在光潔的地面上。
金鑾殿前千人聚集,此時卻噤若寒蟬,忽然微生宗睿皺了眉頭,十分嫌惡的開口道:“杜伯爺,你能不能滾遠點兒,擋在我跟小婉之間,你究竟意欲何爲啊?”
忠勇伯先是愣了一會兒,直到微生宗睿再次哭着喊着,求唐小婉姑娘安慰的時候,方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慌忙間在同僚的拉扯下,踉踉蹌蹌向旁邊撤離。
衆朝臣:“……”
唐小婉無奈吐了口氣,硬着頭皮緩緩挪動着腳步,三位太醫氣喘吁吁,同時來到微生宗睿跟前,唐小婉規規矩矩道:“太子爺,讓幾位太醫給你瞧瞧吧。”
元老太醫累得慌,也不顧及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胡太醫的情況稍微好些,抹了一把臭汗,便將手伸到微生宗睿右腿邊,準備瞧瞧微生宗睿的傷勢如何。豈料微生宗睿又開始耍小姓子,大聲嚷嚷道:“拿開你剛擦過臭汗的爪子?”
胡太醫手抖了一抖,尷尬地收了回去,望着身邊的兩位同僚,輕輕咳嗽了兩聲道:“於太醫,元老太醫,你們倆給太子爺瞧瞧吧。”
說完自覺地往後退開。
於太醫拖着藥箱上前,剛擡起手,便聽見微生宗睿道:“於太醫你剛做了什麼?手上一股臭味兒自己聞不到嗎??”
大概被打擊慣了,於太醫面不改色,默默的撤了。最後只剩下元老太醫,元老太醫動手之前先詢問:“太子爺?”
微生宗睿道:“長滿粗繭和老年斑的爪子難看死了,不許碰我?”
元老太醫冷哼道:“那太子爺您的意思是?”
有個身穿四品朝服的官員建議道:“胡太醫於太醫,要不你們去洗洗手再爲太子爺治傷吧。”
胡太醫:“……”這人誰啊,新調上來的吧?
於太醫:“……”當了三十年太醫,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不洗手就給太子爺治病?很顯然,他們的手怎樣,並不是關鍵啊?
樓天遠陰笑着上前,“微臣的手既無粗繭亦無老人斑,而且還挺乾淨,不如就由微臣來爲太子爺瞧瞧傷勢?”
微生宗睿似笑非笑,“樓尚書既未娶妻亦無姬妾,甚至連個暖被窩的通房丫鬟都沒有,作爲這樣一個年近三十的男人的手,又怎麼幹淨得起來?”
樓天遠腦門兒上青筋一蹦,是再也忍不住,當着衆官員的面爆了髒話,“嚓?微生宗睿你個混球別他孃的給臉不要臉?”
或許右腿上的傷勢真的不輕,微生宗睿臉色有些發白,偏笑得跟他那大紅衣裳上繡的芍藥花似的,極致妖嬈美豔,“各位大人你們瞧,樓郎惱羞成怒了。”
西伯侯第一個跳出來起鬨恥笑,“嘿嘿,樓大人是真男人嘛,總會有需求的,況且又沒有女子在身邊……”
“怎麼說樓大人這樣也算是潔身自好,我等能夠理解的……”
衆朝臣七嘴八舌悄聲議論,曖昧的眼神兒在樓天遠身上飄來飄去。
雖然心中恨不能撕爛了那羣小人,但畢竟都是品級不低的官員,總不至於衝上去胖揍他們一頓。樓天遠捏緊了拳頭,來到始作俑者微生宗睿身旁,對準微生宗睿受傷的右腿,一腳踢了下去。
“嗷嗷?”微生宗睿痛得直抽冷氣,雪白的面龐愈發的白了,“樓郎,你……”
隔了衣褲盯着微生宗睿的右腿,胡太醫幾乎能夠斷定,“太子爺的右腿,似乎骨折了。”
微生宗睿沉聲道:“廢話?早就說我腿斷了,你們以爲我在說謊?”
胡太醫:“……”蒼天明鑑,他真沒有這個意思?
微生宗睿扯開嗓子哭嚎,“痛死啦,啊啊啊痛死啦……”
於太醫點點頭道:“嗯,太子爺,您的腿傷,恐怕不能再耽擱了,萬一到時留下缺憾……唉,太子爺,您便將就將就,讓我等給您治傷吧?”
微生宗睿哭得撕心裂肺,“我不,我要小婉……小婉……我痛……”
孃的,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唐小婉蹙着眉頭,蹲在旁邊一臉爲難的道:“太子爺,奴婢實在幫不了你……”
樓天遠掃視着三位太醫,幽幽道:“太子爺腿上若留了缺陷,你們太醫院,絕對都成了一羣跛子太醫。”
元老太醫:“……”樓大人言之有理啊?
於太醫:“……”怎麼辦?
胡太醫:“……”太子爺究竟想玩哪出啊?
微生宗睿也不交代該怎麼辦,只抱着唐小婉纖細的胳膊,哭個不停,眼淚抹了唐小婉一身。
老傷們唐。官員們既不敢上前,也不敢胡亂說話,金鑾殿前諸多人,像被凍僵了似的,都定在那兒不動不彈。
良久良久,沒人吭聲,唐小婉憋不住了,“太子爺,您腿斷了,斷了。”
微生宗睿:“嗚嗚嗚,我知道……”
唐小婉:“讓太醫們給您接骨療傷吧?”
微生宗睿:“疼,我不……”vexn。
唐小婉深吸一口氣,耐着姓子繼續道:“那您想怎麼辦?”
微生宗睿:“能把大家的腿都打斷,陪我一起痛麼?”
諸權貴官員:“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