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了一茬,樓天遠眉毛一聳,滿臉堆笑,極盡諂媚地道:“爹,您那些護衛**得不錯啊,借我用用唄?”
樓易之睜開眼,斜睨着他,沒吭聲。
樓天遠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爹您知道的,兒子現在掌管刑部,手上經常有些大案子,只可惜,麾下沒幾個得用的人,往常不得已,總找老白和老花借,如今既然爹有人,不妨借給兒子用用……”
黑邙山腳下,十八護衛訓練有素,手起血濺的一幕,再次浮現在腦海中,樓天遠越說越興奮,唾沫橫飛,分外期盼的道:“昨日我見識過了,爹您那十八個護衛,個個是高手,借一半給我就行。”
淡定聽完後,樓易之重新合上眼:“這事兒,你找天籟吧,爹幫不了你。”
樓天遠:“……”
終於忍不住,霍地站起來,腦袋撞到車頂,眼冒金星,不得不重新坐好,樓天遠扯開嗓子嚷道:“天籟?!那十八個護衛是天籟的?”
該說的已經說了,樓易之繼續保持緘默。
“天籟不過一個小女孩,哪裡能**得出那樣的護衛?”樓天遠眼神變得狐疑,盯着樓易之,抱怨道:“爹,您偏心偏得太過了,好東西全都留給天籟,卻一點都沒想着兒子。”
樓易之能從一個備受冷眼的庶子,成爲一代名相,靠的可不光是他的努力和才氣,沒點手腕是絕對不可能的。
想當年,那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一隻狼啊。況且,只瞧他在邊城裡做了十年官,卻能毫髮無損的回來,就足以說明他的能耐了。
邊城,也被稱作不歸城。不歸,不歸,有去無還。
想之前的那些官員,在邊城沒待上幾天,有的直接非正常死亡,有的雖哭爹喊孃的跑回來,但也缺了胳膊少了腿兒。
因此,樓天遠以爲,十八護衛,定是樓易之傳給樓天籟的。
樓易之:“你想太多了。”
樓天遠:“難道不是?”
樓易之頗爲懷疑的掃了他一眼,“你竟也能掌管刑部?”
樓天遠一頭霧水:“……”
樓易之提醒道:“那些護衛的穿着,你沒看?”
樓天遠道:“黑衣,用金線繡了蟒蛇圖案。”
樓易之望着他。
樓天遠幡然恍悟,“難道是青蟒教的人?!”
樓易之嘆了一聲。
父親沒說不是,那就是嘍?!樓天遠大吃一驚,“天籟與青蟒教有何關係?”
不是樓天遠缺乏觀察力,只是沒往這方面想。
樓易之沒作解釋,反訓道:“多大個人了,還咋咋呼呼的。”
樓天遠皺眉,若有所思,喃喃道:“這個小姑娘,着實有點深不可測呀。”
“有些離經叛道罷了,天籟是個好孩子。”樓易之沉默了許久,或許是怕樓天遠對樓天籟有了什麼不好的印象和想法,忽然開口問道:“你知道我是在哪裡遇到她的嗎?”
“在哪裡?”樓天遠以爲,天籟大概是個孤兒,或者乞兒吧。
樓易之:“亂葬崗。”
樓天遠愣了一下。
“那時我受了傷,又迷了路,最後昏倒在亂葬崗。醒來之時,就瞧見天籟在跟前,髒兮兮的,好小啊她,手裡握着一把生鏽的砍柴刀,她笑吟吟的說,‘你再不醒來,我就忍不住了,好久沒有吃到新鮮肉了。’我問,‘那你爲何沒有殺了我?’天籟笑答,‘因爲你長得好看啊。’她遞了一塊烤得焦黑的肉給我,說,‘這是最新鮮的一塊肉了,怕你吃不習慣,就烤了一下,不小心烤焦了,別嫌棄,否則你會餓死在這兒的,到時真的要給我果腹了。’我就這樣保住了性命。待我第三次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天籟,是長安帶着人找到我,將我帶回了邊城。”
“在死人堆裡,她待了半年,吃的是死人肉,穿的是從死人身上剝下來的衣服,夜裡,就躲在墳坑裡,與紅眼狼白眼狼相擁取暖。”樓易之聲音低沉,緩緩的,一字一字的道:“那時候,她才四歲,很小,若是進城乞討,在邊城那個地方,只會被打死……”
樓天遠聽完,再沒說話,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天籟啊,有時候行爲雖偏激了些,其實是個很好很好的孩子。”樓易之囑咐道:“你這個做哥哥的,可要好好疼她。”
樓天遠:“哥哥疼妹妹,天經地義。”
樓易之補充道:“無論發生什麼事,在何種情形下,都要好好疼她。”
樓天遠點頭道:“兒子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