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飲雪與藍花參之間,只有過寥寥數面之緣,因蘇飲雪沒有刻意關注過,所以對藍花參沒什麼印象,此時,花廳裡只有他們兩個人,藍花參的神情舉止,盡數落在蘇飲雪的眼中。舒殢殩獍蘇飲雪黛眉微蹙,不由覺得納悶。傳聞中的藍二爺,慷慨豪爽,風流倜儻,溫柔多aa情,**的花樣層出不窮,盛京貴族的女子們,念及藍二爺的名字時,無不芳心亂跳,浮想聯翩。可眼前的藍二爺,面色通紅鮮豔,劍眉擰成了疙瘩,手臂上青筋暴閃,目光閃躲不敢看她,張惶得似乎準備隨時逃跑。眼前的藍二爺,跟傳聞中的藍二爺,是同一個人嗎?難不成是傳言有誤?
望着青藤籃裡的奼紫嫣紅,蘇飲雪心下莞爾,嘴角含笑,暗自泛起一絲溫柔之意,心想:“藍二爺倒是個有趣的人呢。”
藍花參努力平心靜氣,醞釀良久,忐忑進入正題,“蘇姑娘,大約六年前,我曾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冒犯過你……”
略頓了頓,見蘇飲雪微笑聆聽,並未有不悅,方壯着膽子繼續說,“那時太過糊塗,心存歪念犯下大錯,害得蘇姑娘顛沛流離,我罪孽深重,每每想起,都會悔恨得無以復加,雖然蒼天有眼庇佑蘇姑娘,如今蘇姑娘亦安然無恙,但我心中,仍然慚愧後悔。”
藍花參起身,在蘇飲雪跟前站定,深深鞠躬作揖,“今夜上門,奉上鮮花一籃,便是特意來向蘇姑娘致歉請罪的。”
“藍二爺不必如此。”蘇飲雪不敢妄自託大,忙起身虛扶,“藍二爺雖攙和其中,但到底,不曾做過傷害我的舉動,也不曾存害我之心。飲雪愚鈍,但分得清是非曲直。”
“蘇姑娘大度明理,在下羞愧難當。”蘇飲雪的冰雪靈秀,更讓藍花參覺得自己齷齪不堪,聲如蚊吟喃喃道:“即便是蘇姑娘肯原諒在下,在下也不能原諒自己。”
蘇飲雪嫣然一笑,“儘管這件事,我是前幾日才知曉的,但卻並不怪藍二爺,沒有記恨怨怪,哪有原諒不原諒之說?”
藍花參自慚形穢,面紅耳赤,指着青藤花籃,小心翼翼問道:“那,蘇姑娘可願收下這籃鮮花?”
蘇飲雪秀雅淡笑道:“如果我收下這籃鮮花,藍二爺便不再自責,那麼,我願意。”
藍花參欣喜若狂,又是一揖到底,“多謝蘇姑娘!”
天籟園裡全是些姑娘家,又是大晚上的,藍花參不好多作逗留,道了歉請了罪,獲得蘇飲雪的原諒之後,藍花參便起身離開。腳步輕飄飄如踩雲團,藍花參如夢遊般回到棠園,經過花園時,正好瞧見藍花棠立在花圃前,雙手叉腰咬牙切齒,好像很憤怒的樣子,藍花參此刻智力爲零,壓根兒沒想起自己是罪魁禍首。
“小棠。”
“哥哥,你總算回來啦!”藍花棠怒氣衝衝,上前揪住藍花參的衣領,拖到花圃前站定,指着亂糟糟的花圃,惱恨大吼道:“
哥哥,是你順手擼走了這裡的花兒?!哥哥需要鮮花,去哪裡尋不到?爲何非要動我栽種的鮮花?好吧,哥哥你要摘我的花兒,我沒意見!真沒意見!可是,哥哥你摘花就摘花,仔細點不行嗎?我栽的花兒是招你還是惹你了?爲何要折斷花樹枝椏?我前幾日纔剛修剪好的!哥哥你自個兒看看,花圃被你弄成什麼樣子了!哥哥你究竟想幹什麼啊你啊?!”
千秋殿中,擺設了最華美的器具,安排了最美麗的舞姬,佈滿了最精緻的佳餚。酒宴已經正式開始,微生宗睿和聞人子喬皆已入座,然而酈師白和聞人白雪的位置,卻始終空着。望着桌面上新穎出奇的菜式,樓天籟化悲憤爲食慾,埋頭猛吃。
酈師白和聞人白雪入殿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唏噓驚歎之聲彼此起伏。酈師白天人之姿,舉止優雅從容,氣定神閒,臉上掛着淡淡微笑,隱隱有一種王者氣勢。聞人白雪輕紗蒙面,看不清臉顏,饒是如此,衆人仍覺得明豔奪目,不可逼視。酈師白與聞人白雪並肩而來,宛若一對璧人。15307299
殿中衆年輕男子,都嫉妒的瞪着酈師白,礙於酈師白的權勢手段,又不敢太過放肆。而殿中衆千金閨女,則皆嫉妒的瞪着聞人白雪,聞人白雪出身南元皇族,是南元皇帝親封的公主,身份貴重地位超凡,在座貴女們除了暗自嫉妒,偷偷剜聞人白雪幾眼,便沒奈何了。酈師白現在既已擁有白雪公主,她們便沒機會,只有死心了!兩眼四下轉動,瞧着聞人子喬和微生宗睿,以及樑上塵和樓天遠。芳心又開始顫動,沒了酈丞相,不是還有太子爺、聞人大皇子、樑將軍、樓尚書嗎?等會兒一定好好表現,展示才藝,好在他們心目中留下好印象!
不知是誰作的安排,酈師白和聞人白雪的位置,緊挨於一處,就在樓天籟兄妹倆正對面。落座後,酈師白望向樓天籟,溫柔迷人的微微一笑。
樓天籟心中氣苦,不願搭理,癟了嘴巴,以手中銀筷爲刀,使勁戳盤中雞鴨。
樓易之與諸位王侯坐在一處,樓家兄妹倆,則被安排在聞人兄弟左手邊的位置,坐在聞人兄弟右手邊位置的,乃是太子爺微生宗睿。順着聞人小寶的眼神瞄過去,見樓天籟拿着筷子亂戳,聞人子喬的腦中,閃過一個白色靚影,急忙側着身子,湊上前套近乎,輕聲問道:“小天籟怎麼啦,好像不太高興啊?”
樓天籟頭也不擡的道:“我纔沒有呢?”12e7v。
聞人子喬嘿然問道:“蘇姑娘今日可好?”
樓天籟:“好。”
聞人子喬:“蘇姑娘可有提及我?”
樓天籟:“沒。”
樓天遠假裝什麼都沒聽見,直直的盯着殿中舞姬起舞。有個舞姬撞上了樓天遠的目光,羞澀歡喜俏臉通紅,差點亂了舞步。
宴至酣處,有個尖細聲音高唱:“皇上、娘娘駕到!”
萬衆矚目之下,永康帝微生博晟牽着錢皇后的手,穿梭於歌舞酒餚之間,接受所有人的朝拜。永康帝后的到來,將酒宴推至高嘲。席間,在錢皇后的提議下,許多青年俊彥千金閨女,爲博得青睞爲綻放光彩,均表演了拿手絕技。
或許在在座諸位看來,今夜酒宴可謂熱鬧至極,可樓天籟卻有些不耐煩。無論男女,都在搶着爭奇鬥妍,若有新奇獨到之處倒也罷,偏偏單調乏味,不是琴棋書畫,就是書畫琴棋,有什麼好看的?跟現代的電視節目相較起來,着實無趣的很。
除了幾次乖乖揚起笑臉,迴應錢皇后的溫柔目光,以及偶爾扮鬼臉,逗聞人小胖子,樓天籟吃飽喝足之後,便再無事可幹,終於覺得有些倦了,趴在樓天遠膝頭,呼呼睡起了大覺。
微生宗睿喝得醉醺醺的,指着樓天遠懷裡的小傢伙,扯開嗓門哈哈大笑道:“喔哈哈哈!殿裡如此吵鬧,天籟竟能睡得着?當真奇人也!”
微生宗睿聲如驚雷,殿裡頓時靜了下來,衆人紛紛望向樓天遠。樓天遠額頭青筋蹦閃,恨不得一拳打歪微生宗睿的臉。樓天籟皺了皺鼻子,小腦袋在樓天遠懷裡拱了拱,卻未醒來。
永康帝微生博晟笑着問道:“小天籟這是喝多了?還是覺得宴會無趣?或者是……”
微生博晟話還未說完,樓易之便站起身,淡笑道:“睡着了便是睡着了,非得需要理由嗎?”
微生博晟嘴角抽搐,“……”不需要麼?不需要嗎?
“皇上,娘娘,老臣的小閨女困了,得好好睡覺,老臣先行告退。”樓易之神色溫和淡然,卻有一股說不出的高貴,在千萬目光注視下,從容不迫的走到樓天遠旁邊,溫柔細緻的將樓天籟抱入懷,向永康帝和錢皇后行了一禮,轉身步出千秋殿。
他的小寶貝要睡覺,需要理由嗎?管他什麼場合!
微生宗睿笑道:“老樓大人慢走!”
睡着了便是睡着了,非得需要理由嗎?咀嚼着這句霸氣無比的話,樓天遠依樣畫葫蘆,跟着樓易之溜了出去。
從前只是聽聞,老樓大人如何如何寵愛女兒,今夜得見才知不虛。可惜啊,樓大人這個寶貝女兒,太過兇狠頑酷,小小年紀殺人不眨眼,否則,若能和老樓大人結爲親家,那該是多好的事兒?
“老樓大人好有魄力啊!”直到那抹暗紅色身影消失,聞人白雪才戀戀不捨收回目光,低聲對旁側的酈師白道:“如果我能早生二十多年,如果老樓大人能夠遲生二十多年,我一定非老樓大人不嫁!”
酈師白輕笑道:“公主好眼光。”飲雪面之悶。
追上樓易之的腳步到無人處,樓天遠熱血激盪的問道:“父親,咱們這就回家?”
“當然回家啦,什麼狗屁宴會吖,一點也不好玩,我早就煩了。”樓易之懷中的小寶貝,忽然睜開了眼睛,撇嘴不屑的說道。
樓天籟大眼圓溜眸光清明,哪裡像是剛睡醒的樣子?而樓易之依然淡泊微笑,對於樓天籟的忽然醒轉,似乎一點也不覺奇怪。望着眼前的父女倆人,樓天遠彷彿明白了什麼,“妹妹裝睡?父親從一開始就知道妹妹裝睡?”
樓易之道:“我們這叫心有靈犀。”
樓天籟甜笑點頭,“嗯!”
樓天遠再一次覺得自個兒好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