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我的解釋你滿意嗎
東京大學附屬醫院，已經有一百六十多年的歷史。
它與順天堂醫院，代表日本最頂尖的醫療水平，也是全球十大頂級醫院之一。
去這所醫院看病，不是能否掛號的問題，而是一定要有推薦信才能去該院就診。
他們的醫生絕大多數畢業於東京大學醫學部，東京大學醫學部的臨牀專業，號稱全日本最難考。
學霸中的學霸，纔有機會進入東京大學醫學部的臨牀專業。
所以流傳着這樣一句話——只有外星人才能考進去。
可見這些醫生，是日本醫療界精英中的精英。
寧玗的最後一次術前病例討論將在週六七點半開始，八點四十結束。
因爲九點，亞太骨科協會學術論壇開幕。
這次病例討論，除了骨科、腦神經外科、中央手術部等相關科室參加，還有事務部、高難度新醫療評價部等行政部門參與。
因爲這是一次高難度高風險的手術，即使有藤原正男簽名，池田點頭，各個部門還是非常慎重。
手術難度太高，而邀請的外院醫生資歷太淺，毫無名氣。
醫院能夠同意這次邀請，完全依靠藤原正男背書。
腦神經外科的小森大介已經不是一次向醫院高層提出質疑：寧玗的腫瘤涉及上頸髓和延髓，主要手術需要腦神經外科來完成，而脊柱外科的任務是幫助打開骨質窗口，以及重建顱底與脊柱穩定性，現在藤原正男有點喧賓奪主，代替腦神經外科邀請外院醫生，此事並未經過自己同意。
池田教授給出理由，寧玗家屬委託的律師團已經正式通知醫院，提出邀請中國三博醫院的楊平博士主刀手術。
作爲寧玗治療組的主要成員，藤原正男與中國三博醫院存在私交，由他出面邀請，並無不妥之處，也符合東大醫院目前的相關程序。
不僅小森大介教授，整個腦神經外科與一部分骨科醫生，對此次邀請外院醫生，都持有強烈的反對意見。
除去國際頂尖專家的學術交流，請外部醫生來主刀手術，應該是多年前的事情，那一次是邀請心臟外科的天野篤。
天野醫生也是日本人，因爲他的心臟冠脈搭橋手術出色，被邀請到東大醫院主刀手術。
當時，因爲他並非出身東京大學醫學部，供職的醫院也平淡無奇，無法與東大醫院相提並論，受到整個東大醫院的質疑與反對。
也是引起一陣轟動，很多人認爲這是恥辱。
如果按照這個邏輯，現在邀請楊平來主刀，他們覺得這是奇恥大辱。
東大醫院已經墮落到如此地步？
醫生們憤怒的呼聲如暴風雨般。
東大醫院的少壯派，骨科的佐佐木，腦神經外科的三井，這些都是代表人物，要是沒有森嚴的醫療制度約束，他們會拒絕執行空降團隊的任何醫療意見。
沒有池田教授的坐鎮，這些人肯定已經逼迫醫院取消邀請。
池田教授是東大附院的泰斗人物，藤原正男是他的得意學生，而小森大介也算是他半個學生。
對於脊柱的腫瘤，曾經是脊柱外科與腦神經外科的交叉領域。
腦神經外科醫生擅長在脊髓上開刀切除腫瘤，經過骨組織開窗進入脊髓與延髓，他們對入路的理解是一塌糊塗。對重建脊柱與顱底的骨性穩定，更是束手無策。
而作爲骨科的分支，脊柱外科醫生，擅長打開脊柱和重建脊柱，精細地重建脊柱與顱底的穩定性，但是他們對脊髓的腫瘤切除，似乎弱於腦神經外科。
於是脊柱外科醫生開始學習如何徹底地切除脊髓腫瘤，而腦神經外科醫生學習如何經過骨組織開窗到達腫瘤，完成腫瘤切除後，又如何重建脊柱與顱底的穩定性。
這樣，貫通上頸髓與延髓的腫瘤，將兩個專科綁在了一起。
楊平的助手宋子墨，空降東大醫院的第一天，腦神經外科與脊柱外科醫生都如臨大敵。
宋子墨這種天才人物，跟隨楊平這麼久，無論理論還是手術，都是楊平親手指導。
他全然不怕這些按耐不住囂張的日本“天之驕子”。
週五的晚上，楊平還在郊區吃飯的時候。
腦神經外科醫生辦公室，宋子墨和日本醫生聚集在一起，商量手術的準備工作。
“爲了防止激光刀出現故障，超銳刀片準備多一點，需要二十塊，術中需要精細操作，隨時要保持刀片的銳利程度。”宋子墨命令。
“有必要嗎？”主管醫生櫻井弘一停下記錄的筆，問道。
“我不是跟你商量，而是在下達命令，明白嗎？”宋子墨低沉帶有磁性的聲音。
“他只是向你瞭解原因，以更好地執行你的命令，日本刀片質量非常好，銳利度和耐久性都非常優秀，五片足益，這種超銳刀片非常寶貴，準備太多是一種浪費。”另一個醫生幫助櫻井說話。
其實櫻井糾結刀片的數量，不過內心的牴觸心在作怪。
宋子墨回頭看了這個幫腔醫生一眼，他與旁邊的其他醫生，上揚的眉毛，微翹的嘴角，無不透出排斥與輕蔑。
“我再次重申一句，爲了節約時間，我的每一條命令，你們只需忠實執行，我只爲病人負責，爲我的上級醫生負責，沒有義務對你們負責，明白嗎？”
流利的日語，不容置疑的語氣，加上帥氣高大的身材，配上雪白的白大褂，讓宋子墨在這羣“天之驕子”面前，形成一股巨大的壓力。
“我不希望久負盛名的東大醫院讓我的上級醫生失望，他明天一早就會到達會議室參與病例討論，高橋教授應該已經通知你們，打起精神，專注一點。”
“如果辦不到，告訴我，如果可以做到，請拿出應有的效率。”
“還有，如果方便，給我換件大一點的白大褂。”
一米八五，可以做健身教練的身材，合適的白大褂還真是不好找。
宋子墨起身。
主管醫生櫻井在本子上不停地記錄，他鬆了鬆西裝裡的領帶，額頭上全是汗。
三井和佐佐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受到委屈的櫻井望着三井。
三井按住他的肩膀，提醒：有什麼事病例討論上說。
這是藤原老師邀請來的團隊，經過醫院合法的手續，任何人必須遵守他的命令，這是醫生等級制度決定的。
違抗上級醫生的醫囑，不是一個醫生應有的行爲。
“宋君！請原諒櫻井，我們會忠實地執行你的醫囑，保證手術順利進行。”
三井鞠躬。
宋子墨緩和語氣：“病例討論明早開始，楊博士七點半會準時到達會場，我希望每一個人像你這樣，我們應該團結一致，爭取手術成功，我不希望任何人事後來鞠躬道歉，這是徒勞的！如果鞠躬可以解決問題，這臺手術，我們爲什麼如此費盡周折，鞠躬一萬次，不會讓死去的病人原地復活！”
“明白！”
三井再次鞠躬，佐佐木在一旁抑制內心不滿。
他只是一個助手而已，居然將這些醫生壓制得不敢動彈。
明天的病例討論，一定要激烈一點纔好。
“宋君，他們只不過要一個合理解釋，爲什麼準備這麼多刀片，這是在日本，情況與中國有點不一樣。”佐佐木語氣平緩，但是綿裡藏針。
弦外之音很明確：你不要將中國思維帶來日本，我們的刀片質量非常好。
“你一定要知道原因嗎？我可以告訴你，神戶鋼材事件，讓我很難相信刀片在術中的表現，我的解釋你滿意嗎？”
宋子墨毫不客氣，他必須掃除這些人身上的不滿情緒，爲楊平的到來創造好的氣氛。
所有日本醫生立刻低下頭，羞紅了臉，他們從未受到如此羞辱，但是居然一時無法反駁。
面前這位中國醫生，只是一個助手，卻全身上下充滿一種傲氣，無所畏懼。
“我要回去休息，你們也早點休息。”
宋子墨打電話給其他人。
徐志良、張林、小五、樑胖子等人。
他們比楊平要提前一波到，現在正在手術室熟悉環境和器械。
宋子墨離開後，整個腦神經外科醫生辦公室沸騰起來，這羣年輕醫生，他們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
“三井君，你看到了，你必須向小森教授彙報。”
“池田教授怎麼無動於衷？”
“藤原教授是瘋了嗎？”
“這個傢伙囂張至極！”
“看來，我們必須求助伊藤先生才行。”
“只不過是一個狂妄的傢伙罷了，以爲自己是誰呢？”
“我查過他，有幾篇論文而已。”
辦公室裡，大家憤憤不平。
這羣“天之驕子”，哪裡受過這樣的壓制。
“好像-——那幾篇論文是在頂級雜誌上？”一個聲音小心地說。
“那又怎麼樣？我們誰沒有在那樣的雜誌發表論文？”
這個聲音立刻被淹沒。
“不要在這裡浪費口舌，如果大家想證明實力，明天的病例討論，拿出你們水平。”佐佐木讓大家安靜。
這只是一個助手而已！
他哪像一個助手，分明是一個大教授的派頭。
最受氣的櫻井自言自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