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收斂起太陰寶鑑，就這麼看着那枚古印——想起父親以前說的種種，陰土污寶是北派摸金校尉常用的手法，用來遮掩瓷器和古玉，另外一個作用就是避免古器物在出土的時候，驟然接觸到外面的空氣，迅速氧化，千年時光，彈指一揮間。
這枚古印也是被人做了僞裝，當年曹家的客卿中，絕對有手段高超的古董商人。
楊康仔細的想了想，在《紅樓夢》中，就曾經多次提到了一個古董商人，和賈府來密切，如果說——當初《紅樓夢》真是參照曹府而來，那麼，曹府當年應該也有厲害的古玩商人。而且，在《紅樓夢？》中，也提到了在當時屬於僭越大罪的一些違禁物品。
對了，劉姥姥進大觀園，品茶櫳翠庵的時候，妙玉用的茶盅，就是成窯蓋鍾。
而這枚古印在曹家手中沒有獻出去，那麼，一旦抄家被抄出來，只怕就是不抄沒家產這麼簡單了，這是“謀反”的罪證。
除了現在和民國的那段亂世，這樣東西，落在普通人手中，真的就是謀反的大罪，弄不好，就是誅滅九族的。
也不知道曹家的祖先怎麼想的，出於什麼心態，居然一直都藏着這樣的東西？哦，開始的時候，或者是怕流落出去，朝廷怪罪，所以，小心藏匿？
“你有沒有找別人看過？”楊康問道。
“沒有！”對於這個問題，曹楠回到的相當快。
“是嗎？”楊康突然就笑了起來。說道，“你應該找很多人都看過吧？”
“呃？”這一次，曹楠有些訝異，開始的時候，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收藏着這枚被當作傳家寶的古印，但是，後來自家老孃一死，知道這個秘密的也就是她一個人了。
所以，她就偷偷的找古玩商看過，但是。沒有一個古玩商看好這東西。都說是新近仿品，那玉根本不算是玉，就是一塊粗糙的石頭，這樣的東西。也敢拿出來騙人？
找人看過幾次之後。她就感覺。自己家的老祖宗一準就是被人騙了，這東西就是石頭，不值錢啊！
“你要賣多少錢？”楊康再次問道。
“一百萬！”曹楠忙着說道。
“開玩笑吧？”楊康突然笑道。“這東西賣一百萬？你以爲我錢多人傻？你真以爲這是玉？”
“那你說多少？”曹楠急急忙着問道。
“看在我們是熟人的份上，而這幾個字還算刻得不錯，我可以給你八千塊。”楊康笑笑。
“你——”曹楠差點當場就抓起那枚古印，轉身就走，但是，遲疑了一下子，她還是說道，“爲什麼？”
楊康從自己的襯衣裡面，扯出那塊“青松傲雪”的翡翠玉佩，笑道：“這纔是玉，你那個玩意，是玉？”
當然，他這話也就是哄騙哄騙曹楠，古玉和翡翠的概念，完全不同，但是，曹楠卻是完全不懂。
看着那塊清脆欲滴的翡翠玉佩，曹楠一臉的羨慕，過了半晌，她這才說道：“八千塊錢太少了，我家那些破書，你都給一百萬，你不能夠這麼欺負人……”
“你回去找找啊，如果你家裡還有破書，我也高價收你的！”楊康笑眯眯的說道，“這是不同的概念，你看看，這東西好看嗎？”說着，他還一臉鄙夷的看着那方古印，說道，“但是，古書不同啊，那是一種文化傳承，你知道，就是喜歡這玩意，所以，哪怕價錢高一點，我不賺錢，收上手，我可以作爲收藏，我明着說，這個玩意，如果不是這幾個字不錯，八千我都不要，我要這玩意做什麼啊？”
曹楠遲疑了一下子，終於說道：“五萬塊！”
“算了，看在我們是同學的份上，我給你二萬塊吧！”楊康說道。
“三萬……”曹楠遲疑了一下子，還是說道，“我回去找找，有沒有破書了，如果有，我便宜點賣給你？”
對於她的這句話，楊康故意想了想，然後一臉肉痛的說道：“我就知道你會侃價，算了，三萬就三萬吧，你等着，我做個合同給你。”
說着，他先把那方古印拍了照片，然後做好一份工藝品轉賣合同，讓曹楠簽字，摁下首印之後，他才從保險櫃裡面，拿出來三沓紅票票，遞給她道：“記得回去找找，有破書來找我啊！”
“沒有破書，就不能夠來找你？”曹楠故意問道。
“最好不要！”楊康搖頭道，“有些話，非要挑明白說，真的沒意思，何必？”
“可是……我真的愛你……”曹楠說這麼一句話的時候，她低着頭，弄着自己的衣角。
楊康突然感覺很是噁心，剛纔三萬塊購買那方古玉的一點點內疚，瞬間煙消雲散，當即冷笑道：“請別褻瀆了愛這個詞，你真的不配提！曹娟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你真夠骯髒。”
曹楠又哭了，然後她那種那三萬塊錢，就這麼哭着從如意坊走了。
等着曹楠走後，楊康轉身看了看那方古印，由於被曹楠鬧了一下子，他連着這方古印也沒什麼興趣了，哪怕他知道，那是非常罕有的藍田玉。
藍田玉也以青、白、米黃色居多，這種宛如是天空一般的湛藍色很是少見。
這方古印應該是漢代天子祭天所用的“天子信璽”，古代有蒼壁禮天，玄黃祭地的說法。這東西價值不菲，如果是別人拿過來的，張口要一百萬，他連着價錢都不會還，可是，只要想想某些事情，他就感覺噁心。
更讓他難受的是——曹楠小時候竟然就爲着這東西，陷害曹娟。
導致的結果就是，曹奶奶鬱鬱而終，曹娟一家子爲着這個，跑來金陵城裡謀生活——他感覺，這女人心計太深了，謝天謝地，他當年沒有繼續和她交往下去，否則，早晚會被這人噁心死。
這樣的人，又怎麼配擁有富貴？
仔細想想，當年在大學的時候，剛剛開始，他就拒絕了曹楠，就這人就有那死不要臉的精神，跑來給他洗衣掃地，做這個，做那個，噓寒問暖。
“不做死就不會死啊！”楊康搖搖頭，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給蔣有爲，讓他處理一下子曹楠的事情。
他真的不想再讓這個女人糾纏他了，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什麼都不做，只怕明天曹楠就會再次上門找他，他太瞭解她了。
到了晚上，郭胖子回來，詢問楊康相親種種，楊康笑着告訴郭胖子，人家女方嫌棄他沒房子，在古玩店做夥計，沒錢途，果斷讓他不要騷擾她閨女了，聽得郭胖子只想要笑。
“可爲什麼我想想，你好像沒有說假話啊？”郭胖子正忙着炒菜，一邊撥動鍋鏟，一邊說道，“你是在人家古玩店做夥計啊，這家古玩店確實不是你的。”
“對啊！”楊康忙着點頭道，“我是誠實的好孩子。”
“你準備買什麼房子？”郭胖子問道。
“蓬萊山莊，原本是王其英的。”楊康說道，“已經約好了，週一辦理過戶手續，對了，你和猴子說一聲，我還要請他裝修。”
“沒問題！”郭胖子笑道，“蓬萊山莊很大？”
“很大！”楊康笑道，“到時候，你陪着我一起搬過去好不好？”
“好啊！”郭胖子笑道，“有免費的園林式房子住，我還挑什麼……小王爺，你準備搬出如意坊了？”
“沒有！”楊康搖頭笑道，“只是買下蓬萊山莊，哪裡就搬出如意坊了，頂多就是偶然去那邊住住，我這不還要做生意，搬南郊去了，我還怎麼做生意？”他在心中補充了一句，沒有如意坊的邵文墨罩着他，他楊康能夠在這金陵城裡把古玩生意做的風生水起？
“對了，胖子。”楊康突然說道，“明天一早你們還把我外婆帶去修理廠，我出門有點事情。”
“啊？”郭胖子詫異的問道，“你去哪裡，要我一起嗎？”
“也好！”楊康點點頭，說道，“就是我上次收了三個碗碟的那個老太太，我想要去看看她。”
“她那裡沒有貓碟兒餵你了！”郭胖子直接笑道，“一次運氣好而已，哪裡能夠次次都運氣好？真有這種運氣，還要我們這種人做什麼？”
“你想偏了！”楊康搖頭道，“那老婆婆很可憐的，無兒無女的一個人，很盼着有人說說話，我答應去看她的。”
“得，你要去看，我就陪你去看！”郭胖子說道。
楊康正欲說話，卻是聽得手機響，當即忙着走了過去，一看，居然是自己父親那個手機——還是上次那個號碼。
他這二天，等這個電話已經等得有些心焦了。
所以，看到這個號碼，楊康瞬間就開心了，忙着接通電話。
“楊康！”電話裡面，還是那個人。
“呃？”楊康愣然，他居然知道了？
“你爸爸過世了？”電話裡面，那個直截了當的問道，“我這二天在古玩街上問了一下子才知道……”
“是！”自己父親已經過世這不是什麼秘密，只要對方略略打聽一下子，自然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這是瞞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