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看着他,只是笑着。
“阿康,你也查過我?”湯辰突然皺眉說道。
“你老把我的喜好問卷調查的這麼清楚,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就查了一點您老的桃色而已。”楊康也不在意,坦然笑道。
“你——”湯辰都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你老有家暴,不會真要揍我吧?”楊康說着,還故意瑟縮了一下子。
湯辰直接就被他逗笑了,在他身邊說下來,嘆道:“我錯失了這麼多年,我還怎麼會揍你。來來來,阿康,你和我說說,你爸爸有沒有揍過你?”
楊康聽得他說這麼一句話,頓時就開心了,笑道:“沒有,我和你說過,我從小就是泡在蜜罐裡面長大的孩子。”
“你小時候就沒有做過招惹父母生氣的事情?”湯辰問道,“這要是惹毛了,總會火氣上來,管不住自己的——我也不是有家暴啦,我就是被那些猴崽子惹火了,就有些管不住自己了。”
“我小時候可頑皮了。”楊康笑道,“我和你說,我媽媽是幼師,我從三歲開始,就跟着她混幼兒園,六歲就上了一年級。上三年級的時候,我把同桌一個女孩子的腦袋打破了,流了好多血,我不瞞你說,我真的好害怕,那個女孩子的爺爺是那所小學的副校長,非常疼孫女兒,見到孫女頭破了,還流了一臉的血,氣惱之下,打了我一巴掌。”
“那老頭還活着嗎?”湯辰勃然大怒。說道,“我要去把他手剁了——說,那老頭叫什麼名字?”
“別!”楊康忙着說道,“那事情本來就是我不好,她坐在我桌子上,我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倒了,才讓她撞在凳子上,把腦袋撞破的。老年人疼愛孫女,氣惱之下。打二下也正常。但我爸爸當初就和你一樣,氣的跑去學校,那他們副校長理論了。還和他們副校長吵了一架,差點就動手了。”
“你爸爸好樣的。”湯辰豎起大拇指說道。
“是好樣的。”楊康笑道。“吵完了。他怕那個副校長刁難我。就讓我轉學,轉到另外一家小學上,但是要命的是。不知道他怎麼整的,我原本三年級應該升四年級,他給我報了五年級。”
“哈哈哈——”湯辰笑道,“你爸爸夠糊塗的啊!”
“這不是重點,重點就是,本來照着我爸爸和老師的意見,我五年級讀二年,他再教導教導我四年級的功課,補上來就是,反正我年齡小,無所謂。”楊康說道,“但我五年級下半年考試,我怕留級不好聽,我就背了題目。”
“背了題目?”湯辰有些聽不懂這句話,問道,“什麼意思?”
“考試之前,老師會圈重點,而我這種人,別的本事沒有,強記的本事非常強。”楊康淡淡的說道,“考試之前強記考試要點和一些必考的題目,然後在考試中拿高分不成問題,形同作弊,事實上就是比較會考試——這是應試教育很大的一個弊端。我和你說,文科我還成,但是上初中開始,我理科全部靠着背題目,事實上我根本不懂。”
“強記也是一種本事啊。”湯辰笑道。
“很不靠譜啊!”楊康笑道,“強記容易忘——再說,學習的目的,不是應該學會嗎?而不是應付考試。就因爲我不懂,所以,我上初中一年級的時候,我由於迷戀小說漫畫還有遊戲,考試都沒有顧得上背題目,導致的結果就是,理科全部紅燈。”
湯辰在華夏多年,明白華夏的很多家長都是唯“分”是重,對於學生的考試分數非常看重的,當即問道:“回家捱揍了?”
“我認爲,如果只是考砸了,換您,可能就是教訓一番,不會揍,但我還做了更加過分的事情。”楊康笑道。
“如果只是考砸了,我應該不會動手揍孩子,但如果弄虛作假,我肯定揍。”湯辰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哈哈!”楊康笑道,“就知道瞞不了你。”
“你應該也瞞不了你爸爸。”湯辰說道。
“是啊!”楊康笑道,“我另外弄了一份空白的成績報告單,然後臨摹了老師的字跡,寫了評語和新的分數,當然,那個分數很好看,很拿得出手。難弄的就是學校那個公章,我開始是準備偷偷去校長辦公室鈐印一下子,但是,沒想到啊……那校長老頭還是蠻謹慎,鎖在保險箱,我沒法子,只能夠用移花接木作僞了一個,雖然是技術不怎麼好,但是,瞞我媽媽那是一瞞一個準。”
湯辰突然想到什麼,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道:“阿康,有個擅長字畫鑑定的老爸,你不容易啊,你如果是瞞我的,估計就被你矇混過關了。”說着,他忍不住笑問道,“有沒有捱揍,如果換成我,我絕對揍你,這太過分了。”
“這要是捱揍了,我就不說給你聽了。”楊康說道,“我爸爸看了成績報告單,說——技術不錯,有長進。然後就不說什麼了,再然後,他天天帶我出去玩,見到朋友就誇,我家阿康可聰明瞭,天天玩遊戲看小說,考試還考了高分……每次他說這句話,我就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他明明知道,他還裝……”
這次,湯辰連着眼淚都笑了出來,衝着他豎起大拇指,說道:“你爸爸高才啊,夠腹黑的,這不——知恥而後勇,而後你就努力了。”
“我十五歲那年,我媽媽就死了,我媽媽死於血癌,當時還發生了一些別的事情,於是,導致年僅十五歲的我,卻不得不面對一些我不想面對的東西。”楊康閉上眼睛,說道,“湯先生,我媽媽病逝在金陵二院,她最後的病歷卡和一些資料,我都偷偷做了手腳。據我所知,素素也是在金陵二院就醫,對吧?”
湯辰愣然,問道:“你要做什麼?”
“我已經命人把素素的資料從新調出來,做了一份假的,現在就算有人去查,也發現不了什麼了。”楊康說道,“湯先生,木易的女兒是我媽媽,不是素素,知道嗎?”
說到這裡,他指了指湯辰,又指了指自己,說道:“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湯辰突然感覺,他想要一支菸,他的手指都有些顫抖……
“你一早就知道……你從什麼時候知道的?”湯辰的聲音帶着幾分顫抖。
“從你跟我說楊煬的時候,我剛說過,我查過你的桃色,既然如此,我當然也知道,楊煬不光和我同歲,還和我同一天生日。”楊康說道,“在金陵城裡,我要查點事情,比你方便得多,我開始查不到歐墨風等人,那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和我有一毛錢的關係,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
“那你……你還就這麼一直裝着?”湯辰說道。
“湯先生,你不要這麼緊張好不好?”楊康輕聲說道。
“我能不緊張嗎?”湯辰說道,“我這輩子見過的世面也夠多了,我怎麼就……攤上你這麼一個孩子?”
楊康倒是不在意,笑道:“現在有個很流行的網絡用詞,叫做——坑爹的,可見不是沒有緣由的。”
“那你坑我啊,我願意讓你坑一把,而不是讓你作僞資料來和我劃清界限。”湯辰有些惱怒的說道。
“湯先生,我爸爸願意陪盡家產,一死來守住這個秘密,如今,我的身份是瞞不住了,但是,你依然可以瞞住。”楊康苦澀的笑,說道,“您老可能不知道,郭胖子和秀才等人,怎麼都想不明白,我爸爸爲什麼非要買那幅畫,爲什麼在事後寧願一死了之,以他之能,根本就沒有到山窮水盡。
但是,當我知道那幅畫是寒殿下幫忙做的摹本,我就明白了,木秀唯一一次回華夏,就在我爸爸過世前的半年,具體說——五個月。”楊康輕輕的嘆氣,“從頭到尾,他都是知情者,所以,我可以不在乎閬苑的股份,不在乎自己的資產,他知道,只要能夠守住這個秘密,我要掙點錢很容易,或者,他盼着我被人羞辱,一怒之下,鬧上一場,然後遠離金陵,遠離這是非之地。
金陵和楊城太近了,只有一水之隔,他很怕楊煬的悲劇,發生在我身上,所以,他死!”
湯辰閉上眼睛,眼淚奪眶而出,原來如此——他知道,他這輩子都欠着楊崇軒的,但是,他真的不知道,那個男子,爲着愛子,竟然連着命都搭上了。
楊康伸手抹去他臉上的淚水,輕聲說道:“湯先生,歐墨風要的,就是閬苑,所以他圖謀很久,最後終於出手了,而我爸爸卻是將計就計,畢竟,他是唯一的知情人,只要他一死,這事情,就到此了結,我想,他開始的時候應該是以爲木易已經死了,畢竟,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
我騙木易和郭胖子等人,說我爸爸臨終託我照顧他,但事實上我爸爸根本不知道他還活着,而我——一早就見過寒殿下,在那位寒殿下的身上,有一塊和我一樣的胎記。
我要早知道我爸爸是爲着這個事情而死,我絕對會對他說,不值得的,根本就瞞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