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今天的心情很不好,而郭胖子不知道什麼緣故。
今天中午,他做好午飯找楊康吃的時候,楊康連着飯都沒有吃,只是陰沉着臉。
郭胖子承認,楊康長得好看,哪怕他生氣的時候,他還是很好看——但是,生氣就是生氣了,哪怕他生氣的時候再好看,還是生氣了。
於是,郭胖子感覺,他也跟着不好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下午一點左右,師爺和馮秀才滿面春風的來到如意坊。
“師爺!”郭胖子迎了上去。
“胖子啊,大公子呢?”師爺笑呵呵的說道,他今天心情很好,按照他和楊康的計劃,今晚——他們就能夠重新接掌閬苑了。
閬苑可是他們一輩子的心血啊,不能夠就這麼白白讓老歐獨佔了,還謀財害命——這種事情,作爲師爺,他是絕對不能夠置之不理的。
郭胖子皺眉,忍不住看了看馮秀才。
馮秀才很是詫異,問道:“怎麼了,胖子,難道有什麼變故?小王爺不是說,都安排好了,他至少有九層把握?”
“我也不知道!”郭胖子搖頭道,“今天他午飯都沒吃,還砸了碗,這個點……還在樓上。”
“呃?”師爺和馮秀才都是愣然。
“要不,你們上去看看?”郭胖子說道,“問問他到底是什麼事情?”
馮秀才想了想,點頭道:“好吧,他平時人都很是開朗,並非是糾結的人,怎麼這個骨節眼上,就鬧脾氣了?”
郭胖子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但他感覺,楊康應該不是鬧鬧脾氣,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估計還和閬苑有關,這才導致他心情不好。
否則。他斷然不會沒事衝着自己發脾氣。
馮秀才帶着師爺一起上樓,郭胖子終究不放心,一起跟了上去。
“小王爺,我可以進來嗎?”馮秀才站在楊康臥房前,輕輕的敲門。
過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楊康纔開了門,看着站在門口的師爺,他廢然長嘆。說道:“進來吧!”
師爺和馮秀才,還有郭胖子一起走了進去,在楊康的臥牀上,鋪着兩張畫,正是那一真一假的《東京風華錄》,師爺見狀,忍不住走了過去,仔細的鑑賞觀摩……
“師爺,別看了,畫沒有問題。”楊康在一邊的沙發上。頹廢的倒下,愣愣然的看着天花板發呆,他該怎麼辦?怎麼辦?
剛纔郭胖子說。楊康心情不好,師爺本能的想到,就是摹本的畫有問題,如果摹本不能夠做到以假亂真,那麼今晚他們的計劃就沒法子實現,楊康心情不好,那是合情合理,可如果摹本沒有問題,那他糾結什麼啊?
“大公子。這摹本——”師爺試探性的問道。
“千門君主出手,畫你可以放心。”楊康說道。“甚至,這畫放上幾年。也一樣會身價不菲。”
郭胖子一向心直口快,當即就叫道:“小王爺,既然畫兒沒問題,那麼照着我們原本的計劃,今晚就去找老歐鬥古——你帶上那隻元代霽藍釉白龍紋梅瓶和那隻清代乾隆年間的珊瑚紅釉描金纏枝蓮紋梅瓶,逼得他壓上閬苑的股份,只要贏了,今晚……閬苑就我們的,然後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老歐自盡,哼,那老頭一把年紀了,刺激他一下子,說不準他就高血壓,心臟病發作,一命嗚呼了。”
楊康不聽還好,一聽之下,忍不住說道:“現在高血壓、心臟病發作的人,是我!我這他媽的心臟就很不舒服,我等下要找公孫治看看,弄點藥吃吃,我快要死了……”
師爺抱拳行禮:“老朽愚昧,還請大公子明言。”
聽得師爺這麼說,楊康倒也不好再說什麼,當即說道:“鬥古大會三天,閬苑有個古玩珠寶拍賣會,對吧?”
“對!”師爺點頭道,“我們都知道。”
楊康從沙發上爬起來,說道:“那個拍賣會,成交額達到一點三億,數額不小啊,所有的拍品幾乎都拍了出去,流拍的概率很少,但是,所有的拍品幾乎都是別人送拍的,而不是閬苑本身的東西,那麼照着拍賣一行的規定,閬苑只能夠收大概八到十三個點的中介費,餘下的錢,自然需要給拍品的持有者,對吧?”
“對!”師爺點頭道,“這要是不給錢,以後誰還敢把東西送閬苑拍賣?名譽掃地那是輕的,弄不好,那是要吃官司的。”
楊康嘆氣,說道:“對,但是,閬苑的這筆錢並沒有給拍品的持有者,而是被老歐捲到了國外,你們不要問我怎麼查到的,我要查這些東西,還是很方便,如今,距離開拍時間不足一個星期,拍品持有者還不知道,等着鬥古大會結束,所有的拍品持有者就會明白過來——他們被坑了。”
這一刻,師爺和郭胖子,還有馮秀才,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楊康。
“如果今晚我們順利接手閬苑,老歐玩一出死亡遊戲,那麼——接下來,我們就必須要承擔這批拍賣品的支付。這些送拍的人,其中不乏達官顯貴,一旦得罪了,找個藉口查封閬苑都不在話下。”楊康靠在沙發上,看着他們。
“大公子,這……”師爺平時的腦子不錯,但是,他終究不是學金融的人,他根本就不懂得這些。
楊康繼續說道:“這還不算——老歐從我爸爸手中,拿走了原本屬於我的那份股份,也就是說,他手中佔了差不多七成的閬苑股份,而如今,他拿着閬苑的房產做抵押,從銀行貸款了六千萬。”
“該死的,我要去殺……殺了他……”師爺聽了,頓時就氣的結結巴巴的說道。
“師爺,我話還沒有說完,你等我說完了。”楊康再次說道,“除此以外。閬苑旗下還有一家珠寶公司,以經營黃金首飾爲主,老歐利用這個關係。購買了一批價值三千萬的黃金,但卻只支付了一千萬。餘下的二千萬欠着,說是資金回籠困難,用閬苑的珠寶公司做了抵押,半年之後支付,如果支付不了,那家珠寶公司……呵呵……”
說到最後,楊康都被氣笑了,真的。今天資料送過來的時候,他就感覺,他的胃很不舒服,抽搐着疼痛。
他的心臟也不舒服,如果不是他多了一個心眼,追查閬苑的資產情況,今晚貿貿然的動手,那麼等待他的是什麼,只有天知道。
楊康看着師爺,說道:“這是我知道的。大筆金額的資金虧欠情況,還有沒有別的幺蛾子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的。但是我知道,閬苑所有的員工工資,也已經二個月沒有支付了。”
師爺已經完全懵懂了,而馮秀才愣愣然的看着他。
良久,馮秀才才說道:“小王爺,這……”
楊康看了一眼馮秀才,說道:“你終究是律師,你應該很清楚,現在的情況。是我和師爺用原本就是閬苑的身份,接管閬苑——那麼。作爲股份持有人,我們必須要承擔這份債務。”
馮秀才呆了一下子。這才說道:“對,就算我們今晚什麼都不做,不接管閬苑,那麼,我師父也需要承擔這份債務的一部分,因爲他持有閬苑的股份。”
師爺氣不過,一巴掌拍在馮秀才的腦袋上,罵道:“老子被人坑了,一分錢都沒有,還要承擔這債務?”
“師爺,在法律上,你必須承擔,除非——你現在就把你手中的股份一把火燒掉,然後改名換姓,遠走他鄉,不讓人找到你。”馮秀才都要哭了,這都什麼事情啊。
楊康這個時候,很想把邵文墨抓來,狠狠的罵上一頓——他還剛剛出生,他就處於惡作劇、想要報復湯辰的心裡,把他從親孃身邊換了出來。
然後,他把他丟給了楊崇軒,結果卻是害的楊崇軒英年早逝。
說是要保他一輩子的富貴平安,結果,卻是弄了這麼一個大爛攤子給他……
楊康再次看了一眼師爺,輕輕的嘆氣。
“我今晚接管閬苑,老歐就是必死無疑。因爲人家已經做好了準備,他不死,我還可以找關係,把這些破事推到他頭上,但是,他一死,我毫無法子。”楊康說道,“是的,我是報仇了,但是——接下來,就意味着我必須要承擔差不多二億華夏幣的虧空。”
楊康幾乎可以預見,老歐這個時候一準已經買好了安眠藥,靜靜的等待他的光臨,然後,他會笑着吃下一溜兒的藥,滿足的閉上眼睛,而他……將再次負債累累。
而這次,不是二千萬,而是二億。
當初姜巖坑他那個八十萬,他可以無所謂,但這個二億,他實在不能夠無所謂。
重點就是,如同不動那個梅瓶的腦子,他去什麼地方湊這個二億出來?
師爺看着他,半晌,才說道:“我打個電話問下大老闆。”
楊康點點頭,說道:“好!”
師爺走到外面去打電話,楊康再次在沙發上坐下來,看着天花板發呆,二億……想想法子總能夠湊到,實在不成,大不了用蓬萊山莊抵押給銀行,先貸款出來,把閬苑目前的危機解決了,然後,他要湊點錢,還是很容易,想想,他自己手裡現在還有一億多,不着急。
但是,楊康就全身不舒服,閬苑這麼多年的積蓄,據說有十多億,如今,讓老歐這麼一整,他還給虧空了二億。
他接管閬苑,不但沒有一分錢,他還要虧損,這……這還有天理嗎?
少頃,師爺就放下電話走了進來,看着楊康:“大公子,老闆的意思——閬苑必須收回來,老闆必須是你,而且,我們還必須讓閬苑正常營業下去,不能夠名譽掃地。”
“也就是說,我這個冤大頭坐定了?”楊康問道。
這一次,師爺只是訕訕的笑着,拱手行禮:“大老闆說,他給了大公子一千萬歐元?那麼摺合華夏幣……就是八千萬左右的,虧損不算太大,老闆說了,如果不夠,不如把那麼幾個瓶子賣掉。”
楊康擡頭看着多寶閣上那麼幾隻花瓶,元代霽藍釉白龍紋梅瓶,或者是清代乾隆年間的珊瑚紅釉描金纏枝蓮紋梅瓶,就算不賣這二隻,那隻至正品的元代青花“貂蟬拜月”的梅瓶,只要他願意出手,多得是錢多人傻的傻子願意把它抱回家。
二億——他確實很容易湊到。
仔細想想,那四隻瓶子都是邵文墨的,如今,爲着閬苑他要賣,他也沒有法子。
他就是不開心,自己謀算了這麼久,最後居然來了這麼一個反轉。
“小王爺,錢是身外之物。”郭胖子走到他身邊,說道,“你別糾結,先把閬苑弄到手,把老歐弄死了,給你父親報仇。然後我們好乾活——到時候,胖子去給你把成吉思汗的老墳扒了,元代的瓷器啊,你要多少有多少……”
楊康閉上眼睛,說道:“錢不是重點,加上邵老闆給我的一千萬歐元,我手裡再湊湊,就能夠湊出一億多來,應付那批拍賣品的錢,然後銀行貸款和另外的錢,都沒有到期,工資終究有限,湊湊,總能夠湊出來。
可問題就是——我不甘心啊!
我們忙活了這麼久,把老歐挖了出來,他卻捲走了閬苑十多億的資金,我們接手一個空殼子不算,還要給他擦屁股,我真的沒有報仇的爽感。”
師爺嘆氣道:“大公子,老歐是我堂兄,這事情……我比你還難過,我們雖然是堂兄弟,但自小一起長大,和親兄弟一樣,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楊康愣然問道。
“我的股份,一直是他保管。”師爺看着楊康。
“我靠!”這一次,楊康有一種想要掐死師爺的想法,師爺的股份也在閬苑,難怪老歐能夠爲所欲爲,這不……閬苑全部都是他的啊?
師爺嘴角浮起一絲苦澀的笑意,說道:“今晚之後,我就不在具備閬苑的股份了,我從一個曾經的億萬富翁,淪落到徹徹底底的土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