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個紙人在大門口形成一字長蛇陣,這情形不但詭異可怖,而且隱隱中還有種向人示威的意思,那就是不要再回來。
矮壯漢顯然是個急姓子,哪能受得了這種鳥氣,忍不住冷笑道:“老子在《王朝》裡好歹也是混了三年多的人,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有紙人攔活人路的事。”
話一說完,他提刀就衝了上去,試圖把這些攔路紙人砍個稀巴爛。
“小心地上有線!”莊稼漢大喊出聲。
但爲時已晚,因爲連矮壯漢自己都感覺到了,他的腳一踏上臺階,好象就被什麼東西給絆住。
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根細如髮絲的銀線被自己踩斷了。
他暗叫不妙,知道自己踩中了機關,果不其然,正面一個紙人的嘴突然張開了,口中噴出一股黑煙,黑煙居然在臺階上化成一團人形黑霧,這等詭異的事情令衆人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矮壯漢大驚之下後退,誰知紙人的肩膀動了動,黑霧中鑽出一蓬暴雨般的銀針,猶如蒲公英飛散。
若不是這陽光猛烈,照得銀針閃閃發光,矮壯漢身體的上三路估計會把這蓬銀針全部吃完。
他的反應還是非常及時,手中的戒刀閃起一片刀光,形成一具光瞳,銀針撞上光瞳就“叮叮叮”的一陣四散飛濺,恰似雨擊岩石、珠玉落盤。
可惜這蓬銀針太多太密,而且藉着黑霧的掩護鑽出來,實在是令人防不勝防。
“噗”的一聲,矮壯漢肩膀中針,紅潤的臉色一瞬間就變得焦黃了,銀針上面果然有毒。
“不要亂動!”小神童飛身而上,粗壯如牛的矮壯漢居然被他輕輕一把抓倒在地,他看似還要掙扎,小神童突然出手,閃電般點了他肩膀上好幾處穴道,跟着一掌擊在他後背上,銀針這才被震出來,同時飆出來的鮮血居然呈現烏色。
矮壯漢的表情這才變了,腦袋上“—50”的傷害數值割草一般升出來。
“趕快吞下去。”小神童已經把一紅一黃兩顆藥丸遞到了他嘴邊。
矮壯漢這次沒有猶豫了,反正左右都是個死字,索姓賭一把,吃了藥或許還能揀回一條命。
藥一吃下去,傷害數值的額度和速度都大幅度的減小了。
“噹啷”一聲,戒刀掉在地上,矮壯漢整條手臂都腫了,變得又紫又黑,這毒藥之劇烈,簡直是衆人生平之罕見。
這下沒誰敢再上前了,弱不禁風的紙人,竟然真有能力可以殺人。
就算在頭一天前,這種話胖子鐵定會認爲那是扯淡,但現在他信了,江湖之離奇實在是無奇不有,世事之險實在是無處不在。
矮壯漢被高大漢拖了下去,直到退後了二三十米遠,矮壯漢肩膀上流出來的血才變成了鮮紅色,這才恢復正常。
這時那莊稼漢兩口子各自挎着一個箱子走上前,水仙花拿着鑷子剪刀一類的工具在臺階上劃來劃去,莊稼漢卻是取出一根細巧的竹筒,放在嘴裡用力一吹,衆人又開眼界了,一隻精巧的火鳥呼嘯而出,飛上臺階圍着這排紙人繞了兩圈後,罕見的景象出現了。
所有紙人“轟”的一下自燃了,火光在陽光下跳動得就像墜入凡間的精靈,然後暗藏在紙人裡面的機簧、針盒、鐵片、橡皮筋等機關巧手劈里啪啦的掉了一地,之前那種襲擊矮壯漢的毒煙全都朝天升起,形成了很大一片黑霧,烏雲一般黑壓壓的一大團,看上去就讓人觸目心驚。
黑霧在空中匯聚了起碼少說有3分鐘才絲絲縷縷的隨風飄散,晴天這才變得碧藍。
沒有人說話,因爲每個人都被駭呆,如果不是莊稼漢這兩口子,他們十個人上去弄不好都會全掛的,因爲誰也沒有見過如此猛烈的毒藥。
大師合十道:“請問神檀越,這是什麼毒?”
小神童似也被震住了,嘆道:“這種毒叫《黑殺煙》,是一種上下品的毒藥,很是厲害。”
他頓了頓,道:“但凡天底下的毒藥多分爲三種,一種是從草木中提取的精華之毒,普通解毒藥丸可解;第二種是從動物毒蟲身上提取的絕命之毒,必須要用專門的解藥;第三種就是從奇物靈器中提取的奇魄古毒,非靈器解藥不能解除……”
張赫道:“這《黑殺煙》只怕就是第三者,聽說能做這種毒藥的人,中原大陸不會超過50人,不但個個都是製毒好手,而且也有着各種機緣巧合,神兄只怕還凌駕在這之上。”
張赫顯然就比顏如玉聰明,拍馬屁也不是一門簡單的學問,要拍得天時地利人和才行。
小神童面有微笑,能獲武力兄的誇獎,這也是不得了的事情:“武兄過講了。”
那高大漢扶着矮壯漢一瘸一拐的走了上來,高大漢拱手道:“我兩兄弟欠你一條命,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吩咐。”
顏如玉一直沉默着,此刻拱手道:“小妹聽說中原大陸的奇門玩家中也不乏高手,而奇門玩家主要集中在西南地區,以千靈堡和鬼魅宮雙雄爲尊,兩大派有幾對夫妻極其精通奇門要術、機關陷阱,小妹若沒看錯的話,二位必是鬼魅宮人稱星座夫妻的左天蠍和右天平。”
莊稼漢驚訝道:“顏姑娘強記博聞,在下很是佩服。”
他這麼一答話,無疑也就承認自己是左天蠍。
既然他是左天蠍,那麼水仙花就必然是右天平了。
顏如玉笑着拱手:“不敢,小妹只是看這些紙人似乎並不簡單,故而有此一猜。”
右天平望着臺階上那堆燒得發焦發黑的各種器械,也是面色沉重:“這些紙人組成的是一種陣法,叫做《星移斗轉陣》,它是按照九宮的順序來排成的,剛纔這位兄臺揮刀直上,就算躲得開那些暗器,但最多也只能躲開三輪。”
高大漢忍不住道:“爲什麼?”
右天平道:“這些紙人腳下全都有天蠶銀絲連接,一旦閃開三輪,陣法就會發動,把人困在陣中,屆時黑殺煙瀰漫整個大陣,毒針亂閃亂飆,若無極強的內家真氣,普通玩家絕不可能活得下來。”
高大漢兄弟二人的臉霎時就變得慘白。
顏如玉嫣然道:“幸虧我們今曰有幸和兩位在此相遇,否則大事不妙。”
這幾人在攀談,張赫卻不說話了,只是盯着左天蠍,左天蠍正在收拾自己的工具箱子,似乎在迴避他的目光。
大師道:“既然機關已破,我們還是回到客棧說話吧。”
第一個衝進客棧的人自然是戀冰痕,她一踏進去就又叫了起來。
胖子只覺得眼皮跳得厲害,他最怕這個小妮子叫喚了。
果然,大廳的中央,十多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着,所有的店夥計就在衆人出去的這段時間裡全遭了毒手,而且連慘叫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
華服公子嘆道:“此人好快的出手。”
大師已衝過去把這些人的上衣解開,所有人身上的傷口跟昨天的店小二完全一樣,全都是中了《大摔碑手》而身亡的。
藍衫大漢也嘆了口氣:“現在沒人再懷疑我是兇手了吧?”
他不是兇手,張赫自然也不是,其他人就更不是,因爲十二個人這段時間都是在一起的。
誰是兇手?是老闆嗎?
華服公子冷笑道:“果然是家黑店,果然夠黑,老闆居然殺自己的店夥計。”
藍衫大漢道:“老闆是誰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連面都沒有見過,你又怎麼知道是老闆下的毒手?”
華服公子道:“這客棧四周已經沒有人了,難不成還是幽靈現身,把這些人全殺了?”
他不提幽靈還好,一提戀冰痕就把身子往顏如玉身上靠。
大師沉吟着,道:“檀越的話不無道理,貧僧似乎也能感覺得到,這客棧中潛伏着一個隱型的殺手,這一系列的兇案都和他有關聯。”
少林派的人就是少林派的人,每次下的結論都很準確。
小神童不解道:“好吧,我承認大師你的話有道理,可是他要對付我們這羣人,那說得過去,但是他要對付這些npc店員,這怎麼解釋?難道說他要把這家客棧給霸了麼?”
胖子道:“是呀,他直接去找老闆不行了麼?”
高大漢咬牙道:“他媽的,他是想把我們趕出這兒,他自己撈好處。”
戀冰痕顯然被這短時間內發生的多起連環兇殺嚇得不輕,眼巴巴的望着顏如玉:“顏姐,乾脆咱們離開這兒吧?”
顏如玉這都還是第一次露出了苦笑:“可是這大沙漠深處,黃沙茫茫,我們又能走到哪兒去?”
張赫忽然道:“我不這麼認爲。”
衆人驚奇的轉過頭。
張赫沉吟着,道:“大師所言有理,這裡很可能存在着一個隱型的兇手,但我不認爲他這是在趕我們走,或許他是想把我們大家留在這兒,讓我們哪裡都不要去,這纔是他想要的結果。”
所有人包括胖子都吃驚的望着張赫,張赫的神態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