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129章

129

再次見到薄春山, 苗雙城怨氣滿滿。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他本來的想法是丟開纂風鎮這個重負後,他就出去走走看看,看看外面的江山湖水, 卻鬼迷心竅地留了下來, 還覺得此人的計謀過人, 當了整整近三年的‘活靶子’。

事情還要說到當初苗雙城和薄春山初次去六橫島。

當時因薄春山故布迷障, 又因苗雙城外表鶴立雞羣, 風度格外不同一般人,被人誤會成某個不得了的勢力的公子爺,以至於讓一衆海盜眼睜睜看着這一羣肥羊, 卻怎麼都不敢下手。

這事一開始薄春山他們不知道,還是再度去六橫島, 有一小股海盜實在忍不住下手了, 被薄春山打得是落花流水不說, 還抓了幾個活口,才從他們口中得知。

彼時纂風鎮的實力本就不如人, 可銀子只能從海上來,且兩人出海所得,是真真正正讓薄春山意識到這真是一個聚寶盆。

包括纂風鎮等人都嚐到了很大甜頭。

以前還要經島津的手一遍,等於島津收他們的貨是一個價錢,賣出去又是一個價錢, 島津能賺多少他們不知道, 料想是不少的。可萬萬沒想到, 直接越過島津, 利益是如此驚人!

纂風鎮的人俱是感嘆, 當初就不應該跟島津合作,都是孟家!自此又升起一股對孟家的憤恨, 本來以孟景山爲首的一衆孟家嫡系死後,孟姓人的日子就不太好過,因爲這事,又開始夾起尾巴過日子,這裡就不細說。

大家都很滿意,都想着還要出海,最好賺得鉢滿盆滿纔好,可想法不錯,實力不夠怎麼辦?總不能光有命賣貨,沒命把銀子運回來?

然後薄春山就想了個損辦法,讓苗雙城繼續扮那個讓衆人忌憚某個不得了的勢力的公子爺。

如果說之前是無心爲之,這次就是有心而爲。

總之在薄春山的‘指點’下,苗雙城幾乎把‘某個不得了的勢力的公子爺’扮出了花兒,而六橫島一衆勢力,還真就各種忌憚不敢下手。

就靠着這份‘狐假虎威’,薄春山迅速積累起一大筆數目驚人的銀子,並用這些銀子建了巡檢司,建了船廠。

總之他折騰了挺多的事,而苗雙城則成了他手下可憐的工具人一枚,偶爾消停下來想一想,刺激是很刺激,好玩是很好玩,爲何他覺得還不如以前,這幾年苗家銀子沒見到賺多少,相反他怎麼覺得比以前還累了?

而薄春山倒好,他成天把自己忽悠得殫精竭慮,他一跑就是幾個月不見人影,合則他就是個老奴才?

你們說說,苗雙城能見到薄春山不怨氣滿滿?

“小城這又是怎麼了?可是最近身子不好,或是碰到什麼讓他不悅的事?”薄春山笑容可掬,和葉啓月說着話。

葉啓月瞅了瞅一臉紅潤卻板着一張臉的小叔,笑了笑道:“小城最近身子挺好的,也沒碰上什麼事,可能是我早上讓他多用一碗粥,他跟我鬧脾氣了?”

兩人跟唱雙簧似的,可把苗雙城氣得,扭頭就走了。

那步子快的,一改之前還要坐輪椅,讓人推着的虛弱模樣。

葉啓月也有些感嘆,這幾年忙是忙了些,但小叔的身子是真見好了。甚至找大夫來看過,大夫也說人的心情很大程度會影響身體。

她覺得以前小叔身子弱,就是很小的時候跟她一起憂心苗家處境,憂心纂風鎮,你說心裡的事多了,人的身體能好嗎?

總之,葉啓月現在看見薄春山,是格外親近。

她覺得都是薄春山出現以後,小叔的身子纔會漸漸好了,性格也改變了很多,以前深沉陰鬱得不像個少年郎,現在也有了朝氣。

.

薄春山去找苗雙城,葉啓月則忙自己的去了。

現如今苗家幾乎沒什麼事是需要她管着的了。

纂風鎮改革以後,進貨出貨都是一起走,利益均分,姚家專管進貨之事,協調下面那些商行商家,苗家專管出貨,出海護航人手武力則是薄春山負責。

苗家這一攤子事幾乎都被苗雙城接過了去,葉啓月現在只用管管帳什麼的,還有就是下面苗姓各家鬧出什麼雞毛蒜皮的小矛盾之類的,比起以前不知道輕鬆了多少。

不提這邊,苗雙城也沒跑太遠,而是去了書房。

對於這個書房,薄春山可是熟悉得不行,輕車熟路就跟了來,他也沒說別的,而是把自己最近在應天的經歷大致說了一遍,又說了說他的計劃。

這些經歷甚至這些話和想法,足夠把苗雙城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甚至不由自主就爲其出謀劃策。

“如果真能照你說的這麼演變,此舉可謂是一勞永逸,能徹底解決貽害多年的寇患!”說到激動之處,苗雙城猛地一擊掌道。

這一巴掌聲也讓他徹底清醒了過來,他方纔不是還在生氣,怎麼又跟這廝一起商量着怎麼坑人怎麼辦事了?

“行了,小城,你就不要再裝了,”薄春山做得一副悲天憐憫,十分感嘆的模樣,“其實我知道你也是個心懷大義的好少年,不然當初對付孟家,你何至於殫精竭慮如此,就爲了不讓纂風鎮落入倭人手中,又何至於當初能說出還是該把賊人攔在家門外面打的話?

“你能有這種感悟,這種想法,說明你平時沒少想這些事,你雖表面淡漠,但內心卻是炙燙的……這次我借用了你的話,讓聖上有了新思路,才能促成眼下局面,你不知當時聖上聽了你話,大聲讚我所想精妙絕倫,當是世上好男兒,其實這些話都是誇你的,我受之有愧……”

見他如此這般又開始裝模作樣,苗雙城又怎會不明白這廝又在蠱惑自己,又想坑他了?

他的說法其實誇大其詞了。

因爲沒有眼前這個人,他還是成天縮在屋子裡,一邊憤世嫉俗地苟延殘喘,過了今天沒明天,一邊還在憂心苗家的未來,纂風鎮的未來。

不會有今天的苗家,今天的纂風鎮,今天的他,他的各種想法也只是空談,只是病弱殘軀下的一點胡思亂想和聊以慰藉。

苗雙城其實都知道。所以他其實是感激這個人的,也是欣賞甚至崇拜這個人的。

不是如此,以他的傲氣,何至於受人指使。

“行了行了,不要再說這些無用的廢話,”他偏着臉,揚着下巴,模樣挺傲嬌的,“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我下一步打算……”

.

今天六橫島又出現了一行人。

一行早就讓常年混跡六橫島衆人十分熟悉的人。

曾經這夥人讓無數人咬牙切齒,又讓無數人垂涎三尺,可整整三年有多,卻無一人敢對這夥人下手。

可能也有人下手,只是勢力太小,又或者是說根本不是勢力,就是幾條小雜魚,所以不爲島上人知曉。而越是不見人下手,那些真正有能力下手的越是不敢輕舉妄動。

顯然能拖上三年,已經超出了這些海盜們的極限。

也是薄春山故布迷障手段實在高,且行事謹慎,這三年多來他們只出海了十幾趟,並沒有不知收斂,肆無忌憚挑戰那些海盜們的神經,而是保持着一種不多不少的狀態,卻又能讓別人摸不清自己的底子。

只是西洋鏡裝久了,總有一天會破。

纂風鎮一行人每趟來六橫島,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些信息,就這麼收集着、比對着、打探着,似乎沒有哪一方勢力家中有這麼一號人。

攏共能出這等人物的人家,算來算去不過兩三家,可這幾家都沒有符合這個年紀的子弟。

此時終於有人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可被人耍這種丟人的事,誰又會當着人面承認,那不是折了自己的威風?索性將消息透露出去,讓大家都知道,這纔是將要有好戲看。

誰知放出消息的還不止一家,看來暗中打主意的還真不是一人兩人,這次可是真有好戲看了。

也因此等這趟纂風鎮的人再來六橫島,幾乎頃刻之間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島嶼,暗中有數股人在他們到後離開了這裡,顯然是回去報信了。

而這次薄春山一行人在島上出沒,或是找人交易,或是購入貨物,所遇見之人要麼就是避之不及,交易完後也不願與他們多說,要麼就是面色鄙夷冷笑連連。

薄春山摸着下巴道:“這羣人還真是淺顯,連點面子功夫都不會裝,這麼着生怕咱們猜不出他們會有異動?”

實在不是薄春山胖了喘了,而是他這幾個月在應天,打交道的都是些官場老油條,甭管官是大是小,個個都是人精,那叫一個不顯山不露水。

哪像島上的這些人,估計平時喊打喊殺慣了,用慣了武力,都不怎麼動腦了,所以顯得愚拙得很。

“你小心玩得太大,一口吃不下,反倒自己被吞了。”苗雙城給他潑冷水。

薄春山搖搖手指:“不會不會,雖然豬隊友有豬隊友的壞處,例如現在讓我們洞悉了島上大部分人的心態變化,但同時豬隊友也不是沒有用處,例如聰明的只會藏在後頭,豬隊友纔會衝在前面。”

“你信不信?就是那個人,他肯定在想着他老大怎麼把我們生吞活剝,吃幹抹淨,他又能分到多少殘渣,你瞧他那小眼神,那冷笑,那滿臉的橫肉,那橫肉抖得幅度……”

他保持着跟苗雙城說小話的姿勢,其實研究得很仔細,研究完,他連連咂舌,“我怎麼有種預感,這一趟我們首先遇上的可能就是這夥人?”

苗雙城已經懶得跟他說話了,面上卻還保持着世家公子的儀態,手裡還拿了把扇子,一扇一扇的。

薄春山伸了伸懶腰,道:“小的們,該幹活了。”

他身後一衆大漢當即響亮地應了聲是,就很有秩序地上前把貨往車上搬。

這些貨很多,幾乎堆滿了一大片空地。

不過再多的貨,都有人能幫他們運出去送到船上,平時薄春山都是讓自己人乾的,這次可能是貨物太多,他竟叫人去找了車行。

所謂車行,就是提供搬運貨物的車和人力的地方,這在陸地上其實就是車馬行,可在六橫島,不是一般勢力也搶不下這個生意。

足足僱了十輛大車,拖了兩三趟,才把所有貨運上船。

等上船後,薄春山讓人付了車行一筆不菲的銀子,車行的人很高興,薄春山也很高興,還跟手下戲稱,今日讓你們都閒着了,回去了沒酒吃。

他手下之人俱都跟他嘻嘻哈哈,車行的人臨下船前卻又一次看了看這船和這船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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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沒?那夥人這次帶了不少貨來,賣了差不多有這個數。”

說話的人做了個手勢,引得身邊人俱都瞠大雙目,連連咂舌後,才又道:“然後又都換成貨了,還剩了兩箱銀子,方纔聽到那車上箱子裡的銀子響,真是悅耳啊。”

“我看十多輛大車來回跑了好幾趟,才把東西都送完。你說這夥人到底是哪一方的,何時竟出了這等人,我看他們不光能吐,還能吃,非一般尋常人。”

“哪又有誰能知道,這大晉海岸線如此之長,藏龍臥虎之輩不計其數,你從大晉運不出來東西,不代表旁人也不能運出來的東西。咱們這些人,不就指着能從他們手裡漏上一點,運到附近小國去售賣,帶回來的那些零散貨物,不也都指着他們往回收了運進去?”

“那你說就沒人眼饞……”

說話的人做了個手勢,但任誰都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我才說非一般人。罷了罷了,快別聊這個了,我看這羣人這趟恐怕走不平穩,咱們還是少聊點這個,小心殃及池魚……”

這個小酒館雜存在島中央這片建築羣裡最靠邊角處,這也是島上出了名的‘貧民窟’。

倒不是說這裡的人窮,事實上能在這島上的出沒的,沒有一個是窮人,只是有錢的多與少,勢力的大與小罷了。

而他們就是這島上勢力最小,也是貨和錢都最少的一羣商人。

他們是真正的商人,也是沒能力又去當商又去當盜,本身實力有限,只能一衆商人集合到一塊,合夥僱傭武裝勢力護衛他們在海上的安全。

有的是跑呂宋的,有的是跑琉球的,有的是跑倭國,總之跑得範圍小,週期也短。同樣的,他們能吃下的貨少,手裡的貨也不多,但只要有東西有貨,總是不缺他們的活路。

小部分是東南海其他小國的人,大部分是大晉的人,所以他們都是用大晉的官話交流。

實際上六橫島因距離大晉很近,又是主要進行大晉相關的商業貿易,哪怕是那些紅毛夷人也會幾句大晉官話,不然交流不了啊。

這一刻,島上無數人都在議論這件事。

看似都在討論同一件事,同一夥人,實際上都在等着誰先頭一個去吃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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