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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被薄春山用這種法子陰的, 自然不是什麼大海盜。
弱是有道理的,哪像前方那三艘海盜船,一直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綴在纂風鎮船的後面, 乍一看去, 竟形成了一種犄角之勢。
誰也不會比誰快, 但誰也不比誰慢, 跟着前方的同時, 也在提防其他人。
至於薄春山所坐的那艘船,由於他之前一直在後面綴着,遠到用千里鏡看去也只是個小黑點, 早已讓人拋在腦後。
在海盜們看來,這種人就是那種既沒實力膽子又小, 偏偏又貪心捨不得放棄的無能之輩, 這樣的人沒什麼出息, 哪怕是當海盜也是被人吞的下場。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是,就算他們打起來, 那艘船想追上來撿便宜,等他追上來時,說不定這邊已經收場了,自然不放在心上。
尾隨是有距離時效的,超出一定的距離, 就失去了尾隨的意義, 海上航行不同陸地上行走, 受風向洋流影響太大, 離得太遠調動機率不夠, 是時就算想追也需要花費時間,顯然這艘船上的海盜是嫩頭青, 根本不明白這個道理。
此時薄春山,就坐在被他拿下的兩艘海盜船的其中一艘上,他的前方就是那三艘海盜船。
讓他來看,這三艘船並不好對付,偷襲的手法可能並不適用,只能再找機會。
而就在黑虎號上,黑虎雙目充血,顯然是一夜沒睡。
“狼牙和西格已經聯手,再拖下去,說不定他們會聯合後面那兩艘船,先來幹掉我們。”
其實當時他們發現兩艘海盜船互相勾搭,就該及時制止,可當時是夜裡,實在不方便行事,等天亮以後,局勢儼然發生轉變,狼牙和西格兩幫人竟隱有威脅之態。
黑虎能理解他們的做法,畢竟他們也怕黑虎號對付他們,單一方實力不足,不如雙方聯手形成威懾,可他們沒想到的是這種做法同時也給了黑虎號一種危險感,雙方聯手黑虎號不怕,可若是四方聯手呢?
落在後面的那兩艘海盜船,隨便單拎一個出來,黑虎號都能滅掉對方不再話下,顯然對方也清楚實力不足,一直落在後面。
可若是他們也和狼牙西格他們聯手?這四股力量擰起來,足夠黑虎號吃一壺了。
黑虎顯然如今陷入兩難境地。
“飛鳥那狗孃養的,是不是早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踢掉不合格的,剩下勢力誰實力最強,誰會最先被針對?”
對了,暗中還有個飛鳥。
雖然此時已經看不到飛鳥的船,但以黑虎對飛鳥的瞭解,這個陰人肯定藏身在暗處等着撿漏。
“不能再等了,先把狼牙和西格打了,只有打個出其不意,趁着他們還沒聯手,後面那兩艘船即使看見我們打狼牙西格,也會忌憚不敢出手。錯過這個時機,就是別人來打我們了。”
黑虎站了起來,正打算去召集人來說這事,誰曾想卻被軍師一句話阻了。
“我們打狼牙和西格,雖不至於兩敗俱傷,但肯定傷亡很大,到時候飛鳥出來,不光能撿漏,還能順便除掉我們。”
“那你說怎麼辦?”黑虎現在都快瘋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軍師看了他一眼,道:“不如找飛鳥合作。”
……
所以說不是什麼事都適合蠻幹的,得用腦子。
昨天黑虎還在做夢自己以實力威懾住其他海盜,劫了前方那艘船,如果能拿到上面的貨和銀子,他黑虎的名聲不光會響徹這片海域,其所得也能讓他和他的手下休養生息一年,正好藉着擴充一下勢力。
而就在這個時候,黑虎口中的倭人飛鳥已經洞悉事情即將發生的演變,示敵以弱離開了這片戰場,讓自己藏在暗處,化被動爲主動,留下黑虎號獨自承擔針對。
黑虎和飛鳥的實力在伯仲之間,單一個對上其他人,都有點夠嗆,但兩個聯手就足夠高枕無憂了。
而飛鳥果然還在這片海域並未遠離,黑虎讓人吹響了海螺號角,那艘船便以極快的速度靠近了。
兩條船隔着大約一丈多的距離,黑虎陰着一張臉,相反飛鳥慣是陰沉的臉竟有一絲笑。
“你能在這時想到關鍵處,還算你不蠢。”
聽到這話,黑虎臉色更黑了,根本不是他想到的,而是軍師。
軍師在提出這個建議後,可是差點沒被他一巴掌拍死,若不是軍師各種曉以利弊,黑虎怎麼可能吞不下這口氣。明白的同時,他也懂了,飛鳥之前的退出可不光是爲了藏在暗處,也是知道他最後會主動求上門合作。
雖然黑虎沒有做出任何‘求’的舉動,但主動用海螺號角,吹出以前他們所在的那艘海盜船上用來聯絡的號角聲,就等於是在求了。
“少廢話,老規矩五五。”
……
這邊的演變顯然超出海盜狼牙和西格的預料,就在飛鳥海盜船出現的那一刻,他們已經意識到不對,竟開始聯絡後方的兩艘海盜船。
在海上航行,因多有不便,有一套通用的旗語,用來做以船跟船之間遠距離交流和對話。
薄春山正在看前面到底搞什麼鬼,就有手下來報,前方有兩艘船竟打出合作的旗語,不然大家都得死。
旗語簡陋,交流只能理解大概的意思,但薄春山會看啊,他雖不認識什麼飛鳥黑虎,但他知道這是海盜自己內訌了。
昨晚他夜襲搶船,也不是把海盜都殺了,還留了一部分活口此時被關在最下層的船艙裡,他讓手下帶來這艘海盜船因貪生怕死留存下來的二頭目,讓他來解讀下怎麼回事。
既然貪生怕死,自然知無不言,二頭目不愧是二頭目,很快就做出正確的解讀。
黑虎和飛鳥要聯手了,所以另外兩艘海盜船害怕了,想聯合薄春山所在的兩艘海盜船一起對敵。
這就好玩了。
薄春山讓人把二頭目再度關回去,表面上做出一番猶豫之態,但最後還是答應了聯手的請求。
四對二,贏得可能性並不大,但只要擺出死也要咬你一口的架勢,就不信這麼關鍵的時候,飛鳥和黑虎真會吃掉他們,再去劫那艘貨船。
要知道那艘貨船也是活的,一直甩不掉跟在後面的海盜船是無奈,但當海盜打起來,人家還不趕緊就跑了?
……
四艘海盜船很快就聚攏,又靠近黑虎號和飛鳥號。
一番旗語交流,商定下談判事宜,幾艘船再度靠近,靠近到彼此能用言語交流的距離。
薄春山被這羣扯犢子的海盜快弄煩了,海盜不該就是搶就完事,打就完事,哪有那麼多的廢話要談判?
殊不知,海盜對於普通商人是凶神惡煞,實際上海盜和海盜之間彼此還是忌憚的,常年在海上朝不保夕,不是有碾壓之勢,不是有巨大利益,不是有血海深仇,沒人會沒事就打上一場。
畢竟誰的命都是命,而且海戰其中還牽扯到各家的船,船可是海盜們賴以爲生的東西,損了船就等於掉了一口牙,海盜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薄春山特意讓手下站在船頭喬裝海盜頭子,他則混在人羣裡聽,見這羣海盜各種扯犢子,放狠話,就是不動手,他煩了。
他眼珠一轉,轉身離開了這裡,很快兩艘海盜船在暗中進行了統一。
這時,出現了一幕奇景。
一陣箭雨射向飛鳥和黑虎的船頭,隨着一聲‘兄弟們殺呀’,整個場面就亂了。
這幾艘海盜船爲了談判彼此靠近,此時成了接舷戰最合適的場地,接舷鐵鉤飛拋出去,搭在對方的船舷上,就有類似踏板的木板放上去,海盜很快就順着踏板過去了。
此時薄春山化身勤勞的接舷工,帶着人幫另外兩艘海盜船上的海盜接舷,場面各種混亂,有些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動捲入戰火之中。
誰都沒想到有人會突然襲擊。
黑虎和飛鳥以爲是對方故意藉着談判偷襲,驚怒至極,很快給予反擊。而狼牙和西格以爲是對方乾的,心裡有些生氣對方竟不告訴自己,可局勢已然如此,顯然黑虎和飛鳥被他們打得一愣,優勢在他們這一方,自然也不會多做廢話埋怨對方。
至於狼牙和西格的手下們,以爲是上頭的決定,別人都打自己也就衝了,就這麼糊里糊塗幾方打了起來。
而薄春山這一方埋伏在兩艘海盜船的人,早已收到命令,保存自己性命爲主,儘量給海盜們搗亂,讓他們往死裡幹。
那叫一個如魚得水,時不時幫‘自己人’打對手,等對手差不多完蛋了,再背後捅‘自己人’一刀。
海盜越來越少,相反李鬼們雖模樣狼狽,但人數卻是最多的。
海盜有海盜的戰鬥,頭目們也有頭目們的戰鬥,狼牙和西格已經帶着親信和黑虎、飛鳥打成了一團。
能當海盜頭子的,自然武力不差,且個個兇狠,一旦拼起命來,簡直是風雲變色。
就在飛鳥黑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殺掉對手,打算帶着手下反攻回去之際,才發現他們被包圍了。
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對着他們,加起來有二十條往上不止。
一個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出現在他們面前,笑盈盈地看着他們:“不好意思,辛苦各位了。”
黑虎還沒想到,飛鳥卻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對方,顯然他已認出薄春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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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虎臨死之前,註定是滿懷了許多疑惑。
爲何肥羊之一,竟不在前面的船上,反而出現在他們的海盜船上?爲何本來說好的是談判,狼牙和西格爲何敢對他們下手?爲何……
他的疑惑太多太多了,也許下了地獄問問閻王,才能知道他是被一個叫薄春山的坑人給坑了。
此時大坑薄春山還在跟苗雙城抱怨:“真是打得一點都沒意思,我準備了那麼久的戰船和火炮都還沒動用!”
你還要怎麼有意思?
苗雙城直翻白眼,問道:“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下一步啊?”大坑薄春山摸了摸下巴,“我覺得當海盜挺好玩的,不如我們就改掉之前的單線計劃,別光釣魚,先當一陣子海盜?一邊釣魚,一邊當海盜混入敵羣,關鍵時候給他們來個釜底抽薪?”
他的鬼點子又毒又壞,苗雙城卻聽得熱血沸騰。
而與此同時,二十海里之外,刀六帶着兩艘船正在這裡等着接應。
可纂風鎮的船一直沒見,老大也一直沒見,難道說被什麼事絆住了?
他哪知道,薄春山靈機一動陰了兩艘船的海盜,順便陰了所有人,此時已經用不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