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一箱子破爛,美其名曰爲百家衣,都沒讓針線的人動手,問下人要的舊物,算是給魏王府的禮物。永昌皇帝親自賞賜,各家王府也都送了禮,爲了面子齊王府也得有所表示。
想想鳳池送來的刺客,蘇錦秋真心覺得,她沒送毒藥就很大度了。相信魏王府收到齊王府的東西,肯定是連箱子一起扔。
禮部與宗人府吵吵嚷嚷一個多月,大軍班師回朝,元鳳終於“回”來了。蘇錦秋滿心歡喜的給元鳳打理朝服,實在太高興了,元鳳終於不用天天在家裡,要上朝,上班,還得皇宮行走。
她實在受不了元鳳天天在家裡,精力太充沛了,她真的侍候不起。沒完沒了的,也不分白天黑夜。終於要去上班,至少白天不在家了。
“乖乖在家等我,我去去就回。”元鳳說着,伸手把蘇錦秋摟在懷裡,又是一番親吻。
屋裡的下人早就練就躲閃神功,看情況不對立馬隱身不見。饒是如此蘇錦秋仍然有些不自在,她都快受不了元鳳隨時隨地就,推開他道:“別鬧,今天是慶功宴,你這個正主去晚就不好了。”
“不想去。”元鳳說着,嘴巴卻是一直沒放過蘇錦秋的脖子,啃來啃去。
蘇錦秋注意到元鳳下半身的變化,也沒敢強烈反抗,不然元鳳還以爲她來情趣了,那今天元鳳就真出不了門。道:“你得先去東宮,時間真不早了,太子殿下特意召你過去,只怕有要事商議。”
“那……好吧。”元鳳悻悻地放下手,雖然有些無精打彩,仍然配合着蘇錦秋把衣服穿好。
蘇錦秋給元鳳繫好腰帶,又把元鳳上下打量一番,一切妥當了。心裡卻有隱隱有幾分同情,七月暑天卻要正裝出席,這樣的慶功宴,着實辛苦了一點。
“啓稟王爺,車駕已經準備妥當。”外頭傳來郭豐的聲音,像這樣的慶功宴,長史可以跟隨出行。
元鳳依依不捨的看蘇錦秋一眼,道:“白天好好睡覺,等我回來。”
蘇錦秋嘴角抽搐,難得一個休息日,她爲什麼還要爲了晚上活動而補眠啊。
終於把元鳳打發出門,蘇錦秋不由得舒口氣,昨天又折騰到半夜,早上又要早起,雖然有些累,卻沒有睡覺的意思。先去旁邊院裡看看蘇懷玉和兩個弟弟,元鳳在家這麼久,蘇懷玉和穆六娘一次沒來找過她。
雖然過去找蘇懷玉肯定會被嘲笑,但這樣悶在屋裡,以後肯定會被笑得更厲害。
“嘖,嘖,你看看你這臉色。”蘇懷玉嘖嘖有聲的說着,隨即打趣道:“很性福吧,都滋潤成這樣了。”
在蘇懷玉面前,蘇錦秋也沒什麼矜持,笑着道:“新婚嘛。”
新婚時期活動肯定會多些,等元鳳忙碌起來,生活進入軌道了,也不用這樣辛苦了。性福是很好,過頭就不好了。
蘇懷玉搖搖頭,道:“太天真,我看你還是加強鍛鍊吧,不然就是天天吃補藥,只怕也補不過來。”
“喂,喂!”蘇錦秋忍不住叫着,轉話一轉道:“你跟郭長史怎麼樣,打算什麼時候成親?”
“成親?我爲什麼要跟他成親,你想太多了。”蘇懷玉十分瀟灑的說着,道:“他跟你說了?還早呢,再修煉幾百年吧。”
“我是覺得……這樣不太好。”蘇錦秋說着,看着蘇懷玉道:“人家跟你這麼久,那麼賣力幹活了,連個名分都不給……”
蘇懷玉揮揮手,一副不願提起的表情,岔開話題道:“你屋裡有沒有到年齡,要放出去的丫頭?”
“幹嘛?難道你連丫頭都不放過?”蘇錦秋下意識說着,然後馬上發現畫風不對,道:“難道……你要送丫頭給郭長史,當做補償?”
蘇懷玉不可思議的看着蘇錦秋,道:“你天天都在想什麼,是郭豐說,王爺領兵大勝而歸,兵士中許多因爲戰爭耽擱了婚事,現在大勝而歸,除了官階恩賞之外,婚姻大事也要爲他們考慮。”
升官發財娶老婆,這是士兵最真實的想法。前面兩頭實現了,接下來就是第三條了。會參軍的多半時老粗,字都識不了幾個,給他們尋個身家清白,不是勾欄出身,美貌值不錯的姑娘,當妻當妾隨便他們安排,反正給他們一個,也就能打發高興了。
蘇錦秋怔了一下,馬上問:“軍士裡有沒有條件特別好的?像郭長史這樣,長相俊美,能文能武,能力出衆……”
“你想給六娘說媒?”蘇懷玉直接道,又問:“你問過她的意思嗎?”
蘇錦秋搖搖頭,道:“我都不知道要給軍士尋妻之事,跟姑姑說起來,我纔想到她。”
穆六娘對自己的親事向來有主見,一直以來她都積極的參加各種姑娘聚會,跟元家姑娘們交往。穆家本就是勳貴之家,雖然落敗了,不過遠在江城,京城知道的人不多。她又給長寧郡主當了幾年伴讀,現在又在齊王府住着,說起來她來,好評許多。
但是……真過來提親的,多是勳貴人家的庶子。
穆家曾經是勳貴,現在已經被削爵,家中無人出仕,給夫家帶來的實際助益很小。
“那你還是問問她吧。”蘇懷玉說着,又道:“天下最不好做的就是媒婆,你是好心,萬一婚後……反倒要落一身抱怨。”
“六娘……應該不會。”蘇錦秋說着,有幾分感慨地道:“她年齡也不小了,穆家又那樣,上門提親的是什麼人家,她自己心裡也有數。若是能嫁個男人有本事,只怕她也樂意。”
所謂門當戶對,她挑別人,人家也在挑她。穆六娘沒有家世,孃家人拿不出手。進宮幾年攢了一筆嫁妝,兼之個人條件不錯。尋個同樣沒有家世,沒有出身,個人條件不錯,立下軍功手裡有錢的,也算是登對。
“那等郭豐回來,你仔細問問他,只怕有合適人選。”蘇懷玉說着。
正說着,就有丫頭進門道:“魏姨娘求見王妃。”
“這是有什麼急事,都尋到這裡來了。”蘇懷玉不由得說着。
蘇錦秋便道:“請她進來。”
稍停一會,就見魏姨娘手拿着卷宗進來,先給蘇錦秋,蘇懷玉請安,笑着道:“馬上就是老太爺壽辰了,駙馬爺讓奴婢幫着操辦,這是壽辰當天的客人名單以及宴客之所,請王妃過目。”
元老太爺六十五歲生辰,雖然不能算是整壽,但也不能算小生日。尤其是元老太爺這樣的身體狀況,只怕撐不到七十。元俊卿就想着大辦一場,雖然不用像整壽那樣,好歹也要熱鬧三天。
魏姨娘奉上,丫頭接過轉呈給蘇錦秋。
蘇錦秋大約看了看,頭一天請的是親王,郡王,公主駙馬,全是皇族成員。華陽公主赫然在列,都請了,不可能把她落下。
第二天就是勳貴世交了,第三天則是家宴。前頭男客,後花園女客,安排的十分整齊。
“給潘家的帖子已經送過去了,奴婢特意叮囑了送帖的婆子,潘妤姑娘身體不好,就不用過來了。”魏姨娘笑着說。
上回潘妤跟着俞家人過來,鬧到蘇錦秋跟前,差點毀了宴會。這次寫貼之前,元大姑娘就特意給魏姨娘帶了話,一定要把潘妤踢出去,不用暗示之類,直接明示,就是不準潘妤過來。
蘇錦秋聽得微微一笑,對此不發表評論。把卷宗轉交給丫頭,丫頭又回遞給魏姨娘。
魏姨娘接過來,看蘇錦秋但笑不語,心頭有幾分緊張,問:“王妃覺得,哪裡可有不妥之處?”
“很好,姨娘辛苦了。”蘇錦秋笑着說,道:“就按這個辦吧。”
魏姨娘這才放下心來,笑着道:“請王妃放心,奴婢一定盡心盡力辦好。”
魏姨娘行禮退下了,蘇懷玉這才問:“你剛纔笑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覺得……”蘇錦秋笑容越發深了,道:“壽辰當天,潘姑娘肯定會到場的。”
她來了也挺好,畢竟穆六娘已經排兵佈陣,就在這裡等她呢。
與其被她這樣惦記着,一次折騰完了也不錯。
沒等到元老太爺壽辰,齊王府先熱鬧起來。
先是永昌皇帝擺酒給元鳳以及衆將領慶功、打賞。接下來就是齊王府的慶功宴,爲了犒勞手下,元鳳特意向永昌皇帝要了一批宮女。選秀進宮的宮女,長相身世都不錯,打賞手下正合適。
跟金銀一起送去,錢也有了,美人也有了,大家都高興。
與此同時,魏王府小皇孫的身份也定下來了,嫡次子。
上了玉碟,身份就此確定,就是接下來把鳳池把先頭過繼的兒子幹掉,至少永昌皇帝的態度很明確。
偏愛歸偏愛,多給封地,多給東西,皇位卻要按祖宗家法來。
“我特意問過,賀將軍年輕有爲,相貌不俗,就是沒什麼出身。不過這次跟王爺出兵,着實立了大功,現在正二品左將軍,賞了處宅子在京城,又給了安家銀子。”蘇錦秋說着,連賀將軍的畫像都拿了過來。
畫像是府裡畫師畫的,非常逼真。雖然沒有郭豐的美貌,但樣貌也不錯。年齡也不大,二十六歲,因爲一直在軍中,尚未娶親。
穆六娘羞紅了臉,仍然把畫相接了過來,仔細打量一番。濃眉大眼,國字臉,身材壯碩。雖然不是文弱書生型,卻武人的粗獷,男人味十足。
蘇錦秋看穆六孃的反應,知道她有幾分中意,又把剩下幾張畫像一起拿過來,笑着道:“我讓郭長史特意甄選出來的,你都瞧瞧吧。各有優缺點,只看你怎麼挑了。”
這也不是隻爲穆六娘,這幾個可謂是黃金單身漢。其他人賞個宮女就行了,這幾個是要正經尋房妻室的。家世清白,出身也得馬馬虎虎,姑娘的長相人品也得挑。
郭豐便給讓畫像畫了畫像,本想是交到官媒那裡,讓她們看着尋。正巧蘇錦秋想給穆六娘挑夫婿,郭豐便把全部畫像交給蘇錦秋,讓穆六娘先挑選了。落榜的全部送到官媒那裡,再看着選妻。
魏六娘便把賀將軍的畫像放下,又看看其他幾副,皆不如賀將軍樣貌。蘇錦秋先拿給她的,肯定是重點推薦,條件最好的一個。想想便問:“不知這位賀將軍是哪裡人士,家裡還有什麼人?”
“都在畫像邊上寫着呢。”蘇錦秋指指畫像左下角,這是郭豐做事仔細,全部標註清楚了。
穆六娘順着看下去,直隸人士,佃戶,父母雙亡,跟着叔叔過活,十三歲從軍。
蘇錦秋又道:“這位賀將軍是郭長史特意跟我推薦,兩人軍□□事許久,知他脾氣性情,可爲良夫。”
郭豐爲人自負,他能如此誇獎之人,肯定有過人之處。軍士武人,尤其是這種字都不識一個的武夫,一朝發跡,做出來的奇葩事,能把人眼珠子嚇掉出來。
挑選夫婿時,人品就很重要。除了能對兄弟兩肋插刀,還有對家庭的責任。
穆六娘把賀將軍的畫像再次拿起來,看了又看。
蘇錦秋便笑着道:“此事並不着急,眼看着就是老太爺大壽,總要忙完了再說。”
“嗯,等老太爺壽奪過去了,我定給王妃一個答覆。”穆六娘說着。
老太爺壽辰之時,她有事要辦,總要事情辦完了。
再就是賀將軍……她也知道上門給自己提親都是什麼人,不過嫁給一個佃戶出身的武夫……
終身幸福,她真的要仔細考量清楚了。
蘇錦秋把其他畫像收了,這也覺得穆六娘需要仔細考慮,道:“終身大事是要考慮清楚,省得以後後悔。”
轉眼元老太爺壽辰到了,兩府張羅結綵,公主府中門大開。蘇錦秋和元鳳皆是早早起牀,不過元鳳不是給元老太爺拜壽,他有事要去東宮。至於祖父壽辰,太子傳召,肯定是軍國大事要緊。
“你要是嫌煩,只管屋裡休息,不用出去應酬。”元鳳說着,手卻是不閒着,不忘吃蘇錦秋的豆腐。
蘇錦秋拍開他的爪子,笑着道:“府裡好久沒這麼熱鬧過,現在天氣也涼爽了,正好熱鬧一回。”
穆六娘策劃了這麼久,今天肯定有大戲要唱。她對招呼賓客沒興趣,但這場熱鬧她一定要看。
元鳳看她興致很好,也不再出言阻止,只在她臉頰親了一記,笑着道:“別累着,我們晚上還有事情呢。”
蘇錦秋恨不得把他現在就打出去,紅着臉嗔道:“呸,你就不能想點別的。”
元鳳捏捏蘇錦秋小臉道:“好不容易把你養這麼大,我還要我想什麼。”
“越說越不像樣了,一邊去。”蘇錦秋嗔道。
夫妻倆一起吃了早飯,蘇錦秋侍候着元鳳換好衣服,好說歹說總算是把元鳳送走了。喚來丫頭梳妝,七尾鳳釵帶上,雖然沒有鳳冠霞坡全上,卻是十分正式。
坐軟轎到後花園中,宴客之處早就收拾妥當,魏姨娘帶着丫頭婆子正在做最後的檢查,元家其他姑娘也都準備妥當,穆六娘也在,看到蘇錦秋坐轎過來,都上前來見禮。
蘇錦秋揮手免禮,魏姨娘一邊吩咐人搬椅子,一邊道:“賓客還要一會纔到,王妃先坐下歇歇。”
“賓客只怕馬上就來了。”蘇錦秋笑着說。
一語未完,就見有內侍急匆匆來傳話:“華陽公主駕到……”
魏姨娘愣了一下,一般賓客都是午飯之前過來,現在是早飯剛過。元大姑娘這個出嫁女還沒到呢,沒想到華陽公主會來這麼早。連忙指揮着去門口接駕。
蘇錦秋坐着沒動,但笑不己。
片刻之後,就見華陽公主坐着軟轎到了,軟轎旁邊跟着潘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