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夜在晗筠公主的黯然神傷中悄然而過,直到外面泛起濛濛白亮,她才發現自己整夜未眠。側身看了看身旁林梟平靜的睡顏,晗筠公主心中百感交集,她突然有些畏縮,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談及千羽公主的事情,這次去邊關,他或許還會見到她……
就在晗筠公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林梟輕輕動了一下,宿醉的感覺讓他痛苦地擰了擰眉,本能地擡手揉着太陽穴,見此,晗筠公主快速倒了一杯茶遞到他面前,柔聲道:“夫君,喝點兒水。”
林梟尚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本能地接過水一飲而盡,待痛楚稍減後方才猛地意識到晗筠公主在其旁側,有些疑惑道:“公主,我怎麼會在新房裡?”
昨夜喝了太多酒,他的思維已然斷片,只記得自己一個勁兒地灌自己,這之後的事情則完全沒有印象。
見林梟依然保持着之前對自己的稱呼,晗筠公主壓住心底的酸澀,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回答道:“夫君昨日喝了太多酒,根本沒有辦法處理政事,林奇就把你送過來了。”
“原來如此。”林梟擡頭看到晗筠公主眼下的烏青,有些歉疚道:“昨晚賓客太多,不知不覺就喝多了,倒連累了娘子也不能好好休息。”
“你我是夫妻,又何必這麼見外呢。”這會兒,晗筠公主的笑容要真切許多,起身拿起早已準備好的衣服,繼續道:“讓妾身服侍夫君更衣吧,用過早膳,還要去給祖母請安。”
雖說二人已經是夫妻,但林梟並不習慣跟晗筠公主有如此親密的接觸,連忙道:“不必麻煩了,我自己來就行。”說罷,不等晗筠公主回話,立刻拿過衣服,迅速穿了起來。
林梟穿戴整齊後去了外間等待,齊嬤嬤帶着宮女進來爲晗筠公主梳妝打扮,因是新婦第一次拜見祖母,齊嬤嬤特意爲晗筠公主挑選了一套櫻桃紅色長裙,袖口上繡着幾朵淡紅色荷花圖案,在其一旁,用銀絲線勾勒出幾片祥雲團團,長長的下襬迤邐到腳踝處,至於頭髮,則梳了一個簡單的流雲髻,鬢角斜插着一隻牡丹花暖玉步搖,淡掃峨眉,櫻桃小口稍微妝飾一番,與耳中的紅寶石耳環相得益彰,越發襯托的她肌膚勝雪,白裡透紅,一副嬌羞小女子的樣子,實在是美豔無可方物。
待一切收拾停當後,齊嬤嬤將其他丫鬟遣了出去,靠在晗筠公主耳邊小聲問道:“公主,您可問過駙馬爺了?”
晗筠公主自然明白齊嬤嬤所指,微微搖頭道:“還沒有,待給祖母請安回來再說吧!”
既然要談,就要心平氣和地談,這一大早的,似乎不是什麼好時機。
對此,齊嬤嬤自然是贊同的,點頭道:“好。”
待晗筠公主出來時,早膳已經擺上桌了,一盤如意春捲,一品燕窩並清粥小菜及四色點心,每樣分量都不多,精緻美觀。
林梟攜晗筠
公主坐下,溫言道:“今天沒有刻意交代,小廚房逝按着以往的慣例準備早膳,你且嚐嚐,若是吃不慣,可以讓她們重新做,我不在府中這段日子,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管家說。”
晗筠公主感念於林梟的細心,柔柔一笑,迴應道:“妾身既然嫁進林家,自然會適應這裡的一切,夫君不必擔心。”
“好。”林梟親自夾了一塊綠豆糕放到晗筠公主面前的骨碟中,繼續囑咐道:“本應陪你回門,奈何時間緊急,在岳父岳母大人面前失禮了,回門該帶的東西我已經命人準備好了,你且安心就是。”
無論喜不喜歡晗筠公主,既然娶了她,林梟就會把自己該做的一切做好,這點兒男人的擔當他還是有的。
聽到這話,晗筠公主心裡的感動又多了一分,可不知爲何,腦海中卻本能地浮現出林梟酒醉時喊着千羽公主名字時的樣子,一時竟有些惆悵,只能用力剋制住情緒,嬌俏笑道:“夫君思慮周祥,妾身就偷懶了。”
晗筠公主天真的笑容感染了林梟,讓他的心情輕鬆不少,用完早餐後,二人一起向老太太院中走去。
在他們到的時候,肖氏和白氏已經到了,正坐在下首陪老太太聊着天,經過多日休養,老太太的身體好了許多,只是林如玉和沈流雲離開後,她無疑孤單寂寞了許多,肖氏藉機讓林婉言時常前來陪伴她,林婉言慣會察言觀色,倒也深得老太太歡心,連帶着跟肖氏的關係也比之前稍稍親近了些。
見林梟和晗筠公主進來,肖氏和白氏連忙在貼身丫鬟的攙扶下起身行禮道:“妾身給少爺請安,給少夫人請安。”
晗筠公主雖然貴爲公主,但既然嫁入將軍府,府中之人皆要以少夫人相稱,這也是夏朝跟其他朝代不同的地方,以示出嫁從夫。
“二位姨娘快快免禮。”林梟連忙擡手示意肖氏二人起身,在他之後,晗筠公主示意齊嬤嬤將自己精心挑選的兩份禮物奉到她們面前,含笑道:“禮物微薄,還請二位姨娘笑納。”
“多謝少夫人。”
林婉言亦上前向晗筠公主行禮,得到了一套罕見的綠玉髓頭面爲禮物。
在他們之後,林梟帶着晗筠公主跪在下人事先準備好的墊子上,恭敬地向坐在上首的老太太磕了三個頭,又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奉到其手中,齊聲道:“孫兒,孫兒媳給祖母敬茶,願祖母身體康健,福澤萬年。”
“快快起來。”晗筠公主的身份在那兒擺着,老太太自然不會愚蠢地盲目託大,彎腰親自攙扶她起身,笑意滿滿地感嘆道:“老婆子盼了那麼多年,總算盼到唯一的大孫子成家立業了,如今,只等着抱抱重孫,那樣就算有一天閉上眼,也能瞑目了!”
聽到老太太的話,晗筠公主臉頰瞬間紅了起來,咬着嘴脣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倒是林梟笑着回答道:“祖母福氣綿長
,定會長命百歲,不止要抱到重孫,還會抱到很多很多重孫,如今兩位姨娘都懷孕了,過不了多久就會再給您生兩個乖巧的孫子,咱們府中可有的熱鬧了呢!”
“你這小子,就知道哄我開心。”老太太雖然對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孫子沒有多少感情,但如今他文韜武略,又結下皇親,可謂承載着整個將軍府的興衰,自然不能表現出異樣,含笑命人賞了晗筠公主幾件東西,這幾件東西都是老太太積年的愛物,特別是其中一對老坑翠玉翡翠鐲子精緻小巧,渾然天成,玉質清澈的幾乎看不到一絲雜質,一看就是上等佳品。即便晗筠公主自幼見慣了各種奇珍異寶,也忍不住驚歎,不過她並沒有收下,而是雙手奉到老太太面前,搖頭道:“祖母,這份禮物太貴重了,孫媳萬萬不能要,還請祖母收回。”
天知道老太太決定拿出這對鐲子時心裡有多麼捨不得,可既然決定送給晗筠公主,就斷然沒有收回的道理,假裝微微沉下臉,反問道:“孫媳如此,是嫌棄祖母的禮物不合心意麼?”
聽到老太太的話,晗筠公主大驚,連忙跪下道:“孫媳絕對不是這個意思,祖母不要誤會,這鐲子太過貴重……”
“再貴重的東西也是給人用的,難道放着蒙塵麼?”老太太將晗筠公主合上的首飾盒打開,親手將鐲子戴到她手腕間,含笑道:“看看,多好看。”
“祖母……”晗筠公主有些爲難地看了林梟一眼。
“既然是祖母送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就是。”林梟淡淡笑道。
見林梟如此說,晗筠公主稍稍安心,感激道:“孫媳多謝祖母。”
“好孩子,起來吧!”老太太笑道。
在老太太給晗筠公主戴鐲子的時候,肖氏和林婉言嫉妒的眼睛裡近乎要冒出金光,老太太有多麼摳門她們再清楚不過了,這麼多年只見她收到各種貴重禮物,至於逢年過節向外打賞的,幾乎沒有什麼值錢東西,這對玉鐲怕是連林如玉母女都沒有見過,如今竟然送給了晗筠公主,說一句忍痛割愛也不爲過,可見其心思有多深沉。
雖然自己送給晗筠公主的禮物也價值不菲,但跟這對玉鐲比起來,無疑顯得太過小家子氣……早知道,自己準備的禮就應該更重一些……
至於林婉言,她的想法自然跟肖氏不同,平時被林卿這個嫡姐壓一頭也罷了,如今又嫁進來一個身份更高貴的嫂子,看如今的形式,對方很快就會取代自己在祖母面前的位置,自己辛苦努力得來的一切又要隨之化爲泡影……她好恨,恨自己爲何只是個庶女,不,她一定要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絕對不比林卿差,更不比這個晗筠公主差!
然而,讓她們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面,待晗筠公主收下鐲子後,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向衆人道:“青雲臨行前交代了一件事情,今天趁大家都在,老身正好說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