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一本覈對,總能找出端倪。”如此說了一句,晗筠公主微微嘆息道:“我只是想清清靜靜過日子,但有些人偏偏不想讓我清閒了,這將軍府的水也是夠深的。”
“妻妾多了,勾心鬥角自然也就多,像王爺那般長情的男人畢竟世間少有。”話音剛落,齊嬤嬤立刻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繼續道:“駙馬爺一定也會對您一心一意的。”
“夫君是長情,可惜那感情並不是對我。”晗筠公主幽幽嘆息一聲,但不想讓白氏擔心,轉移話題道:“嬤嬤,你覺得那個白氏如何?”
“爲人低調,話也不多,一時之間倒真看不出來。”齊嬤嬤挑一挑眉毛,嚴肅道:“肖氏如此奸詐陰險,白氏能在她眼皮底下懷上孩子,足見心智不弱,公主可是想拉攏她,收爲己用?“
“不急,且先觀察一陣再說。”
肖氏回到自己閣院中,一直等着晗筠公主來找她‘麻煩’,不料左等右等愣是沒有任何動靜。
“主子,您看這……”銀嬤嬤眼角浮現出一絲擔憂。
銀嬤嬤這副沒出息的樣子讓肖氏很是反感,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冷聲道:“你害怕什麼?”
“奴婢……”銀嬤嬤吞了吞口水,小聲道:“主子,您說那晗筠公主是沒發現賬本中的問題,還是隱忍不發呢?“
“我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如何得知?”肖氏斜了銀嬤嬤一眼,冷聲道:“行了,扶我回房間休息吧。”
雖然這時候天氣已經不算太熱,但每天在肚子上綁着一個小枕頭還是讓肖氏吃盡苦頭,只盼着能快點拿掉。
“主子,您說晗筠公主會不會直接把事情鬧到老夫人那裡?“銀嬤嬤一邊幫肖氏卸妝,一邊問道。
“我還巴不得她去鬧呢。”肖氏從鏡子裡看了銀嬤嬤一眼,淡淡道:“無憑無據的,老太太不僅不會偏幫着她,還會重新考量這樣一個沉不住氣的女人,如何能夠掌家。”
“所以……夫人是想借這件事探一探晗筠公主的底細?”銀嬤嬤總算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一回。
“她是林梟的妻子,左右也不可能爲我所用,與其等她羽翼豐滿之後再想辦法,倒不如早作打算。”說到這裡,肖氏囑咐道:“好好派人盯着,有什麼問題隨時稟告。”
“是,主子。”
夜緩緩而過,第二天一大早,晗筠公主將管家宣到靜雅居,得知晗筠公主要查閱最近一年的賬本,管家頗爲驚訝,但卻聰明地沒有過問,只命下人將放置賬本的箱子統統擡來,足足有十幾箱,得虧靜雅居正廳足夠大,否則根本放不下。
“回稟少夫人,所有賬本都在這裡了,您若有什麼疑問,可以隨時問奴才。”
“辛苦管家了。”晗筠公主微微側頭,齊嬤嬤立刻從袖中掏出一個銀元寶遞到管家手中,含笑道:“我家公主請管家喝茶。”
管家也不推脫,只雙手接過,恭敬道:“多謝少夫人賞賜。”
之後幾天,晗筠公主將所有陪嫁侍女都叫到正廳,一本一本翻看冊子,至於將軍府分配的下人,尚不能完全信任,只讓他們負責日常起居事宜。如此,日日看到深夜,直過了大半個月方纔慢慢理出一些頭緒。
在晗筠公主埋頭研究賬本的時候,獨孤夜和林卿的處境也同樣不輕鬆,從慎兒那裡拿到大獄地圖後,他們趁着成聖光爲處置後院之事焦頭亂額之際,迅速安排好計劃,當夜就準備潛入牢房。
“慎兒畫出來的只是大體位置,這大牢中定有機關,你千萬要小心。”林卿擔憂地囑咐道。
“放心吧,我明白。”獨孤夜撫着林卿柔軟的髮絲,柔聲道:“大獄那邊一旦成功,留在府中的暗衛會想辦法控制住成聖光和慎兒,你回客棧等我吧。“
在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縱使獨孤夜也沒辦法保證一定會成功,林卿不會武功,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我現在離開,萬一慎兒找不到我,一定會有所懷疑。“如此說了一句,爲了不讓獨孤夜擔心,她又繼續補充道:”我在這裡停留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立刻離開。“
至於如何走?
有夜一夜二兩人在,她完全不必要擔心。
獨孤夜太瞭解林卿,明白對方一旦做出決定就不會改變,只得妥協道:“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時間緊急,獨孤夜緊緊抱了林卿一下,匆匆離開,暗衛們皆是訓練有素之人,在掌握了地形特點後,熟練地解決掉了大門四周的守衛,成功進入大獄,有地圖做指引,獨孤夜等人一路清理掉守衛,很快就找到了寧河被關押的地方,寧河早已預料到獨孤夜會前來,倒也沒有太過吃驚,默默行了個禮,手指警惕地朝旁邊的房間指了指。
旁邊關着林參將等人的房間不時傳來腳鐐聲,只聽一個士兵把什麼東西往桌子上重重一擱,怒罵道:“死到臨頭脾氣還這麼大,告訴你們,這可是斷頭飯,若是再不吃,只能去陰曹地府吃了!“
“你說什麼?我等乃是皇上親自任命的朝廷命官,成聖光這個叛國投敵的狗賊憑什麼處置我們?”林參將有些虛弱的聲音中帶着難以掩飾的憤怒。
“皇上?”那士兵冷哼一聲,不以爲然道:“皇上在哪兒?這西北,成大人說了算,皇上還不是要靠我們大人來平定赫赫大軍,否則,你以爲他那龍椅還能坐幾天?”“你們……你們這羣助紂爲虐的小人!“林參將被士兵厚顏無恥的話氣的不輕,厲聲指責道:”你們祖祖輩輩都是夏朝的子民,拿的是朝廷的俸祿,如今卻幫成聖光做這種背主忘恩之事,死後如何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少拿這些狗屁大道理來教訓我們!”任憑誰這樣被人錯脊樑骨都不會好受,旁邊另一個士兵似是聽不下去,插嘴道:“皇上何曾管過我們這些小兵的死活,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做牛做馬,每個月卻只能拿一點點
微薄的俸祿,若不是成大人體恤,我們連家人都養活不了!”
“你們只知道朝廷給的俸祿少的可憐,可曾想過爲什麼會這麼少?”獨孤夜冰涼的聲音驟然響起。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兩個士兵猛的一驚,回過頭來就要喊叫,還沒來得及發出聲,脖頸上就多了一把冰涼的匕首。
“別出聲,不要逼本王大開殺戒。”獨孤夜冰涼的目光從那兩個士兵身上一一劃過,淡淡道:“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皇上體恤邊疆士兵的辛苦,每年都會額外有十兩銀子的補助,成聖光把這筆銀子盡數收入囊中,再假意給你們漲一點點俸祿,來激起你們對朝廷的不滿,爲他所用。”
獨孤夜做事一向簡單明瞭,之所以沒有果斷地殺掉這兩個士兵,是不想讓他們到死都做個糊塗鬼。
“不知尊駕……是哪位王爺?”楊參將第一個反應過來,有些不敢置信地反問道。
“獨孤夜。”簡單回答了一句,獨孤夜繼續向那兩個士兵道:“叛國投敵乃是大罪,但念在你們是受了成聖光的蠱惑,本王網開一面饒你們一條生路,這條生路要不要取決於你們自己。”
在聽到獨孤夜三個字的時候,兩個士兵已經石化在原地。
他們真的見到了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三皇子,而且……還在他手下暫時保住了性命?
這太不科學了。
“你真的是三皇子?”三觀已然被震裂的小兵,瑟瑟發抖道。
“普天之下有誰敢冒充本皇子。”獨孤夜沒有跟小兵廢話,只是冷冷道:“帶我們離開這裡。”
這樣設計縝密的牢獄肯定會有暗道,雖然他們完全可以從大門出去,但相比之下,走暗道的風險要小很多。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另一個小兵勉強找回幾絲理智,反問道。
……
聽到這話,寧河在心裡默默爲小兵點了一排白蠟燭。
敢跟主子談條件,哥們,我敬你是條漢子。
“看來你是選擇死了。”獨孤夜手指一緊,那樣子,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瞬間割斷小兵的喉嚨。
“別……三皇子饒命!”眼見同伴就要變成一具屍體,另一個小兵非常識時務地連連答應道:“我帶你們走!”
“走!”獨孤夜只回答了一個字。
至於會不會耍花樣?
他相信這兩個人沒那麼大的膽子。
好不容易重獲自由,小兵麻利地掏出鑰匙將林參將幾人的手銬腳鐐解開,又悄悄把隔壁牢房的寧河放了出來,悄悄瞅了獨孤夜一眼,用顫抖的聲音道:“三皇子……請跟小的來。”
“你們可還能走?”獨孤夜有些擔憂地看向林參將等人。這幾個人一看就沒少受嚴刑拷打,囚衣上四處沾着血,根本沒有一塊兒好地兒。
聽到獨孤夜的話,林參將幾人對視一眼,咬牙道:“三皇子放心,屬下們尚能堅持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