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悠把玩着手中本該被她摔碎,如今卻完好如初,裝着追魂引的瓷瓶,如玉的容顏上浮現清淺笑容,可是那紅脣之中說出的話語,卻是無比森寒。
她李錦悠從不是君子,更不會做以德報怨之事。
他們與這主僕二人本無瓜葛,更從無仇怨,之前的忍讓是不願招惹麻煩,誰知道這主僕二人卻當他們好欺負。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對他們留情。
李錦悠經歷過最悽慘的人生,見識過最黑暗的人性。
她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若有人欺,百倍還之,有仇必報,怨不隔夜!
墨珏聽到李錦悠的話後,擡頭朝着自家主子看去,就見到自家主子聽到這話之後,臉上浮現同樣的冷容。
想起因爲這主僕二人陷害,而被那些殺手所殺的暗七等人,墨珏不再遲疑,提着長劍就朝着韓雋雙腿斬去。
“不要!”
一直冷着雙眼,沒有半絲懼怕之意的少年眼底頭一次浮現出慌亂之色,他大聲道:“住手,你們不要傷害韓叔叔,而且你們就算殺了我們,他們也不會放過你們!”
墨珏手中一頓,擡頭看着那少年,就聽到他急聲道:“我和韓叔身份特殊,才遭人追殺,那些人絕不會允許有人知道,我們是如何喪命。你們今日親眼見到了那些人,又與他們交手,容貌早已經被那些人所知,就算我們死了,他們也不會放過你們。而且接應我們的人已在路上,你們如果殺了我們,絕對走不出烏山!”
“你在威脅我們?”
季君灝淡淡擡頭,狹長的雙眼中閃過戾氣。
而李錦悠則是在旁把玩着瓷瓶,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
那少年雙眼通紅,看着受傷在地的韓雋,強逼着自己冷靜道:“我沒有威脅你們,只是實話實說。追魂引一旦沾染,十日不散,無論是追殺我們之人,還是來救我們的人,都能跟着追魂引的氣息找到你們!”
“你們一旦殺了我和韓叔叔,卻又沒辦法破解追魂引,你們也絕對逃不出去。與其拼的兩敗俱傷,不如我們聯手,你
們保我和韓叔叔出烏山,我替你們解除追魂引。”
李錦悠聞言驀的笑起來:“你倒是會打算盤,只是,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們談合作。”
“先不說你害我們在先,就說你所謂的追魂引,難道你真以爲世間只有你才懂得如何破解?我的確不知道該如何驅逐身上的香氣,可我卻有千百種辦法,能讓這種香氣散不出去,讓那些訊鳥成爲睜眼瞎子。而且就算追魂引在身,你們主僕二人如同喪家之犬,他這個半殘的紫血衛帶着你這個累贅,尚且能在烏山之中逃亡這麼久而不被殺,你以爲我們會比你們弱,逃不過這區區十日之期?”
那少年聽到李錦悠的話後,勃然變色,而韓雋聽到“喪家之犬”幾字時,更是滿臉怒容。
如果不是被墨珏長劍壓着,他恐怕會不顧一切的衝上來。
哪怕落到如此窘迫的境地,他也決不允許有人侮辱小主人!!
李錦悠笑的清淺:“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籌碼,那不好意思,你說服不了我。墨珏,送他們上路。”
墨珏看着李錦悠的神情,此時已經明白了,李錦悠並非當真是想要殺了這兩人,而是想要從這兩人身上,要到足夠的好處。
聽到李錦悠的吩咐之後,他猛的一腳踹在韓雋身上,提着長劍就朝着韓雋胸口刺去。
“不要!!”
少年大驚失色,再也沒了之前的從容,眼中滿是慌亂的說道:“你們住手,別殺韓叔叔,我說,我是楚國武侯世家的幼子……”
“公子不可…啊!”
韓雋連忙大聲阻止,話還沒說完,就被墨珏一腳踹翻在地,壓着喉嚨動彈不得。
那少年見狀眼圈發紅,眼底泛起屈辱和淚意,緊緊咬着下脣道:“我是武侯世家的幼子,白煜。我這次來晉,是跟隨哥哥一起,代表楚國皇室,來晉國朝見晉國皇帝,提交雙方通商文書。可誰知在進京途中,卻遭到追殺。我身邊所有的人爲了救我,都死了,哥哥死了,叔叔也死了……”
“我不能死在晉國,我不能!我要給他們報仇,我要回楚國,我要將今日
的事情告訴父親,讓他給哥哥報仇!!”
白煜說話時,烏黑的雙眼之中滿是仇恨之色,而韓雋聽到他的話後,也是緊緊抿着嘴脣,眼底滿是血色。
李錦悠和季君灝聽到白煜的身份之時,都是一驚,而季君灝更是擡頭寒聲道:“你說你是武侯府的幼子?”
白煜咬着嘴脣,掙扎着露出手腕間的鎏金鐲子。
季君灝示意李錦悠扶着他上前幾步,一把抓着白煜的右手,沉着眼看着那鐲子上的紋路,眼底陰暗之色不斷浮現。
片刻之後,他突然冷聲道:“墨珏,放了他們。”
墨珏和仲長鳴微怔,雖不懂主子爲何要放了這主僕二人,卻同時依照命令放了手。
韓雋立刻捂着身上的傷口上前,將白煜擋在身後,滿臉戒備的看着季君灝。
季君灝冷聲道:“接應你們的人在哪裡?”
韓雋警惕地看着季君灝。
季君灝陰沉着雙眼看着白煜道:“你手中的鐲子名叫暗鎏鐲,由臨武世家特製,你們武侯府所有直系血脈出生後都有一個。鐲子裡面藏着暗毒,觸之即死,以備不測之時,家中子弟被敵人所擒時自我了斷,免受他人折磨。”
白煜瞬間睜大了眼,這鐲子的秘密,只有武侯府直系血脈之人,才知道。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季君灝卻沒回答他的話,只是寒聲道:“你們既然代表楚國來晉,絕不可能只是這些人。楚國的使臣隊伍在哪,接應你們的人何時才能來?”
白煜緊咬着嘴脣,半晌不曾開口。
他並不信任眼前這個氣勢逼人的男人,哪怕他一口道破了暗鎏鐲的秘密,他仍舊不信,因爲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情一旦開口,被人所知,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
而眼前這兩人太過精明,絕不是能任由他隨意欺瞞之人。
季君灝見狀神色愈冷:“你若說出來,我保你安然回京。若說不出來,就說明你並非武侯府之人,也並非楚國來晉使臣,那我便殺了你們二人,也算還了白蒞陽一份人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