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悠和蘇歡低語的片刻之後,那邊安遠等人已經收拾妥當。
李錦悠查看了蘇眉的馬車,見她身下墊着厚厚的褥子和數層柔軟的墊子,馬車緩緩而行時車內沒有半點顛簸之後,她便鑽進了馬車之中,和安遠一起親自照顧蘇眉。
季君灝帶着人隨行在側,而在一行人離開後不久,姜西越也離開了慈恩寺,前往京城。
另外一邊,餘管家駕着馬車載着李修然趕緊趕慢的回到京城之時,那些慈恩寺中返回的那些人也纔剛回京不久,流言還沒來得及傳出,京城各處依舊如故,但是一路行來之時,李修然卻感覺到所有人看他之時都好像帶着深意。
李修然不敢多停,催促着餘管家就徑直回了丞相府。
芷蘭苑中。
李映月穿着一襲藕荷色長裙,腰間盈盈一束,披肩的長髮在腦後挽了個精緻的飛仙髻,上面插着支翠綠欲滴的木蘭簪子。
她身上打扮十分精緻,臉上也畫上了極美的妝容,可是那桃粉色 的胭脂卻根本就掩飾不住她臉上的蒼白之色。
她一雙如秋水般泛着漣漪的眸子裡沒了往日的柔情,反而多了幾絲暴躁和戾氣,不斷的扭着手中的帕子在房中來來回回的走動着。
昨天夜裡那林長東放消息回府之時,不僅僅送去了馮氏那裡,還因爲那三百兩銀子的緣故也給她送來了一份,所以幾乎是在馮氏知道慈恩寺裡的事情時前後腳,她也知道了蘇氏沒死,李景鑠不僅沒有害到李錦悠,還把他自己也搭進去的事情。
從收到消息起,李映月就一直坐立不安。
後來李修然慌亂連夜出府,她就猜到了李修然十有八九是去了慈恩寺,所以從天一亮起,她就一直在這裡守着,誰知道一整日都沒見到李修然回來。
水綠小心翼翼的從門外走了進來,手裡端着盤點心低聲道:“小姐,你從早起開始就沒有進過東西了,奴婢讓小廚房做了些你最愛吃的金絲雲燕糕,小姐你不如吃一點?”
李映月看到送到眼前金燦燦的糕點,還有水綠那帶着幾分討好的笑容,只覺得無比刺目。
她狠狠擡手將糕點盤子掀翻了出去,一巴掌打在水綠臉上怒聲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以爲你是豬嗎,除了吃還能幹點什麼!?”
“小姐……”
水綠捂着臉眼淚直流。
李映月狠狠瞪了她一眼說道:“就知道哭,晦氣!還不趕緊滾出去,別站在這礙我的眼!”
水綠委屈的嚥下眼底的淚水,根本就不敢反駁,只能默默的撿起地上點心,一邊強忍着淚意一邊退了出去。等到出去之後,看着院中其他小丫鬟幸災樂禍的神情,水綠眼中滿是屈辱,回頭看了眼身後垂下來的門簾,緊緊握着拳頭,眼底劃過抹憤恨之色。
李映月絲毫沒注意到水綠眼底的怨恨,此時她滿心都在想着慈恩寺的事情。
她沒想到安排的這麼周密,李景鑠居然還壞了事情,不僅沒有讓李錦悠背上殺母穢亂之名,居然把他自己也陷了進去被人給抓了。
蘇氏沒死沒說,李景鑠還背上了殺母之名,李錦悠卻是半點污名都沒落上。
一想到這裡,李映月就忍不住咬牙罵道:
“簡直是廢物!”
李映月不由暗自後悔。
早知道李景鑠這麼不中用,她就不該讓那個林長東從中做手腳,就算是李景鑠真的做了什麼被人抓了現行,以李景鑠那蠢鈍的腦子和對她的癡迷,只要她流上幾滴眼淚哀求急聲,李景鑠肯定會一個人把所有事情都扛下來,絕不會招出她來。
到時候就算是李錦悠懷疑她,她也拿不出半點證據來。
可是如今林長東已經動手,李景鑠既然被李錦悠抓了,那個林長東肯定也跑不掉。
林長東本來就是小人,否則也不會幹出拿人錢財替人殺人的事情來,指望這種人能夠替僱主保密簡直無疑是異想天開。
萬一李錦悠拷問之下,林長東把她吐露出來,
說出她想要一併除掉李景鑠的事情,被李景鑠知道她有害他之心,李景鑠必定會惱羞成怒緊咬着她不放,到時候她可就麻煩大了。
李映月不斷攪動着手裡的帕子,在房中來來回回的踱着步子,隨着時間過去越久,她眼底的焦急就越加厲害。
“怎麼還不回來……”
李映月一直望着窗外,眉頭緊鎖。
一直快到未時之時,李映月好無胃口的吃着飯菜時,門外一個丫鬟才衝了進來,對着李映月大聲道:“小姐,相爺回來了。”
李映月“唰”的站起身來,一把推開身前的碗筷急聲問道:“父親在哪裡?”
“剛進了府門,直接朝着松竹院去了。小姐……相爺他……”
那丫鬟剛想跟李映月說剛纔見到李修然時他滿身狼狽,臉上衣裳上全是鞭痕的事情,李映月卻不耐煩聽她後面的話,直接揮手打斷了她的話後,就提着裙襬快速跑了出去。
芷蘭苑和松竹院距離並不遠,李映月出了芷蘭苑後就直接繞去了一邊的小路,抄近道跑到了松竹院門前,等到了那裡打理好身上的衣裳之後,這纔看到了遠處匆匆忙忙趕過來的李修然。
李映月連忙裝作巧遇似得迎了上去,誰知道靠到了近前,才發現李修然臉上帶着條極深的血痕,而身上更是好像被人鞭打過似得,不少地方都破了口子,脖子手背上甚至還留着鞭痕。
看到李修然這般狼狽的樣子,李映月心中一跳,頓時暗叫不好,連忙轉身就想要離開。
誰知道李修然卻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立刻怒聲道:“映月?!”
李映月臉上白了白,緊緊攥着掌心硬着頭皮回頭,假裝剛剛纔看到李修然似得,眼中帶着濡慕之色朝着李修然行禮道:“父親。”
等到起身之時,李映月臉上的異色已經全數掩飾的乾乾淨淨。她好像剛剛纔看到李修然臉上和身上的傷痕,忍不住捂着嘴驚聲道:“父親,您,您這是怎麼了,是誰膽敢傷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