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馬是扶着馬鞍子,而不是拽着馬鬃。雙腿動作要輕,不能因爲害怕就使勁夾馬肚子。你又拽又夾,馬吃痛不受驚纔怪。”影子見秦九兒低頭一路,知道她心情不佳,難得主動跟她說話。
秦九兒撅着嘴暗哼,會騎馬了不起啊,你見哪個厲害的人是自己開車的?你不過在當我的司機和保鏢而已,還臭顯擺。
兩人一路往東而去,騎馬果然比坐車快,也比走路更快。一下午的功夫,就趕了一百好幾十裡。兩人趕到一個小村莊借宿一宿。老婆婆以爲這是哥倆,很自然的就給他們安排到一間屋。
和男人同一個房間過夜也不是第一次了。秦九兒很自然的接受,影子倒是彆扭了。秦九兒難得主動的給影子在地上鋪被子,一邊鋪一邊說:“快秋天了,地下涼,我把我的被子也給你。這樣你睡就不會腰疼,腿疼,腎虛,結石。”
影子開始的感激慢慢變成黑臉,一扭身走了。
秦九兒忍不住繃着笑。哼,論功夫我肯定不如你,但是論心眼……
壞笑的將迷魂粉灑在剛鋪好的被窩裡,又悄悄蓋上被子。
我就不信你今天不睡覺!只要你睡覺就會中招,那我想看你長什麼樣還不是易如反掌?
沒辦法,趕路枯燥,有個樂子怎可放過。
秦九兒滿懷希望和憧憬的上牀睡覺去了,‘睡了’好久,也不見影子進來。暗暗撓撓頭,影子哪去了?
輕輕下牀,推開窗戶一點縫隙往外看去,只見影子一身黑衣,面對着窗戶而坐。腰背挺直的就好像一坐石像,紋絲不動。眸眼緊閉,好像睡着了。
我靠!不是吧!這傢伙難道要在院子裡坐一夜?還對着自己的窗戶坐着,這是要守一夜的節奏啊!可是你守一夜,我的計劃豈不是又胎死腹中?
不行,要想個辦法。
秦九兒眼珠轉轉,回屋將影子的黑色頭蓬拿出來,輕輕走到影子跟前。
影子警覺,猛的睜開眼戒備的看着秦九兒,以爲她又是來揭自己面巾的。秦九兒不僅翻個大大的白眼:“小人,我是看外面更深露重,給你送斗篷的。”
影子皺眉,看秦九兒手上真的抱着斗篷。有些尷尬的接過:“秦姑娘有心了。”
“有心沒心自不必說,我們一路走着,我還指望你護着我呢。萬一你病了,麻煩的不還是我?”秦九兒撂下一句,轉身要進屋。而這時候,婆婆家養的大花狗聽見動靜,突然“汪汪汪”的大叫起來。
不大的小院子,婆婆的屋子和兒子的屋子相繼亮起燭火。秦九兒一喜,卻裝作緊張的拉起影子就往屋裡跑:“快進來,若是讓婆婆一家看見你在外面坐着,指不定怎麼想呢。”
影子想想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二人進屋,狗就漸漸不咬了,婆婆他們出來看看,什麼都沒有就又回屋了。秦九兒鬆口氣,嘟囔一句:“都怨你。”然後上牀睡覺去了。
影子吶吶的不是心思,深更半夜的大家都沒有睡好,的確是怨自己。見秦九兒揹着自己睡了,影子也只好和衣進了地上的被窩。
迷魂粉無色無味,又早已經鑽被褥裡。
有
句話說的好,再好的劍客也怕菜刀。所以,北冥爵最放心,武功最神出鬼沒的影衛之首,影子,就這樣被一個菜鳥給迷暈了。
十分鐘後,秦九兒翻身,在牀上喊了一句:“影子。”
沒有反應。
下牀,輕輕推推某人:“影子。”
依然沒有反應。
秦九兒忽的笑了,這一刻的興奮簡直是要用手舞足蹈來形容了!
蹲身,罪惡的手慢慢伸向影子的臉。兩根手指夾着布巾,慢慢拽下,慢慢的……
影子的真容就要真想大白,那小心臟還‘噗通噗通’的挺緊張。
“啊!”
隨着布巾被拽下,露出影子的真容,饒是秦九兒之前已經做好了這張臉各種美,醜,長瘡,疤痕等心理準備,還是被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並失聲叫出來。
影子武功極高,無意中中了迷魂粉是大意,是因爲相信秦九兒。而他多年的警覺神經,早在自己一進入沉睡,就感覺不對了。身體的潛意識在本能的去抗衡,然後就在秦九兒的一聲驚叫中,他猛的衝破藥物的控制,睜開眼睛。
影子翻身坐起,見秦九兒好像見鬼一樣的看着自己。他下意識的伸手摸摸臉,布巾不在。
“北冥爵……你……你怎麼會……”秦九兒坐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影子。結巴一句之後,突然又搖頭:“不……你不是北冥爵,你不是。你的眼神不是他……”
影子見一切已經暴漏,就知道再補救也來不及,現在只能實話實說了。
“秦姑娘,地上涼,你上牀坐着,想問什麼,我回答就是。”影子眸中無波無瀾,聲音木然的很。
秦九兒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聽話的立刻上牀坐着。
“你的臉是真的?”秦九兒迫不及待的問。
影子點點頭:“是真的。”
“那你和北冥爵是雙胞胎?你也是皇子?”秦九兒又問。
影子搖搖頭:“不是。不信你可以去調查,當初羽妃只生主子一人。”
“啊?怎麼可能!你們太像了,簡直太像了,說你們不是雙胞胎,我腦袋割下來給你當凳子坐!”秦九兒完全不相信的睜着大眼睛瞪着影子。
“我不缺凳子。”影子木木的來一句。
秦九兒:“……那怎麼可能,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影子道:“天下之大,自然有長的很像的人。當年老皇帝花費很大精力尋找和主子相像的人,爲的是做主子的替身,保護主子的安全。所以,我就是主子的影子。”
秦九兒明白了。世上相像的人的確有,就好像自己和上官雲晴,就長得一般無二。而北冥爵的父皇爲了北冥爵能順利長大,則從千千萬萬人中找到和北冥爵長相極爲相似的影子加以培養。平時保護北冥爵,但是關鍵的時候就是替死鬼!
這是北聖老皇帝對對子最深的保護和愛,但是換個角度看,這對影子是多麼的不公平。
“影子,這些年,你是北冥爵的影子,明明和北冥爵一樣容貌,卻是活在黑暗之中,看着北冥爵榮耀矚目,你難道不覺得不公平麼?如果……如果你殺了北
冥爵取而代之,恐怕天下無人知曉。”
影子自然明白秦九兒心裡想什麼。
他平靜的說道:“主子的命就是我的命,我就是爲主子而生,我將來的死也定然是爲主子而死。殺主子取而代之?可我從來不覺得主子需要承擔的責任是多麼值得羨慕的事。”
秦九兒不說話了,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一個人活着的一切理由就是爲了另一個人,這種想法很可笑,可是秦九兒笑不出來。如果她沒有悅悅,早在十五年前被老頭子抓去的第一個月就不會活下去。她那時候所有活着的信念,就是爲了悅悅能活下去,自己要活着,保護她。
就好像現在的影子,只爲了北冥爵活着。簡單而執着。
影子,讓人肅然起敬。
而北冥爵將自己的另一條命派來保護自己,更讓秦九兒感動。因爲現在是北冥爵最需要影子的時候。
秦九兒躺下睡了,影子也盤膝與地下的被子上。兩人不再說話,但也都沒有睡着。
第二天,照常趕路。
“影子,還有多少時間到東陵?”秦九兒問着身後的影子。
“騎馬,快的話要五天。”影子回道。
“那,到東方山莊呢?”秦九兒又問。
“到了東陵再走三天就是東方山莊,東方山莊是去東陵盛京的必經之路。”影子猜到秦九兒的心思,想來,去一趟東陵,是要去母親的孃家看看的。
“好,那我們就越快越好吧。”秦九兒心裡着急,想快快結束這件事,畢竟還不放心北冥爵。
風餐露宿,日夜兼程。第三天,又換了一匹馬繼續跑,終於在第五天的傍晚到了北聖和東陵的邊界。
北聖和東陵已經打了七八年,連年戰亂,邊關民不聊生。影子說,其實邊關這一帶是兩國的肥沃之地,連年雨水調和。從前莊稼年年豐收,牛羊成羣。但就是彼此都想要這一片富饒的土地,而連年戰亂。導致這兒現在沒有人居住,能打仗的都戰死了,不能戰死的都逃走了。大片的土地荒蕪着,還有戰後燒焦的痕跡。
但即使這樣,兩國還是有守軍的,這邊關更不容易過去。
秦九兒問影子:“我們是要等晚上的時候偷偷溜過去麼?”
影子搖搖頭:“偷偷溜過去,那邊的駐軍也很多。西邊有一座山,陡峭難攀,無人防守,下了山正好能繞過駐軍。”
秦九兒往西看一眼,那山高聳入雲,的確……是用不到人防守。
於是兩人棄馬而行,開始在茫茫大山中穿行。
“我說影子,你爬過這個山麼?”秦九兒一邊避開面前的藤蔓艱難前行一邊問道。
“沒有。”影子老實回答。
……
沒有還帶我爬山,絕對是不負責任的行爲!
“影子,你說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沒有。”
……
沒有你在東張西望,還跳上樹枝看星星!
“影子,你有沒有喜歡的女人?”
“沒有。”
……
像你這樣的木頭,有女人喜歡你纔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