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爵笑笑：“我都有荼蘼了啊，愛慕荼蘼還來不及，怎麼還會愛慕小蛇妖？”
荼蘼一聽，高興壞了：“嗯嗯，繼續繼續。”
“蛇族裡的年輕後生都喜歡小蛇妖，想要做她的駙馬，那樣就能一親芳澤。可是小蛇妖雖然是公主，卻還是小孩子，都不知道什麼是喜歡。對着一衆愛慕者很苦惱，就偷偷跑出蛇族，滿天下的遊玩。也因爲漂亮，還被打野豬抓回去，要養大做媳婦。但是小蛇妖很聰明的，趁着大野豬睡覺的時候，偷跑出去。她跑啊跑啊，最後跑累了，就變成蚯蚓那麼大的小蛇，躺在一朵嬌豔的美人蕉裡睡覺。忽的，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居然隨着那株美人蕉到了九重天上的第三重碧霄天……”
北冥爵講着講着，聽見荼蘼發出綿長的呼吸聲。伸手摸摸她的小臉，她已經沉沉的睡着了。
“小東西，故事沒聽完就睡着了。總是這樣，總是嚷嚷着聽故事，又總是聽到精彩的地方就睡着了。”北冥爵無奈的搖搖頭，抓起一把荼蘼的頭髮輕輕嗅着。真好，和從前一樣，依然是濃濃的花香。今天她吃了不少荷花，頭髮裡就是荷花的清香。
這樣的日子，北冥爵貪心的想要一生一世。可是他總是隱隱擔心，萬一有一日，荼蘼也破了仙劫……
北冥爵出去房間，見竹屋外不遠的地方坐着碧霄和美猴王。
碧霄雙手拄着下巴，眼睛好像沒有焦距般，不知道在想什麼。美猴王就也學着碧霄的樣子，兩個猴爪子託着猴腮，也看着一個地方。
北冥爵看着那兩個孩子，心就忍不住柔軟。真希望碧霄快點長大，美猴王也能快點修煉成人，那樣，碧霄就能知道美猴王的心思了。不然，就辛苦了美猴王。就好像那時候自己喜歡荼蘼，可是荼蘼卻是每天就知道吃吃吃的小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一樣。那一段等她長大的日子，自己也過的真的很辛苦。
“碧霄，怎麼在外面坐着，不回房間？”北冥爵走到兒子面前，蹲下身子，慈愛的問道。
碧霄挑眉看一眼北冥爵，抿了抿嘴脣，沒吭聲。
美猴王一見，立刻將碧霄後面的食盒拖出來，一邊“吱吱”叫，一邊指着食盒。
北冥爵突然高興起來，拿起食盒問：“碧霄，是你見爹地沒有吃晚飯，特意給爹地留的麼？”
碧霄橫美猴王一眼多事，忽的起身，涼涼的道：“哪兒是特意給你留的，不過是吃剩下的，看着丟掉可惜而已。”
“吃剩下的爹地也不嫌棄，謝謝碧霄。”北冥爵這聲謝謝，說的真心。心裡脹滿着溫暖。
碧霄滿臉的不自在，轉頭輕哼：“誰稀罕你的謝謝。美猴王，回去睡覺了。”
美猴王立刻跟上，不過一邊跟着碧霄，還一邊回頭跟北冥爵笑嘻嘻的做着鬼臉。
北冥爵拿着食盒起身，眸中盈着笑意。這兩個小孩子，一個是面冷心熱，明明已經原諒自己，心裡有自己的，卻
是嘴上就不說軟話。一個是活潑的小猴妖，努力用自己的方式，促進他們父與子的關係。
北冥爵拿着食盒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裡面是兩碟素菜，一個饅頭和一碗白粥。雖然自己如今對這些食物已經沒有慾望，雖然，這些飯菜也不再是熱氣騰騰。但是北冥爵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每一樣都細嚼慢嚥的吃着。他吃的不是晚飯，吃的是兒子的心意和幸福。
月上中天，北冥爵和衣在牀上並沒有睡着。他拿出火焰玉，還有廢掉的穹天石看。看來看去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但是猶記得上一世，荼蘼跳入化仙池後，消失不見屍骨無存。他曾拼勁修爲，要尋到荼蘼的一絲魂魄。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不甘心的他又去地府，去奈何橋邊的三生鏡前，想看看荼蘼的前世今生，僥倖的想，荼蘼可能已經去重新投胎了。但是三生鏡裡，沒看到荼蘼的後世，只看到前生一個模糊的畫面。
那畫面裡，就是一隻手裡拿着的幾個石頭。當時不知道那些石頭是什麼。現在明白了，那石頭便是紫晶，火焰玉，穹天石。荼蘼的前世是小蛇妖，小蛇妖的前世是幾顆石頭？
北冥爵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如今，既然見到了這些石頭，便有意保留起它們。不管這石頭對荼蘼有用沒用，和她有關的東西，他都會好好珍藏。
“疼……好疼……”
突然，一聲聲破碎的聲音從隔壁傳來。北冥爵心頭一窒，立刻收起火焰玉和穹天石，翻身而起，來到隔壁。
原本睡得很沉的荼蘼，這一刻不知爲何，痛苦的在牀上翻身打滾。渾身都被汗水浸溼，咬破的嘴脣裡，一聲一聲的“疼”揪着北冥爵的心。
北冥爵彎腰將荼蘼抱在懷裡，擔心的問：“怎麼了？荼蘼，你哪兒痛？”
荼蘼緊緊靠着北冥爵的胸口，此時眼睛已經睜開，卻根本就沒有焦距。她的瞳孔裡是空的，意識還是模糊的。但是卻知道，北冥爵是可靠的。
“我疼，我的心好疼……我疼……”荼蘼雙手死死按着心口，大口喘息，口脣發白。
北冥爵忙抓過荼蘼的手腕，一縷真氣進去她的身體查看。一看之下，大吃一驚。荼蘼的心早已經千瘡百孔，能活到現在都是奇蹟。
他想起曾和荼蘼連着命的鬼哭子，要用吃鮮活的人心來控制心智。而荼蘼沒有方法控制，就只能任憑失心瘋一點一點侵蝕掉她的心臟。
是立刻治好她的失心瘋，等着她決絕的離自己而去，還是看着她痛苦的死去。
北冥爵緊緊抱着荼蘼，陷入巨大的糾結中。天真的以爲，只要他不說破，不治好她，他們就可以一生一世。卻想不到，她的身體早已經承載不了一生一世的負荷。
他從沒有這麼矛盾，不知道要怎麼做，纔是對他們最好的。
低頭，親吻着荼蘼滿是汗珠的額頭。北冥爵想了一下之後，轉身出去房間，找了一把匕首和一隻碗進來。
揹着荼蘼，
敞開胸口的衣襟。毫不遲疑的用匕首刺進皮肉，眉頭都不皺一下。一碗心頭血接滿，伸手封住傷口，攏好衣襟，然後將血一點一點喂進荼蘼的口中。
喝了北冥爵心頭血的荼蘼漸漸安靜了。痛苦消失，又漸漸睡去。一切都恢復正常，若不是荼蘼的脣角還有沒擦掉的猩紅，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北冥爵拿毛巾輕輕擦乾淨荼蘼脣角的血跡和臉上的汗珠。絲毫不管自己的額頭也是一片細密的汗水。
心頭的血，能養荼蘼的心，但也只是權宜之計。
若想荼蘼徹底的好，只能治好她的失心瘋，然後一切的一切都會真相大白。如若不然，就要一直用心頭血養着她的心。七天一次，直到……自己血幹流盡。
北冥爵輕輕摸着荼蘼的小臉，苦笑：“小東西，這就是我們的命麼？上一世，這一世，都不能永遠在一起。是我們愛的的不夠，緣分不夠，還是牡丹仙子的詛咒靈驗。我們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不能在一起。”
上一世，北冥爵守着自然法則，被約束了愛情。這一世，北冥爵不想信命，也不想信什麼狗屁詛咒。他想，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有。
默默調息一陣，北冥爵和衣躺在荼蘼的身邊，慢慢睡去。
早上，荼蘼忽的睜開眼。看到面前放大的俊臉，頓時心花怒放。小鼻子嗅嗅，好聞的香味。小嘴慢慢的上前，上前，調皮的一下子含住那棱角分明的嘴脣。
北冥爵醒來，懷裡就是滿滿的軟香，嘴上就是軟軟的觸感。他忍不住伸手抱住那送上門的小東西，主動加深這個吻。
荼蘼“咯咯”笑着，東躲西藏：“躲開躲開，你的鬍子好扎人。”
北冥爵笑了，故意用有了青茬的下巴蹭着荼蘼軟軟的小臉：“扎人麼？不扎啊，很軟的。”
“大壞蛋，大壞蛋……”荼蘼一邊閃躲，一邊用手推開某人。只是一下子推到北冥爵的心口上。北冥爵疼的一下子彎了腰，倒抽一口冷氣。
“怎麼了？我打疼你了麼？”荼蘼緊張壞了，忙要解開北冥爵的衣服看看。
北冥爵一把抓住荼蘼的小手，搖搖頭：“沒事，就是笑的岔氣了而已。好了，你可以再睡一會兒，我要起來清理胡茬。不然荼蘼都不讓我靠近親親了。”
荼蘼笑的點頭：“嗯嗯，快去快去，你的下巴都黑了。”
北冥爵伸手摸摸下巴，勾脣笑笑，翻身而起輕輕給荼蘼拉好被子纔出門。
月牙湖邊，他用法力再次封堵了一下心口的傷，然後洗漱完畢往回走。半路，看到美猴王鬼鬼祟祟的蹲在草地上，好像在等他。
“美猴王，你怎麼起這麼早？”北冥爵上前抱起美猴王，戳着她的小腦袋。
美猴王滿眼心疼的看着北冥爵，然後攤開手，輕輕的說道：“爹地，這是熟地和阿膠，補血很快的。”
北冥爵的瞳孔猛的一縮：“美猴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