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兒聽到北冥肅的死沒有把北冥爵牽涉進去,不僅暗暗鬆口氣。
北冥爵現在重傷未愈,正是要安靜休養的時候。而朝中動亂,太后,皇后無暇顧及他,正好能給他一個休養的大好時機。
想着想着,秦九兒又伸手錘了一下自己的頭。自己這是有病麼?北冥爵都已經和自己沒有關係了,幹什麼還替古人擔憂!
不想不想,還是買上燒雞和小酒兒,回家喝兩盅舒舒服服睡一覺纔是正事。
秦九兒現在是閒情雅緻的在喝酒,而此時在二百一十九里之外的京都冷王府,戰神冷王北冥爵也在興致不錯的喝着小酒。
不僅喝酒,還有美人兒作陪呢。
一柔軟的女子身着撒花煙羅衫,頭戴八寶簇珠白玉釵,坐在一把鳳尾瑤琴邊輕輕垂着頭在彈琴。
因爲垂着頭,看不青女子面容。她纖細的手指在琴絃上靈活的波動,發出陣陣悅耳的琴聲。
北冥爵坐在樹下,手端一白玉杯,品着甘醇的桃花釀,看着爲自己彈琴的心愛女人。
無雙溫柔似水,有一低頭的嬌羞。雖然五官氣質不如上官雲晴,但是性子溫和,乖巧懂事,這一方面就比涼薄冷情桀驁不馴上官雲晴好太多。男人身邊就需要聽話懂事的女人,而不是強勢的,敢和男人較勁耍心眼的女人。
想到上官雲晴眸中的執拗和倔強,北冥爵端着白玉杯的手就不覺的緊了緊。
“爵,這首離人思好聽麼?”阮濃的聲音在突然在北冥爵身邊響起。北冥爵慢慢鬆緩握着杯子的力道,轉頭看着一曲終了,來到近前的金無雙。
北冥爵放下杯子,伸手輕輕的摩挲着金無雙白皙的小臉,看着她杏眼含着嬌色,水脣輕啓惹人採頡。
“無雙,你的琴藝越來越高了。”北冥爵輕聲說一句。
殺伐無數,踏着死人骨一步一步到現在的戰神冷王,沒人會相信,他在金無雙的面前,會是這樣一幅款款溫柔的模樣。
“爵,你不要安慰我。”金無雙苦笑一聲,露出悽憐的神色。
北冥爵眉頭輕蹙:“無雙,你在說什麼。你的琴技是北聖一絕,優美動聽,我真心稱讚你,怎麼會是安慰?”
“這首曲子,是爵離開竹林,無雙思念成疾,纔有感而發創作的一首曲子。可是剛剛爵竟然沒有聽出來裡面的相思,可見無雙的技藝是退步了。”金無雙很小聲的說着垂下了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北冥爵深感自責,想不到無雙心思敏感,自己的一點點走神,她都察覺了。可是她卻懂事的從來都不怪自己,所有的錯都是她的。這樣的女人,自己怎麼肯辜負?
北冥爵伸手攬過金無雙的肩頭,抱着柔弱無骨的身子,眸中溢出心疼。
金無雙是金無燕的同母妹妹。
金無雙的孃親姚氏,是京都首富姚桂安的獨女。
因爲是獨女,自然是嬌生慣養,年方十六嫁給節度使金仁義
。一年後生下一女取名金無燕。但是節度使金仁義要經常出去辦公不在府裡,不甘寂寞的姚氏就和金仁義的好友方新忠有了姦情,並懷孕了。等金仁義回家的時候,姚氏都大肚子快生了。金仁義不敢對姚氏怎麼樣,就去找方新忠理論,卻不想,伸手打人卻失手打死了自己。
當然,這是姚氏的說法。那金仁義到底是怎麼死的,無人知道。
姚氏的爹金桂安財大氣粗,什麼事都能擺平。雖然姚氏很快生下一女,取名金無雙,隨了金仁義的姓。但大家都知道,他是方新忠的女兒。
後來,方新忠休了妻子,娶了姚氏。姚桂安也力捧女婿一路從一個知府,做到尚書的位置。
方新忠從地方到京都之後,曾經拜在北冥爵舅舅楚孝禮的門下。
其實拋開方新忠作風問題不說,他的文采學識,治國安邦還真的有一套。北冥爵舅舅楚孝禮頗爲欣賞方新忠,兩家走的就比較近。一來二去,母妃死了,經常住在舅舅家的小小的北冥爵就和金無燕金無雙認識了。
都是青梅竹馬兩下無猜的情誼。
金無燕像極了她孃的性子,強勢,果斷,拿得起放得下。那時候的北冥爵就喜歡這樣的女子,覺得金無燕和其他女人不一樣,他的女人就要是與衆不同的。
但是……
金無燕最後卻爲了皇后的位置選擇了進宮。
金無燕之前,北冥爵最不喜歡成天膽小怕事,哭哭啼啼的金無雙。因爲金無雙是一個尷尬的存在,明明是方新忠的女兒,卻是姓金。而且,後來方新忠自己也有女兒和兒子。爹不疼,娘不愛的,夾縫中生存,自然是處處小心翼翼,乖巧懂事。
金無燕之後,北冥爵大醉三天三夜,是金無雙衣不解帶的伺候。
等北冥爵清醒過來,金無雙趴在自己牀邊夢囈中喊得都是北冥爵的名字。他才知道,無雙一直也深愛着自己,只是有姐姐在的時候她從來不敢表明自己的心。
北冥爵被感動,也開始覺得強勢的女人都好惡心,乖順的無雙纔是不會讓自己傷心的。
所以,北冥爵現在也不喜歡秦九兒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秦九兒的身上有金無燕的影子。
秦九兒算是躺槍躺的最無辜的一個。
北冥爵收回思緒,伸手輕輕拍着金無雙的肩頭,“無雙,你對我的心思我都懂。是我這次大意,沒有成功脫離現在的一切,和你去竹林做一對神仙眷侶,你在怪我吧。”
“不,無雙不怪爵。爵是男人,是無雙仰慕的戰神冷王。爵做的一切,做任何事,無雙都只會是支持,哪怕下一秒就是死……”
北冥爵伸手壓住金無雙的脣瓣,搖搖頭:“不會,無雙不會死。有我在一天,就會有無雙的一天。有我在一世,就有無雙的一世。”
“可是……姐姐恨我。如今皇上已薨,若是太子繼位,姐姐就是皇太后。太后想要殺我,我能奈何?”金無雙說着用手帕輕輕擦
拭着眼角。不知道擦沒擦到眼淚,反正眼裡的水霧是滿滿登登,看的我見猶憐。
“不會,你姐姐即使容不下你想殺你,還有我。你就放寬心在這兒,我是不會讓你姐姐動你一根毫毛的。”北冥爵摟着金無雙的肩頭,摟的更緊了。
“王爺,楚公子求見。”二人正摟着的時候,下人來通傳一聲。
楚凌風向來不遵守這些虛禮,這次卻特意找人傳見,可見是剛纔來了,看見不該看見的一幕,就故意找人通傳去了。
“無雙,回房間吧,我和凌風說點事。”北冥爵拍拍金無雙的肩頭。
金無雙識相的起來,輕輕給北冥爵屈膝一禮:“爵,那我先行告退。”
北冥爵點點頭,金無雙起身,腰肢柔軟如風擺楊柳的走了。但是她一轉頭的時候,原本還水朦朦的眼光,頓時迸出一股滲人的寒芒。
上官雲晴,你,該死!
時候不大,楚凌風搖着紙扇進來。就坐在剛剛金無雙坐着的位置,拿扇子在瑤琴上劃拉一下,居然這一串音符也很動聽。
“我說王爺,溫柔鄉,英雄冢,外面如今都炸開鍋了,你倒是還在這兒有閒情逸致。”
北冥爵自斟自飲,“本王如今餘毒未清,傷勢未好,要在府中安心靜養。所以外面炸開鍋,關我什麼事?”
楚凌風湊上前:“王爺,如今朝中老皇帝駕崩,新太子還沒繼位,正是朝中空虛的時候,您就沒有點……什麼想法?”
北冥爵勾起脣角,抿一口美酒,“如今太后王家虎視眈眈,金無燕也不會甘心退居幕後,太子又一心想要快點登基。還有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都是拭目以待。我一個皇叔,我幹什麼要去湊熱鬧?”
“可是大皇子北冥修是洗腳丫頭所生,身份不夠高貴。三皇子北冥晨結黨拉派,呼聲雖高卻是一羣烏合之衆。五皇子北冥雪倒是非池中物,文治武功都不錯。但是這幾年我也觀察過,他根本無心朝政。自請去了遠地做一逍遙藩王,就是不想攙和這朝中的事。所以我覺得若想北聖千秋霸業,還要王爺力挽狂瀾。”楚凌風苦口婆心勸北冥爵。
“怎麼?你就這麼想讓我犯下大不敬之罪,讓朝廷對付我?你不會是被東陵策反的細作吧?”北冥爵斜睨楚凌風,勾着脣角,笑意涼的透骨。
楚凌風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子跳起來:“哎呦北冥爵你還真是會亂扣帽子,居然懷疑我是細作!我爹可是你的恩師加舅舅!我爺爺可是你的外公!我……”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什麼,外公和舅舅在想什麼。但是不行,至少現在不行。現在的北聖還不夠亂,你且回去也溫柔鄉呆着,稍安勿躁,以觀其變。”北冥爵擺着手,讓楚凌風走。
楚凌風眨眨眼,回味一下北冥爵的話,突然就樂了。
有戲!
他就說麼,堂堂戰神冷王能爲一女人放棄北冥家的萬里江山?能爲了一個女人,不報殺母之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