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舉辦宴會的日子就到了,趙飛燕認真打扮了一下,穿了身天水藍的裙子,就隨着王夫人去赴宴。
福慧郡主喜歡奢侈,好擺排場,這個個性即便嫁了人,也沒有什麼改變。
趙飛燕走進賞花宴的花廳時,不禁暗暗咋舌,只覺得福慧郡主比沒出嫁前還要奢侈。
這花廳桌椅,全都是用一水的黃花梨打造的,桌子上擺着精緻的茶具。
鈞瓷茶杯端端正正的擺在上面,空氣中漂盪着淡淡的茶香。
趙飛燕輕輕嗅了一下,是上好的毛尖茶,這樣的茶在京中都不是什麼人家都能喝到的。
王夫人和趙飛燕來的早,因此被丫鬟引進花廳的時候,人還不是特別多。
兩人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趙飛燕摸了摸黃花梨椅子上面鋪的白狐皮坐墊,以及擺在花廳裡面的兩盆價值千金的茶花,不禁心中升起疑惑的情緒。
福慧郡主的父母都很疼愛她,因此嫁妝十分豐厚,但她嫁過來是做長媳,夫家還有兩個沒有成親的小叔子和兩個嫡出小姑子。
以這樣的邊境守將的家底,根本不可能容許她這麼鋪張浪費,她的錢是哪來的?
趙飛燕轉頭看向王夫人,見王夫人一臉平靜,就像是早就習以爲常了。
“你以往過來,這裡也是這般奢侈嗎?”
趙飛燕掃了眼周圍,見沒人看她們,這才低聲問道。
“一直如此,你來的有些晚,因此不曾趕上去歲的蟹宴,那當真是奢侈極了。”
王夫人笑了笑,她出身官宦世家自然也能看出些門道,只是在京中認識福慧郡主的時候,她就是這般行事。
因此王夫人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對,但如今聽趙飛燕這麼一說,心中不免也生出幾分疑慮來。
這時參加宴會的夫人,紛紛趕了過來,有不少還帶着十幾歲的女孩子,一個個精心打扮,看着都十分貴氣。
趙飛燕忍不住挑眉,只覺得自己走錯了地方,黃鶴州有多窮,這些天她在經營鋪子的時候,可是親自領教過的。
然而這些人卻一個個渾身綾羅綢緞,穿金帶銀,衣着首飾無不華貴,當真是讓她奇怪。
趙飛燕想到這,轉頭看向王夫人,她突然覺得自己對黃鶴州的調查還不夠。
果然王夫人也同樣綾羅綢緞,而且她身上最不缺的就是玉石。
雖然不及趙飛燕身上的玉質通透,但也是上佳的。
“黃鶴州產玉,這也是我到這之後最滿意的一點。
甭管這裡環境多惡劣,到底總能買到質地特別好的玉。
而且價格還比京城要便宜許多,這邊也有早手藝特別好的玉雕工匠。”
王夫人見趙飛燕盯着自己身上的玉鐲子看,於是壓低聲音說道。
很快花廳之中就進來不少夫人,王夫人按照趙飛燕之前說的,起身去和那些夫人攀談。
反倒是趙飛燕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輕抿着丫鬟倒的茶,表情淡然平靜,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衆位夫人剛開始還沒有留意到她,但很快有一個朝着她這邊看,很快所有的夫人,就都時不時的往她這邊看。
但除了王夫人,顯然沒人清楚趙飛燕的身份。
這時從花廳裡面,傳來一陣笑聲,這聲音嬌俏妖嬈,聽着讓人心中不由得看過去。
想要看看,這聲音得主人是誰,趙飛燕心中不禁冷笑,連看都沒看,就聽出這是福慧郡主得笑聲。
看樣子她在邊境過的不錯,不然定然不會這麼得意。
她沒有站起身,而是繼續坐在桌邊喝着茶,觀賞起花廳中精緻的花。
這就造成在福慧郡主走進花廳的時候,其他人都向她行禮,只有趙飛燕還坐在椅子上,連看都沒有看她。
福慧郡主的臉色當下就陰沉下來,她面無表情的走到趙飛燕的身邊。
趙飛燕這纔像是剛看到她一樣,緩緩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平靜的給她行了個禮。
“趙姑娘,你若是齊王殿下的正妃,就不必向我行禮了。
偏你只是一個沒名沒份的外室,竟也囂張至此,當真是太沒有體統了。
我原以爲過了這麼長時間,你多少有點長進,不曾想你半點長進都沒有,當真是沒有教養!”
福慧郡主比趙飛燕略高一些,再加上她頭上盯着華麗的珠翠。
身上穿着蜀錦的織花裙,盯着趙飛燕的時候,頗有些居高臨下的姿態。
“郡主既然這般不待見我,爲和還要寫兩道請柬,將我請到此處?”
趙飛燕、平靜的看着福慧郡主,臉上掛着嘲諷的笑容。
剛纔她罵趙飛燕那些話,完全可以用在她自己身上。
若是她當時知道收斂,向來也不會被遠嫁到黃鶴州來。
然而這位貌似完全沒有做錯事的反省的自覺,反而還變本加厲。
“我把你叫來,是讓衆位夫人見見你,齊王的雪園如今沒有正經的女主人。
因此你好歹也是個主事的,以後也要在這個圈子裡和衆人打交道。
難不成我好心,還讓你不滿了?”
福慧郡主不屑的嗤笑了一聲,冷着臉不耐煩的說道。
趙飛燕忍不住冷笑,她這一口一個外室,無非是想要讓她難堪,卻還說的像是爲了她好一樣。
“那人我也見到了,不如今日就不打擾福慧郡主的雅興,便先行告辭了。”
趙飛燕已經將她想知道的消息,全都觀察了個清楚,自然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我何時讓你走了?你當真是沒規矩!”
福慧郡主原本就想要羞辱趙飛燕,讓趙飛燕在黃鶴州這一衆官兒太太面前擡不起頭。
然而趙飛燕卻半點都沒有流露出難堪的神色,反而一直用嘲諷的神色看着她。
之前在京城的時候,趙飛燕就一直這樣盯着她,如今仍然如此,讓福慧郡主心中涌起一團火來。
“郡主這話我就不明白了,我只是應邀到你府上來做客的。
既然您如此不待見我,那我走便是了,你不讓我是何意?
難不成你還想要扣押我?您可沒有這個權力!”
趙飛燕噙着笑,認真的辨別這她頭上一支紅玉牡丹簪子,總覺得非常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