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族強者原本還一副自信滿滿的表情,此時聽到老酒鬼的話整個身體竟然發出了顫抖,由恐懼而生的顫抖之情,南夷聶家,這個酒鬼竟然是南夷聶家的人!
“黑炎!連斬!”
這是刀族強者這輩子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他只看到眼前黑光一閃,然後一股灼熱的感覺瞬間從心底裡燃燒起來,在觀戰者的一片驚呼中,他整個人在天空裡被燒爲灰燼,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三哥,你來了。”江風月驚喜道,緊接着,他不解地問道“三哥,你是聶家的人?”江風月和老酒鬼交往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是何方之人,兩人因爲一場酒相遇,嚮往着君子坦蕩蕩的交往方式。若不是江風月太過出名,老酒鬼可能也不知道江風月是何許人也,當然,江風月肯定是不知道老酒鬼的身份的。
老酒鬼微笑着點了點頭,看着還要在問什麼的江風月搖了搖手中的酒瓶子,做了一個禁聲的姿勢,然後指着下面的古涵璐道:“等下再談……”
江風月此時纔有暇分身四顧,看到了混戰中的古涵璐,驚訝道:“好奇怪的音樂?這小子他?”
老酒鬼喝了一口酒,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道:“這小子的造化不錯。”
江風月也點點頭,道確實不錯。只是不知道這小子習的是何種功法,怎麼會讓人墮入如此嚴重的幻境。
沒錯,在江風月和老酒鬼的眼中,所有面對古涵璐的敵人都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幻境當中,雖然這種幻境無法對他們造成什麼影響,但無法否認,面對同級的修士,古涵璐幾乎立於不敗之地。而且,更爲強大的是,古涵璐的幻境時覆蓋式的,就和領域一樣。也就是說,在這個笛音覆蓋的範圍之內,古涵璐可以以一敵數。
古涵璐並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裡,他現在就好像那些悟道的人一般,沉浸在一股極爲玄妙的感覺當中,聲音通過笛孔傳出來,或者,不通過笛孔傳出來,古涵璐只是拿着自己的落星笛在一堆來襲者裡往返,趁着他們跌入幻境的時候,給予重重一擊,而與此同時,那種不知道從何處發出的聲響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懾人心魄。
如果有不知道的人來此,一定會大叫一聲卑鄙,沒錯,古涵璐現在就扮演着這樣一個打悶棍的角色,在他面前的所有人,都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輕輕一揮,帶走一片。
“這就是墜塵天音麼?”古涵璐眼中的紅色漸漸淡去,意識逐漸迴歸他的腦海,他一邊動手,一邊用純第三者的角度觀察着自己的行爲,他總算明白了那種神奇的笛音是從何而來。
沒人吹奏?對,因爲這墜塵天音不需要人吹奏,當然,也可以說需要人吹奏,墜塵天音的威力重在一個字,情!
哀、怨、愁、苦、恨、樂、悲……任何感情波動,情的力量越大,那麼墜塵天音的力量就越大,墜塵天音冠以天音二字,天音天音,本來就是不需要人去吹奏的,感情這種跨世紀跨種族的東西纔是最適合吹奏墜塵天音的物事。
古涵璐嘴角開始噙起微笑,他終於明白了那捲墜塵天音是如何的強大,他根本就沒有自主催動,墜塵天音就自動地將眼前這些來襲者帶入了幻境,如果他要是催動,古涵璐有一種盲目的自信,即便他不是星辰之體,他也能夠跨階對敵!
“恨境!開!”古涵璐低語道。他並沒有意識到戰鬥已經結束,他有的只是對來襲者的仇恨,恨他們讓餘德水受傷,恨他們讓兄弟姐妹們陷入險境,很難說這種恨意強大與否,但唯一值得肯定的是,這樣的恨意足以使他開啓墜塵天音的幻境之一,恨境!
跌入恨境的來襲者只覺得心底裡有一股仇恨的氣息在上涌,這種氣息讓他們覺得跟眼前的敵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故以招招置人於死地,下手之狠辣歹毒一個更甚一個。不消片刻,古涵璐面前的敵人盡皆死於對方的兵器之中,現在還能站在原地的就只有一個人。
這人是從殘酷的混戰當中脫穎而出的幸運兒,就如同毒蠱一般,而顯然,養這些蠱的人並沒有打算讓他解脫,他現在正一個人在地上同自己的身體打架,一招一招拼命地往自己身上招呼着。
古涵璐的意識終於迴歸本體,他也看清了周圍的形式,於是他慢慢地走到這個人的身邊,手起笛落,這隻毒蠱應聲倒下,至始至終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小璐子!涵璐!”金古辛和譚姝娜連忙奔了過來,整個戰鬥從老酒鬼衝出來的時候就近乎結束,他倆自然也看到了古涵璐戰鬥的全過程,眼下見古涵璐的眼睛終於恢復了正常的清明,兩人禁不住連忙跑了過了。而另一邊,任衿真正扶着重傷的餘德水,一步步地挪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大罵道你他嗎的真的該減減肥了。餘德水對此完全就是不
予理睬,當然,他也沒有了說話的力氣。其實,更深層次的原因是,他打不贏任衿真,要是打得贏的話,估計他會毫無顧忌的迴應過去。
“你小子!嚇死我們了!”譚姝娜一邊笑,一邊給了古涵璐一個粉拳,力度不大。
古涵璐裝作很受傷的表情,委屈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我就突然變成那樣了,但還好,我的意識還很清楚,沒有傷害你們。呵呵。”
“你要是敢傷害我們,哼哼。”譚姝娜的視線從古涵璐的臉龐往下移,一點一點地往下移,最後定格在古涵璐的褲襠處,眼神那叫一個冷厲如刀啊。
這天氣並不冷,但是古涵璐覺得渾身直打寒顫,他連忙捂住自己的褲襠,一臉哀怨道:“美女,大美女,您就大人不是小人過,饒了小的吧。”
譚姝娜聞言,好看的眉眼笑成一道彎彎的月牙,她大手一揮,重重地拍在古涵璐瘦弱的肩膀上,豪氣干雲道:“準了!小璐子,今天我看中了一件漂亮的五彩羽衣,也不貴,纔是個上品靈石,明早兒就交給你了。不用感激我。”
古涵璐下意識地捂住自己以前放置靈石的地方,當然,現在他們的靈石也都是放在了自己的體內空間中,然後滿臉幽怨的看着譚姝娜,嘴脣訥訥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現在就想扇自己一巴掌,都怪你,都怪你,怎麼就要接她話呢,叫你不長記性,不長記性!
譚姝娜笑眯眯地望着古涵璐,道:“怎麼?不願意?”
古涵璐諾諾道:“願意,小的願意。十分之!願意!”最後那個十分之是古涵璐咬牙切齒才喊出來的。譚姝娜直接忽視了古涵璐的這句話,然後大咧咧道姐明早來喊你哈,等着姐。
這個時候,文刀涅炎走了出來,看起來神清氣爽,一臉春風得意。古涵璐像找到了救星一般,連忙拉住文刀涅炎的手,言辭極其懇切道:“小燕子,我們夠兄弟吧。”
文刀涅炎看着古涵璐全身染血,重重地點頭道:“夠!”
“今天爲你赴湯蹈火,兄弟我就不說什麼了,可是,兄弟我被人敲詐了,你有沒有想過要幫兄弟!”古涵璐含情脈脈地盯着文刀涅炎,言語頗爲誠懇。
文刀涅炎看了古涵璐一眼,然後扔下一枚上品靈石,頭也不回地走了開來。但是,古涵璐怎麼看,都覺得文刀涅炎走路的速度非常之快,不對,是非常非常之快,因爲連幻影都產生了。
古涵璐如同怨婦一般地撿起地上的靈石,然後轉頭,雙目血紅地盯着金古辛和任衿真幾人,後者見狀,以毫不遜色於文刀涅炎的速度飛奔開來。古涵璐一邊追,一邊罵罵道幾個沒良心的,見死不救。
江風月和老酒鬼早就從天空降落到了小院中,兩人也樂得看幾個小孩子嬉鬧,這讓他們想起了他們以前的一些事,是啊,誰沒有點往事,誰又沒有點青春年少呢。
“風月啊……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老酒鬼喝了一口酒,然後將酒壺扔給江風月道,“我確實是南夷聶家的人,名叫聶三,當初你不是問我爲撒要叫三哥的原因麼。呵呵,說來話長,我排名老三,但我前面的兩位兄弟都抵不過歲月的流逝,化爲了黃土。苟延殘喘至今還不死的,也就我了。呵呵。”
江風月見勾起了聶三的傷心往事,喝了一大口濃烈的老酒後,將酒壺回遞了過來,道:“三哥,節哀順變。世人孰能不死,只不過是早死和晚死的差別而已。便如你我,也終究是要成爲一堆黃土的。”
聶三不置可否,重重地喝了一口酒後,轉移了話題,“文刀涅炎,哦,不,應該叫聶炎這孩子,他的孃親沈碧青,原名叫聶璧輕的,原本是我南夷聶家的大小姐,但是跟一個男人私奔後,就在沒有回來過。南夷聶家至此和她斷絕了關係,最近聽說她生了一個兒子,但是好像母子倆在文刀家族並不帶見,想來是沒有了聶家的光環庇佑,那個負心的男人根本就不會注重璧輕吧。”
聶三說這句話的時候雲淡風輕,就如同在說一個平平常常的故事而已,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但是,瞭解他的江風月知道,這樣的男人用這樣平常的口氣述說這樣一個事情時,那就代表着,這個男人的憤怒已經達到了極致。他不知道該做什麼表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這裡,傾聽着這個男人的每一句話。
“呵呵,人老了,這話說的也有點混亂了。剛纔說到哪裡來了呢,額,對了,說到璧輕不受待見了。”聶三又喝了一口酒,道,“可是,再怎麼說,聶炎這孩子也是我們南夷聶家的種!怎麼可以用那個什麼破爛姓氏就可以掩蓋的呢,文刀文刀,不過是一個竊取了聶家部分刀法的小偷氏族而已,這樣的氏族竟然還靠着一個並不完整的狂刀七氏闖出了名堂,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的諷刺。”
江風月雖然不說話,但心中着實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如果這樣一個剽竊者都能夠讓無憂閣忍氣吞聲,那麼,正宗的南夷聶家其厲害程度是不是已經遠遠超過了九重樓?
聶三似乎是看透了江風月的想法,微微一笑道:“沒你想的那麼厲害,聶家的任何功法必須要覺醒了瘋脈才行,沒有了瘋脈的聶家事實上就跟九重樓一個層次,但是,哼哼,一旦有了瘋脈,聶家完全可以完勝九重樓,當然,這需要時間來培養。聶炎,現在還是太弱了,還不具備引導的力量。”
“引導?”江風月不解,雖然知道這樣問別人私事很不禮貌,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詢問道。畢竟,南夷聶家,瘋神後裔,這可是一個完完全全比九重樓、無憂閣還要古老的存在。對這樣一個存在,沒有人能夠壓制住心中的好奇的。
“恩。引導。”聶三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將江風月真的當爲了知己,還是有別的原因,他並沒有一絲的隱瞞,道“瘋神聶風並不只是因爲具有了瘋脈而那般強大,一個人在強大,他也終究是一個人,是敵不過強強聯手的。”
江風月點了點頭,對此,他深有體會。
“你應該聽說過吧,南夷聶家強大的根本是兩樣東西,一樣是瘋脈,另一樣則是天機道!”聶三靜靜道。
江風月只覺得頭腦都炸開了,天機道,這種上古種族竟然還真的有殘留,可是,爲何很久都沒有聽到天機道種族復甦的傳聞。難道,整個天機道種族都沒落了麼?江風月歸根到底,不過是一個沒活上百歲的年輕修士,對於這些秘聞,他即便從一些古老的文獻知道一二,但也遠沒有一個人跑過來告訴你就是天機道種族的人,然後還要慢慢向你解釋,要來得驚心動魄。他只覺得一副巨大的畫卷就這樣從眼前展開了來。
“只有覺醒了瘋脈的人,纔會覺醒天機道,我們的天機道是和瘋脈密不可分的東西,瘋脈存在的價值不僅僅是個人,而是更在於瘋脈覺醒者能夠讓整個種族都能夠覺醒天機道。覺醒了天機道的南夷聶家,纔是真正的南夷聶家!”聶三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整個人氣勢渾然一變,鋒芒畢露,哪還有半分酒鬼的樣子。
“可是,爲什麼單單找上聶炎這樣一個外戚?”其實,江風月本來不準備這樣問,更不想用上外戚這樣一詞,但他覺得自己要是不問,這一段時間內,他就別想好好過了。
聶三並不介意,緩緩道:“上古封神之戰後,天機道種族不知道什麼原因衰落下來,每一個天機道種族都覺得自己的力量在大量的流失,到最後,甚至整個族內都找不到任何能夠顯現天機文的人,就好像,誰將我們的天機文抽出了體內一般。就在我們一籌莫展的時候,供奉老祖宗的祠堂中不知爲何響起了一陣批示,告訴我們找到覺醒了瘋脈的人,讓他來引導我們覺醒天機道。雖然我們都不知道那個他是誰,怎麼來引導,但從那之後,整個家族都瘋了一般的,每個家長都想盡辦法,讓自己的孩子發瘋。”
“那真是一個瘋狂的時候,爲了讓自己的後代發瘋,弒兄弒父等等違背倫理的都成爲了一件再爲平常不過的事,這樣的年代一直持續了整整十年!十年,十年啊!雖然聶家人口很多,但也禁不住一個十年的內部屠殺啊,在這十年之內,整個聶家都是人間地獄,人口一下子縮水至往常的百分之十。”聶三一邊說,一邊急速的喝着酒,眼角下卻是淌下了一串又一串淚水。
“我就這樣看着他們自相殘殺,看着整個家族一下一下傾頹下來,我的兩位兄長就這樣死在對方的刀下啊……”聶三摸了把眼淚,接着道,“至那之後,我對整個家族心灰意冷,離開了家族,終日以酒度日,在整片大陸上來往,也就在那個時候遇見了你。”
江風月點了點頭,他遇見聶三的時候是在一個破爛的小酒肆中,那個時候的聶三身無分文,他請了聶三喝酒,然後又經過了一些事,兩人才成爲了忘齡之交。
“也只是在近些日子,我接到了璧輕的消息,請我暗中保護下聶炎,我想一下,一來璧輕是我看着長大的,二來我也無事可做,就答應了下來。沒想到……”聶三停頓了一下,看了江風月一眼。
“沒想到我竟然是無憂閣的人,更沒想到,聶炎竟然是我師弟吧。呵呵。”江風月笑呵呵地摸着腦袋,說道。
“還說這些,臭小子,我問你,你剛纔爲什麼不用你的聽雨劍!你是不是存心想讓我陷入險地?恩?”聶三將手中的酒壺砸到了江風月的身上,笑罵道。
聽雨劍?
這片大陸上很多人都知道知道江風月的兵器是清風劍,卻又有多少人知道,江風月還有一把聽雨劍?
風雨雙濟,這纔是江風月的劍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