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雲衣奇怪的時候,紀嬤嬤卻在隔壁的安坤宮裡與皇后還有秀兒三人正在寢宮內密談。
“紀嬤嬤,你說的是真的?”柳玉蝶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更多是驚異。
“皇后娘娘,老身在宮裡的年頭可不少了,說句不敬的話,只怕老身吃過的鹽都比您身邊丫頭吃過的飯多,這些玩意別人不知道,可我紀嬤嬤鼻子這麼一嗅便是知道的了!”紀嬤嬤一臉肯定地說到:“老身敢肯定今日錢貴嬪滿身花香的來此就是想開始慢慢地毒害柳貴妃。”
“可是我從來沒聽過花香可以成毒,致人於死地啊!”柳玉蝶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
“皇后娘娘,您不知道那是正常的,畢竟您是主子,又沒在花圃裡做過活路,說起來,老身能一聞便知,那也是當年老身還在花圃裡做活路的時候才分的出差異的。”
“怎麼紀嬤嬤你還在花圃做過活路?”柳玉蝶擡了眉。
“是啊,皇后娘娘,老身當年追隨在太后身邊,可是也有犯錯的時候,太后仁慈沒罰奴婢去暴室受罪,只叫奴婢去花圃裡做些活路,一來懲罰了奴婢,二來呢,也能學些花草培植的,幫太后料理她的花園。”
“哦,原來是這樣,那紀嬤嬤你說那花香可以致人死地,也是那時知道的了?”
“是啊,老身那時跟着院裡的老花奴做事,老花奴要對我講各種花的避忌,當時就說了幾種花要特別留神。有的是不能碰,有的是不能嗅,還專門給我講了一些花的獨特作用。比如說那夾竹桃,枝葉樹皮均是有毒的,若碰之不曾洗手而取食入腹,運氣好點,就是腹痛腹瀉,若是運氣不好,可能會一命嗚呼的!”
“這個,我多少知道……”柳玉蝶點了頭。
“那娘娘可知道五色梅?這花也是能……”
“紀嬤嬤,你說的這些只要小心不食用是不會有問題的,我現在想知道的你說那錢貴嬪身上所薰花香乃是致孕婦於死地的毒物,她用的是什麼?”
“黃花狀元竹!”紀嬤嬤說着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包了幾層的布包將它打開,一朵豔麗的黃色若酒杯狀的花兒便躺在其中。
“這不是酒杯花嗎?”柳玉蝶詫異的說到。
“皇后娘娘您說的是,這個也是叫做酒杯花的。”
“這花宮裡也不少,這個時候御花園裡的好像都開了的,我前些日子還去看過,可是這花怎麼可能會毒死人呢?我以前也經常聞的啊,而且我那時還懷着玄兒,不也好好地,紀嬤嬤你會不會弄錯了?”柳玉蝶說着就要動手拿那朵花,卻不料紀嬤嬤聞言,驚的急忙縮了手將花收起,急急問到:“皇后娘娘您說以前也聞過?而且還是在懷着玄殿下的時候?”
“是啊,難道有什麼不對?”
“皇后娘娘啊,這花若是常人聞了也就聞了,並不會有什麼,可這花對有身子的人來說,確實催命的毒,這花若是吃下,便可令孕婦小產,倘若只是聞,也會因爲所聞的時間長短甚至是是否濃郁而導致輕則小產血崩重則喪命啊!”紀嬤嬤此刻的臉色也白了起來。
“你說什麼?”柳玉蝶驚的總椅子上站了起來。
“皇后娘娘啊,當年您產下玄殿下時便是早產不說,更有血崩之相,幸得祖先庇佑,您和玄殿下才都安然無恙,這麼說來,您是因爲聞過這花?”紀嬤嬤小心的求證着,而柳玉蝶此刻已經伸手將蒙在桌上的錦布扯在手中蹂躪起來:“錢淑寧!你有種,你竟然這般害我!”
紀嬤嬤和秀兒都是一愣,兩人迅速對視,但秀兒隨即便反應過來,一臉難以置信地說到:“我想起來了,娘娘懷着玄殿下的時候,後院裡就有幾盆這樣的花,娘娘喜歡這酒杯花的色澤與香氣常常會去看看的。而那花原本是錢貴嬪……”秀兒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她看着柳玉蝶心中也有些害怕起來。
“難道是錢貴嬪送給娘娘的?”紀嬤嬤此刻拉着臉說到:“哼,她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害娘娘您,幸好娘娘您命大才沒事,不行,我要去告訴太后……”
“你給我站住!”柳玉蝶一臉青色地轉了身,衝紀嬤嬤說到:“那花不是她送給我的,是我搶的!”
“搶的?”紀嬤嬤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而這個時候柳玉蝶則扯着手裡的布說到:“她還真是心眼不小,先在我面前故意說她多麼喜歡這個花,又說皇上答應她會爲她從南方遷此花來。我當時只以爲她是想向我炫寵,所以在花送到的那日,我便故意說自己很喜歡這花,要皇上賞賜給了我,種在了我的後院內。我那時就有身孕,可無人和我說起要避忌這花,我還常常故意邀請她到我宮裡陪我一起看那花,想她憋氣,卻不料中了她的計!現在知道了有什麼用呢?分明是我奪了她的花,哪裡就是她害我了呢?我去告狀的話,不是要弄的自己更難堪嗎?”柳玉蝶說着忿忿地一扯,桌上那些本就岌岌可危的茶具還是落了地,頃刻見粉身碎骨。
“皇后娘娘,老身確實不知有此淵源,您也就別動氣了……”
“不動氣?我怎麼能不動氣?當時我早產命懸一線,我還道我命不好,結果卻是中了她人的招。雖然我和玄兒逃過一劫但終究玄兒體弱多病,還是離我而去,而我也從此傷了身子不能再有所出。錢淑寧這個賤人還真是好手段!”柳玉蝶說着拍了桌子,一臉青色地說到:“她還真是膽子不小,又想用此招來害人?”
“知道這花情況的怕只有我們這些在花圃裡做過事的。要不是今日我湊巧在一旁伺候聞到了,還真就窺探不到錢貴嬪竟由此打算。皇后娘娘您現在已經知道錢貴嬪還要用此招來害柳貴妃,不知您有何打算?要不要老身只告訴太后我聞到了此花花香而已,過去的隻字不提?”
柳玉蝶轉頭看了看紀嬤嬤後說到:“這樣,你現在去和太后說你聞到了這花的味道有所擔心,但是這事你並未告訴我,因爲我實在太忙。你去太后那裡請示她人家看看她是做何打算。”
紀嬤嬤聞言明白了柳玉蝶的意思當下便點頭應到:“老身明白,老身一定會讓太后抓個現行!”
柳玉蝶笑着衝秀兒伸了手,秀兒當下明白從內室取了一支紫藤簪子出來放到了柳玉蝶的手裡。柳玉蝶捏着那簪子插進了紀嬤嬤地髮髻上,輕聲說到:“我要的不止是現行,我要的是她今次無法逃開的罪證!”
紀嬤嬤地眼皮一垂,立刻點了頭:“老身明白。”說完就退了出去,直奔太后的延壽宮了。
“秀兒,你去趟隔壁和雲衣說一聲,叫她先處處小心防範着。”
“是。”秀兒趕緊應着出了殿。
柳玉蝶青着一張臉,憤憤自喃到:“錢淑寧,你竟敢害我孩兒,哼,我要你賠上你全家的命來!”
……
“貴妃娘娘,今日裡天氣甚好,不如去園子裡走走?”大清早的紀嬤嬤就勸着已經用了早膳的柳玉蟬去花園裡走走。
“紀嬤嬤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叫我多走走對腹中胎兒有益,但是太醫說我身子弱,叫我最近多休息的。”柳玉蟬不想出去,便找藉口推諉着。
雲衣在旁邊一笑說到:“主子,您是不想和錢貴嬪一起賞花吧?”
柳玉蟬瞥了雲衣一眼點點頭:“是啦,她莫名其妙的約着我遊什麼園子,我和她又根本沒什麼交情,我幹嘛要去呢?萬一遊園子的時候她對我使壞怎麼辦?”
“使壞?”紀嬤嬤笑言到:“貴妃娘娘您小心是應該的,但也不用因此而這個不敢哪個不敢的啊,您由我們陪着,難道那錢貴嬪還敢當着我們的面對您使壞嗎?”
“誰說不能啊!她那個人怕過什麼啊?說不定好好逛着園子,突然的撞我一下把我弄水裡去呢?又或者,恩,把我腳下的鞋子弄鬆,害我絆一跤呢!又或者……”
“噗哧!”紀嬤嬤忍不住笑了出來:“貴妃娘娘啊,您這都是哪聽來的啊?怎麼聽着有鼻子有眼的?”
“主子,您不會昨夜裡和小環說了一晚上的這個吧?”雲衣也笑問着。
柳玉蟬雙眼圓睜:“你們笑什麼啊?小環說這些都是從宮裡聽來的,說是以前就有這樣的嬪妃倒了黴的!”
紀嬤嬤無奈地搖着頭,輕聲說到:“貴妃娘娘啊,那些都是宮女太監們閒來無事亂嚼舌頭說來打發寂寞的,怎麼能當真呢?把你推下水,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不管您是否有事,那推您下水的人,只怕都是重刑,誰會這麼得不償失?畢竟只落水就能沒了身孕的,老身我在宮裡待了這些年,還沒見一位妃子如此。還有你說那鞋子被弄鬆的,歷來尚宮局的出入物品都有記載,送出時,都會細細鑑別。入到各宮後,每日裡伺候穿戴的尚儀司儀的也要檢查細微,稍有不對,就會送回去修補甚至是重做,爲的是什麼,就是怕出了岔子就是她們擔待。您每日裡的穿戴都是雲衣姑娘親自給您照看,向她這樣能在宮裡做到姑姑級別的,這些事更是上心,難道還會讓別人有機會給您做手腳嗎?”
柳玉蟬聽着紀嬤嬤這樣說,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真的是這樣的啊。”
“貴妃娘娘,老身一直伺候在太后跟前的,這些年宮裡的事情看的是清清楚楚,老身怎敢騙您呢?”
“是啊,主子,今日裡天氣這麼好,您也該出去走走,而且錢貴嬪邀請的也並非您一人,還有德妃的,您若不去,到時被人亂嚼舌頭說您擺架子不給德妃面子那可就不好了。您啊,還是去走走,由奴婢和紀嬤嬤陪着您,您就放心吧!”雲衣也出言相勸。
“好嘛,你們都這麼說了,我不去倒似不合適了,那就去吧!”柳玉蟬說着有些不情願的站了起來。
雲衣此時一笑說到:“看主子那難爲的模樣,要不這樣,奴婢去趟陸昭媛那裡,就說您邀請了她,這樣有她陪着您,錢貴嬪也總不會盯着您啊!”
柳玉蟬略略一思索點了頭,輕聲說到:“也是,喊上她吧,好歹她是出了懷的,可比我扎眼多了,就叫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