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畫面直接顯示的是陳諾在和納蘭惜雪吵架的情景。
“納蘭惜雪,你有沒有點廉恥之心,你已嫁爲人婦,作爲我陳諾的妻子,怎麼可以跟司徒野那個二世祖當街勾勾搭搭!”書房裡,陳諾拍着桌子對滿臉委屈的納蘭惜雪大聲吼。
“諾,我沒有,只是他上前調戲於我,我給了他一點教訓而已……”納蘭惜雪想不通,她被調戲受了委屈,沒忍住上前教訓了那個司徒野一頓,回來以後陳諾怎麼不安慰她,反而對她發這麼大的脾氣?
“事到如今你還想解釋什麼?你當街對他投懷送抱難道是假?”陳諾一拳砸在桌子上,拳頭磕在硯臺上,鮮血頓時流了下來。
“諾,你流血了,趕緊來包紮一下。”納蘭惜雪見陳諾受了傷,也顧不得再去解釋什麼,趕緊掏出手絹想爲陳諾處理傷口。
“滾開!”陳諾一把推開納蘭惜雪,眼睛裡滿是鄙夷和嘲諷:“怎麼?不解釋了?無話可說了吧?”
“我只是擔心你的傷口……”納蘭惜雪心痛無比,卻還是一心想着陳諾手上的傷,說着又要上前去爲他包紮。
“都說了滾開!不要碰我,我嫌你髒!”陳諾又一把將她推開,因爲手上的動作太大,他身體一個不穩,向後一個趔趄,撞到了身後的書架上,那些平日裡被他視如珍寶書籍頓時散落了一地,他卻看都不看一眼。
納蘭惜雪想要上前扶他一把,卻被他的話刺得心裡一痛,呆在了原地。
“我嫌你髒!”
他居然會說出這麼過分的話?他不是一直都說他很愛她嗎?納蘭惜雪捂着自己的胸口,心裡怎麼疼疼的呢?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他們從相識那天,到現在纔不過三年,三年裡他們賞花,飲酒,作詩,四處遊歷,她明明感覺得到他是愛她的,所以才放下一切嫁給了他,可今天他怎麼就不信她呢?
她在街上被司徒野調戲,爲了給他個教訓,假裝就範,靠近他之後狠狠在他身上的穴位上點了幾下,讓他倒地不起後才離開,怎麼在他口中就變成了她去投懷送抱?
納蘭惜雪不解,她也不信陳諾不知道當時的真實情況,可他怎麼非要冤枉她?難道是他厭了,想要以此爲藉口趕她走嗎?
就在納蘭惜雪愣神的時候,陳諾抓起一支筆,飽蘸墨汁在桌上那張被他鮮血染紅了的紙上寫了些什麼。
“這是休書,你自由了,拿着它滾出我家,去找你的情郎!”陳諾抓起寫好的休書,一把扔在了納蘭惜雪的臉上,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書房。
休書?
陳諾,他居然休了她?
納蘭惜雪還未回過神來,卻又被陳諾的一封休書打擊得幾乎魂不附體。
他,居然真的不要她了?
就因爲今天在街上的事情嗎?
還是說,他真的厭了?
納蘭惜雪想不通,但她還是拿着那封沾滿了陳諾血液的休書離開了。
她一直都是驕傲的,雖然這份驕傲在面對陳諾的時候總是被她深深藏了起來,但是既然被拋棄了,她只會離開。
她甚至都沒有回頭,這卻不是因爲那份驕傲,也不是不想,不是不願,只是心太痛,忘記了回頭。
所以她沒有看到,在她身後,她們成親的那間新房的窗子打開了,陳諾倚在窗子的一旁,身子隱在黑暗裡,只露出一張滿是心疼的臉。
“走吧,走吧,司徒家家世顯赫,你傷了司徒野,他父親司徒天元又怎麼會放過你,我會在這裡與他們周旋,爲你爭取離開的時間。”
納蘭惜雪離開的那天晚上,一羣黑衣人到來,圍住了那個當初他們一起選購的小小的院落,坐在院子裡飲酒作畫的陳諾仿若未見,一邊喝酒,一邊繼續小心翼翼地在紙上畫下那個佔據了他全部心思的女子。
當最後一筆畫完,他滿意地看了看畫中那個嬌俏可愛的人兒,而後疼惜地說道:“惜雪,我的妻,今後的路沒有了我,你要好好走,切莫不要再把自己給弄丟了,因爲,我怕是沒有機會再將你撿回來了……”
那夜,陳諾用他那一向只用來握筆的手,拿起了劍,然後毫不畏懼地劍指強敵。
但,他終究只是個書生。
是一個只會寫詩作畫的書生。
是一個連家務都沒怎麼做過的書生。
是一個拿起劍只會簡單地劈砍刺的書生。
可一個百無一用的書生,今夜,爲了愛人,卻想做一個俠。
他的腳步太亂。
他的速度太慢。
他的體力不足。
他那握着劍的手也不夠穩。
他有的,只是一顆爲了愛人悍不畏死的心。
看着他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爬起,黑衣人也都爲之動容,所以一劍刺穿了他的心臟,給了他一個痛快,讓他免去了被抓回去之後的種種酷刑。
於是,陳諾,他就這麼死了。
死去的那一瞬間,他那顆破碎的心臟卻還是在擔心他的妻——那個他深愛着的納蘭惜雪。
他那隻傷痕累累的右手,摸上的不是心口的傷,而是腰間那個她爲他親手縫製的香囊。
他那雙不甘心閉上的雙眼,最後看的,還是桌上那張被他一直小心躲開的畫。
“惜雪,一定要走得遠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