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感覺自己視線開始變得模糊,連眼前的鏡子都看不清楚,隱隱約約中,他看到鏡子裡面的他變成了一團黑霧,動作也變得緩慢,漸漸跟不上他的速度,沒多久便完全停了下來,就那麼直愣愣的站着,但是洛雨彷彿看到他那沒有五官臉上露出一個不屑的笑,似乎在嘲笑他,又似乎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裡,洛雨有些惱火,停止了動作,想要睜大眼睛好好看清他。
“讓開!”
突然,一聲大喝傳來,就像夏日的雷鳴,在洛雨的腦海裡炸開,他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眼睛瞬間睜大,往前一個踉蹌,頓時清醒過來,身體本能地順勢往旁邊一閃,站到一邊,靠牆喘着粗氣。
這時只見殷風手裡的八卦鏡散出一道金光,將鏡子裡的黑霧整個籠罩起來,他的右手保持捏着八卦鏡的姿勢,向後一拉,黑霧立馬被金光從鏡子里拉了出來,黑霧不斷地掙扎,發出尖銳的叫聲,卻抵擋不住拉力,慢慢變小,被從鏡子里拉出來,整個吸入了八卦鏡裡。
殷風散去八卦鏡的金光,收回左手,右手掐決點在不斷抖動的八卦鏡上,鏡面上的太極圖案微微亮了一下,八卦鏡便安靜了下來。
接着殷風把八卦鏡放在了盛滿水的盆子裡,鏡面朝上,放在盆底的中心,然後咬破了他右手的食指,在盆子裡的水面上一筆畫了個太極,然後又擠出一些血液,滴在太極的兩點位置。
太極畫好之後,殷風把右手手掌放在太極外圍的水裡,沿着盆壁輕輕撥動,神奇的是,由血液構成的太極圖案居然沒有因此散掉,而是隨着水流開始轉動,待他的手掌轉動一圈之後,他將右手收回,化爲劍指,對着水面的太極輕輕一點,頓時,一陣黑如墨汁的東西從八卦鏡中冒出來,隨着水的旋轉流動,很快擴散開,不一會,滿盆的清水就變成了黑乎乎的液體,但水面的太極圖案卻依然清晰可見,散發出暗淡的紅光。
等到盆中的水黑到極致,殷風點在水面的劍指一翻,手心朝上,用力猛地一擡小臂,同時大喝一聲:“起!”
只見由他的血液構成的太極從盆中飛快地升起,到兩米五多點的高度才停下,隨着太極圖案的升起,它的邊緣散出一道光束,籠罩着整個盆子,接着,一道黑霧從盆子裡沿着光束慢慢上升,一直到接近太極的位置才停下,然後那團黑霧一陣蠕動,又變成了一個人的形狀,只是光束有些窄,黑霧在光束裡顯得十分侷促。
黑霧覺得很擠,想要掙脫光束的束縛,哪怕只是讓空間寬敞一點也好,於是他開始掙扎,在光束裡拼命扭動着身體,兩隻胳膊垂在身側,向兩邊用力,努力想要擡起來,他的頭不停地亂擺,撞在光束的外壁,發出碰碰的聲音,他的臉上看不清五官,卻從嘴巴的位置發出一陣陣尖叫聲。光束在他的扭動中開始變得不穩,有了輕微的晃動,甚至變得忽明忽暗。
見狀,殷風雙手結印,口中依次誦讀九字真言:“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結印完畢,他用力一跺右腳,大聲喝道:“八卦!現!”
話音剛落,地上的八支蠟燭上,火苗裡分別發出一道火焰,落在太極圖案的八個方位,構成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個卦象,同時,蠟燭飛速燃燒,很快便完全燃盡,火焰也完全融入八卦裡。
待得八卦完整,殷風手印一變,對着黑霧大聲喝道:“縛!”
光束頓時變得凝實,裡面的黑霧彷彿掉進了快速凍結的水裡,動作越來越慢,很快便一動也不能動了。
殷風解開手印,雙手垂下,站在那輕輕呼了一口氣,然後看向站在一邊的洛雨,開口說道:“一會由我來進入鏡子中,你看着這盆水,如果水乾了我還沒有回來,那你就將鏡子打碎。”
“你的意思是,水乾了你還沒有回來的話,那就永遠回不來了?”洛雨皺眉,早知道就弄個大點的盆子啊,這麼小一個,估計堅持不了太久。
“是。”殷風言簡意賅。
洛雨平靜地看着殷風:“那就由我來吧,反正我也中了詛咒,解不開詛咒的話,最終也只能去死。”
殷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扭頭看着變得灰茫茫的鏡子:“你還不知道?”
“什麼?”知道什麼?洛雨有些茫然。
“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你的詛咒已經沒有了。”殷風轉頭看看洛雨,想要從他的表情裡判斷出什麼,但無論怎麼看,洛雨的表現都表明他確實是事先不知情。
詛咒沒有了?洛雨低頭想了想,卻想不到爲什麼,難道和他離開咖啡廳後的事情有關?可是那段記憶彷彿被抹去了,一丁點印象都沒有。
他輕輕搖搖頭,不再去想,這件事也沒有打消他的決定,哪怕讓他猶豫一些都沒有:“還是我去吧,無論如何讓我做點什麼,再說你的實力比我強,你知道的也比我多,如果你出了意外,很多事情就沒辦法繼續了。”
殷風輕笑一聲,緩緩搖搖頭:“我去吧,鏡子裡面是什麼狀況我心裡沒底,但是對於能活下去我還是很有信心,再說你知道進去要做什麼嗎?”
看洛雨還要說什麼,殷風率先堵住了他的嘴:“我今天卜了一卦,明天校門口的早餐店裡,會有我的身影。”
說罷,殷風擡起右手,緩緩伸入光束,穿過那團黑霧,當他的右手從另一側穿過去的時候,表面上已經籠罩了一層厚厚的黑霧,殷風側過身子,讓自己全身都從黑霧中穿了過去。
等殷風站定在水盆另一側的時候,他的全身已經完全被黑霧遮的嚴嚴實實,而光束裡的黑霧只剩下了很少的一些,殷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說了一句“我去了”,便擡腳走入了鏡子裡,他的身體觸到鏡面,居然像是伸入水面一樣,毫無阻隔。
殷風走進去之後,鏡面如水面般輕輕盪漾起一些波紋,便再次歸於平靜,但是灰茫茫的鏡子裡依舊什麼都看不到。
過了好一會,鏡子裡才終於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些東西,那是一個大殿模樣的建築,殿內空空蕩蕩,除了兩邊的柱子,只有正中間有一個高高的臺子,上面放着一個巨蛋狀的東西,表面上密密麻麻畫滿了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