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沒人不怕死,嘴硬骨頭硬的人,只是還沒有見到裝他的那口棺材而已,所以,七尺男兒身的郝大山哭了。
感受到牛皓凌話中的殺機,郝大山哭嚎道:“我只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沒有一點和你作對的意思,只要你放了我,我現在就去砍了任冠希那個王八蛋。陳兄弟,我用腦筋擔保,以後絕對不會報復。”郝大山心裡也是憋屈啊,他在家吃着火鍋唱着歌,就被牛皓凌帶到了這裡。
牛皓凌沒有搭理他,只是一個勁的抽菸。抽完這根菸,他走到郝大山跟前,冷不丁的問道:“高新區的110救援速度快嗎?”
“嗯?”郝大山微微一愣,沒明白牛皓凌的意思。
牛皓凌嘿嘿笑了一聲,又吸了一口煙,將通紅的菸頭直接按在了郝大山的胸口,使勁捻了幾下,隱約可以聞到一股焦糊味。
“啊!”強烈的痛感令郝大山慘嚎出聲。
牛皓凌鬆開手,任由菸頭掉落在地上,他拍打了一下手上的菸灰,輕笑道:“你就慶幸吧,碰到我這麼一個好人,看在你這麼配合的份上,我就放你一馬。不過,我要是知道你在背後耍手段,嘿嘿……”
“不敢,絕對不敢。”郝大山死裡逃生,內心狂喜。
牛皓凌在郝大山的手機上按了三個號碼,放到了郝大山的肩頭,呵呵笑道:“那我就先走了,希望今天的警察叔叔們業務不繁忙,否則你就凍着吧。”
走進天台的入口,牛皓凌依稀還能聽到郝大山的大叫聲:“喂?我要求助,我朋友惡作劇,把我弄到了天台上,位置是……”
“哎,該去找那位任大少談談了,真是棘手啊!”牛皓凌走下這座破爛樓宇,拉開了凱迪拉克的車門。雷萱萱的座駕,被他以公事的名義徵用了。
任冠希和郝大山地位不同,前者是一名企業家,後者是一名混混頭,死掉一名混混頭,社會人士歡喜雀躍,連警察都懶得去多查,無非就定義爲黑幫仇殺,不了了之。可是死掉一名企業家,那就不得了了,特別是像天恆集團這種真正的企業家族。
牛皓凌確實不敢傷到任冠希,他現在這點小實力,還經受不住任家的折騰。
叮……剛開車進入環城高速,牛皓凌的手機便收到一條短信。
他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打開手機,短信內容很簡潔,只有一句話:“任大少在帝豪娛樂會所。”發送短信的號碼很陌生,牛皓凌隨手撥了回去,提示對方已關機。
去?還是不去?
牛皓凌略微有點遲疑,雖說有九成九的可能是圈套,可他還是想去看看,任冠希只是個有點心機的企業繼承人,一不是江湖中人,二不是黑道中人,牛皓凌跌打滾爬這麼多年,倒是還無懼於對方。
如果連一個普通的企業繼承人都畏懼,他以後的路還怎麼走?
去!
牛皓凌一咬牙,開啓了GPS的語音導航系統,在甜美的語音提示下,他在最近的路口下了環城高速,朝着帝豪娛樂會所所在的位置駛去。
在路口停下車,牛皓凌用車裡的礦泉水洗去兩道眉毛,又將假髮摘下,胡亂的塞進汽車座椅下,他對着後視鏡搔首弄姿了一會,確認和陳林外貌出現不少變化後,這纔打開車門走下車。
順着路口走了三百多米,帝豪娛樂會所那奢華的大廈映入眼簾,這家娛樂會所在外觀上下了大工夫,打造的猶如帝王宮殿,三疊重檐,流光溢彩,氣勢恢宏。
會所前面的停車位停滿了各種名車,甚至有些車輛因爲找不到停車位,全數停在了道路兩旁。這些車中的貴族們,很少會有交警敢去貼罰單,當然,就算被貼了罰單,以車主的財力,也懶得計較這幾百塊。
牛皓凌悠哉的橫穿馬路,看到了路邊一輛車門沒有關嚴的悍馬H2,看到這輛車,他的眼神慢慢變得傷感起來。他曾經有個叫鐵牛的兄弟,特別喜歡這輛車。
鐵牛是他十歲那年,老酒鬼從外面領回來的孤兒,和牛皓凌同歲,沒名沒姓,寡言少語。
老酒鬼對這個孩子嚴苛到令人髮指,牛皓凌白天上學,家裡的粗活重活全都是鐵牛在做,很多時候,鐵牛被派遣到外村去送貨,十斤一塊的豆餅,一次運送二十塊,趕十多裡的山路。
牛皓凌十六歲那年,殺了三個人,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殺人。那三個雜碎玷辱了鄰村一個小啞女,女孩第二天跳河自盡了,怒不可歇的牛皓凌衝進了鎮上的檯球館,用一根檯球杆戳爛了三個人的喉嚨。
事後,鐵牛被警察帶走了,這是老酒鬼的命令,冒名頂罪,總共判刑十年零七個月。
鐵牛被帶走的那天晚上,老酒鬼喝了不少酒,狠狠地罵了牛皓凌一頓,從那以後,牛皓凌清楚了做任何事都不能衝動,一切以佈局爲先。
他之後的回答令老酒鬼很滿意,他說‘老東西,如果你有天被別人宰了,我會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調查清楚,確認能夠全身而退後,再想辦法殺死兇手。要是沒法保證萬無一失,你就先在黃泉下面等着吧。’
鐵牛是牛皓凌這輩子最虧欠的人,他想過去劫獄,只是老酒鬼說,如果他將鐵牛從牢裡劫出來,老酒鬼就一掌拍死他。
老酒鬼口中的他,指的是鐵牛。
一陣尖銳的停車聲,打斷了牛皓凌的思緒,他擡起頭,只見一輛大衆帕薩特順勢停在了路邊,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從車裡走了出來。
“牛皓凌?!真巧啊,我沒去找你,你倒是自己冒出來了。”高挑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給過牛皓凌衛生紙的辛警官。此時她身上已換了一件黑色灑花絲絨的衛衣,脖頸之間,隱約露着白皙的玉肌,腳底下是滾邊兒打底褲,配青緞高跟鞋。淡施脂粉,芳脣紅潤,顯得容光煥發。
辛警官還是帶着那副大大的招牌墨鏡,這令牛皓凌的心中生出一縷疑惑,難道這個女人生了一雙鬥雞眼?
辛警官打量着牛皓凌,似笑非笑的說道:“看來你上次跟我說的資料,全都是假的了?”牛皓凌現在一身名牌西裝,又站在悍馬旁邊,倒是讓這女子誤會了。
他現在的穿着打扮,和之前在高速公路服務站裡截然不同,簡直可以說是判若兩人。再加上他現在觸摸着悍馬車上一道劃痕,眼神憂鬱,更具大男人風範。
牛皓凌現在情緒正低落,沒心情和這女人扯皮,他輕嘆了一口氣,打算就此離開。
“給我站住!你還想往哪跑?”辛警官瞧見牛皓凌懶得搭理她,不由得柳眉一豎,嬌聲喝道。
牛皓凌無奈的說道:“我現在沒心情和你鬧。”
“沒心情?”這句話猶如點燃了火藥桶,頓時令美麗潑辣的辛警官暴走了。什麼叫做沒心情?啥時候警察抓犯人,還要照顧到犯人的情緒了?
“今天你必須跟我到警局走一趟。”辛警官幾步走到牛皓凌身邊,仰首挺胸,擋住了牛皓凌的去路。
不一會兒,路邊就圍滿了好奇的人羣,這是人類的共同特性,喜歡八卦好熱鬧。
“辛警官,我爲什麼要跟你走?”牛皓凌皺眉看着這個不通情理的女人,表情愈發的無奈。
辛警官氣道:“你行兇打人!”
牛皓凌一聳肩,滿臉無辜的疑惑道:“什麼時候?我怎麼不記得了?”
“你……!”辛警官火冒三丈,不知爲何,她看到這個男人的臉,就有種很想抽對方耳光的衝動。
“如果你真想抓我,那也可以,先拿出證據來,我就跟你走。”牛皓凌說的大義凜然。
證據?親眼所見還要什麼證據?辛警官氣的香肩直抖,這個人太無賴了,如果真要證據,她首先要找到那個捱打的胖子指控,還要再找到兩名乘客當目擊者。眼下事情過去了這麼久,先不說那個胖子敢不敢指認,單單是尋找這羣乘客,就要耗費極大的人力和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