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廳處,他急急的問向項昕:“有沒有車子借我一輛?”
項昕上下掃了他一眼,問:“你要車子做什麼?”
唐澤彥用最簡潔的言語將蘭沐星所暗示的話轉述給他聽。
項昕聽完斜倚入沙發,看似慵懶悠閒,但他的姿態卻出奇的危險和蓄勢待發。
默了一會,他搖頭:“如果真如小星星所說,四哥想對你哥一家下手的話,你現在就是飛過去恐怕也來不及了。這裡離高速公路不過二十分鐘的路程,而他們也已經走了二十多分鐘,以四哥的能力,想攔截他們的話,三分鐘就夠了!”
從外面剛回來的江風捧着飯碗,邊扒邊含糊的說:“你給你哥他們打個電話看看啊,能通就說明沒事,不能通……呵呵……”
唐澤彥猛拍下自己的額頭,暗罵自己愚蠢。
掏出手機翻出唐澤凱的號碼,撥了過去。
不一會兒,通了。
他暗鬆一口氣,開口詢問:“哥,你和嫂子現在……”
“叫蘭沐星接電話!”電話那端傳來一道冷冽如冰的聲音,霎間讓唐澤彥渾身血源凝結。
他壓下心底的震驚,努力鎮定的問:“你是誰?你把我哥……”
“老子讓你叫蘭沐星過來接電話!”對方修養極差的打斷他的話。
項昕眼眸一眯,示意唐澤彥將手機給他。
接過手機後,他聲色俱厲的說:“項昕,哪位兄弟?”
對方愣了一下,語氣漸轉,緩和不少。
“昕哥啊,我、我黑豹啊,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了。”
項昕冷着聲說:“你把那一家三口截了是什麼意思,要和我公然作對嗎?”
手機中黑豹乾笑兩聲,說着言不由衷的話:“我怎麼敢呢?昕哥你別誤會,我們只是覺得這個小娃子可愛,想留着逗兩天……”
項昕怒喝:“逗你媽,把人給我放了!”
黑豹乾笑着,語氣裡滿是挑釁與敷衍:“這可不是我能作主的事啊,昕哥,要不你親自問問四哥他本人的意思,別爲難我們這打雜。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把他們怎麼樣的,也是不敢的。”
項昕啪得一下直接掛了電話。
從沙發中起身,他一手環胸一手輕搓着下巴,在客廳裡來回走動着。嘴裡時不時謾罵着:“老不死的,沒事找事,還兩大高手,他孃的,就兩酒囊飯袋!”
“想見重孫?老子現在就不管了,看你見個毛!”
“一把老骨頭還不消停,一天到晚的瞎折磨。”
……
說到氣處,將圓椅一腳踢飛,瞪向唐澤彥:“你現在就問問你爺爺這事怎麼處理!總之,想讓小星星去交換,沒門!”
唐澤彥抿脣不語,他也覺得這件事都是爺爺一手作出來的。
電話裡,唐老爺子氣得吹鬍子瞪眼,連聲嚷嚷着蘭沐星惹禍精轉世,最後決定讓唐澤彥的爸爸唐少柏親自帶人手趕赴過來。
一旁的項昕冷哼:“遠水救得了近火?以爲四哥是泥捏的?”
“昕哥,給饒四爺打個電話吧,我想跟他說兩句。”
蘭沐星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來。
其實早在唐澤彥奔出陽臺的那一刻,她就跟了過來。
項昕擡起頭看向她,皺眉:“你跟四哥之間能有什麼好說?他這麼做無非就是想用那一家子換你,然後再用你逼出沈夢。”
江風抽出一張紙巾邊擦嘴邊說:“蘭小姐,我家老大說的沒錯。你跟四他之間沒什麼好說的,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找到沈夢,只有她出現了才能讓四爺放人。”
可問題是她到底被人藏到哪了?又是誰藏了她?
兩個小時後,唐澤凱被人發現倒在別墅不遠的雨花石小路上,遍體鱗傷,從傷口的形狀來看,不難看出是被人暴打的。
看着滿是傷痕的他,在場的人臉色都很難看。
唐澤彥更是氣得渾身發抖,看來饒四爺是玩真的了!對所有維護蘭沐星的人都不手軟,不姑息,哪怕是聲名顯赫的唐家長孫!
經過江風的簡單傷口處理和包紮後,唐澤凱自昏迷中甦醒過來。
睜開眼睛看到蘭沐星,他骨碌一下從牀上滾了下來,爬到她的腳邊,一把攥住她的褲角邊,哀求着:“星星,大哥我求你把沈夢還給饒先生吧,要不然你樂樂姐和佑佑就真的死定了。大哥求你了。”
看着淚眼婆娑的他,蘭沐星的心裡也很難受。
她喉嚨滾動數下,才艱澀的開口:“凱哥,我是真的沒有藏沈夢,我也很想知道她現在到底在哪。”
人都是一種自私的生物,尤其是生死決選的時候。
唐澤凱仰頭看着蘭沐星,聲淚俱下:“那你去跟饒先生當面解釋一下吧,求他放了樂樂和佑佑……佑佑還那麼小,他是經不起餓的……”
他哭着告訴蘭沐星,饒四爺將佑佑和樂樂分兩個房間關着,說要用蘭沐星來交換,只要一天見不到蘭沐星,就一天不給佑佑東西吃,讓他在房間裡自生自滅,而樂樂則在隔壁的房間裡聽着他哭。
這對樂樂母子來說無疑都是折磨。
看着唐澤凱,所有人都沉默了。
想罵他自私吧,他是一名父親,保護自己的孩子責無旁貸。
良久,項昕開口:“你知道四哥把他們母子倆關在哪裡嗎?”
唐澤凱搖頭:“我不知道,我們是在快上高速的時候被饒四爺的手下給截了,後來我們全都被戴上面罩。整個過程中,我只能聽到聲音。”現在仔細一想,他甚至連饒四爺真正長什麼樣都不清楚。
他的回答讓項昕擰眉。
江風大大的嘆了一口氣:“老大,看來四爺防我們防得很緊啊,想帶人硬搶是行不通了。”
唐澤凱也知道自己的請求很無恥,可爲了老婆孩子,他最後還是拋棄了道德,緊攥着蘭沐星不放手,苦苦哀求着。
“星星,求你了,從我們被抓的時候佑佑就在哭,等到我離開的時候都沒停,有幾次都差點哭岔氣了……你就去跟饒四爺好好的解釋一下吧。”
項昕一腳踢開他那緊攥着蘭沐星的手,怒斥:“解釋你大爺!這真是解釋能解決的事情?你老婆孩子的命是命,人家的命就不是命了?要怪就怪你爺爺去,不是他趕死的想見重孫,逼着你們離開這裡會出這事!他孃的,明知道有危險還派兩個草包過來!”
混亂中,蘭沐星的手機響起。
一剎間,所有人都看向了她,都在好奇這個時候會是誰打給她的。
“如果沒犯錯的話,應該是我媽啦。”蘭沐星擠出笑容安慰着大家,翻手機的手卻輕抖着。
手機是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看着那個號碼,她忍不住的暗吞一口口水,心裡隱然知道是誰了。
硬着頭皮接聽,果然,饒四爺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明天中午,XX碼頭,你一個人來。如果失約的話,我就讓你看一部現實版的泰坦尼克號!”
蘭沐星怔怔的看向唐澤彥和項昕,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澤彥驚叫出聲:“遊輪!嫂子和佑佑一定是被關押在某條遊輪上面!”
項昕一盆冷水潑下:“四哥只說明天中午在碼頭交換,這不代表那對母子倆現在就在遊輪上。”眼眸一眯,補充道:“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明天中午他們會在遊輪上,如果小星星不去,那麼遊輪就將淹沉。可問題是,這座城市遊輪那麼多,光四爺自己手中就有兩輪,誰知道哪一輪會在明天中獎。”
他的話讓氣氛瞬間冷凍成冰。
唐澤凱可憐兮兮的看向蘭沐星,淚水不爭氣的往外滾。
蘭沐星對唐澤凱本人倒沒有多深的感情,但對水樂樂和佑佑卻是很有感情,見到這番情景,心裡也是一片凌亂。
她當然清楚如果自己去了會面臨着什麼後果。
項昕瞥了唐澤凱一眼,冷酷的說:“你就是把眼睛看穿了也沒用。我不會同意讓她去的。她是我喜歡的女人,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動她!至於你的老婆孩子,哈!是死是活關我什麼事?”
入了夜。
蘭沐星被項昕趕回房間,無視唐澤凱在那苦苦哀求。
饒四爺所出的難題同樣讓唐澤彥深感痛苦,一邊是自己深受的女人,一邊是自己的嫂子和侄子。他們都是無辜的。
躺在牀上,蘭沐星左右翻轉,滿腦子都是佑佑的哭聲。
望着窗外的夜色,她的心抽得更疼,現在離被捉至少過去了十個小時,他是不是真的什麼都沒吃?他纔不到兩歲,哪能經得起餓?
輾轉良久,一個冒險的法子在腦海中隱漸成形。
經過反覆揣摩推敲,她愈發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想到便要做到,於是她起身走開門邊,輕輕的拉開房門。
驀然對上一雙冷冽的眼。
項昕竟如鬼魅般站在她的門外。
她不知道的是,從她進去後,他就一直站在這裡。
“你想去哪?”項昕冷冷的問。
“我、我想上個廁所。”
“房間內不是有單獨洗手間?”他聲音的溫度又冷下幾度。
“我、我忘了。”說完,倉惶的關上門。
倚靠在門後,她的心跳得快。
在擔憂、緊張、心疼、害怕中,不知不覺的到了凌晨一點。
透過貓眼,她發現項昕居然找了張躺椅直接睡在了她的房門外。
她頹敗的回到牀上。
看向窗戶,雙眼猛得一亮。
她居然忘了它的存在!
等門外的項昕聽到異響,打開門的時候,蘭沐星的房間裡已經空無一人。
他打開玻璃門,奔至陽臺,竟見那裡的防護欄硬是被人用蠻力給掰開了一個‘狗洞’,而她正是從這個洞裡鑽出去的。
探出頭,卻見底下的花圃空空蕩蕩,不見她的蹤影。
“江風!江風!”他氣得大聲叫嚷。
稍時,江風等人奔了進來。
當唐澤彥的視線在房間內巡視了一圈後,整個臉霎間白了。
連聲氣罵着衝動,不聽話!
蘭沐星的擅自離開打亂了項昕與唐澤彥的陣腳,讓他們禁不住的慌亂起來。
因爲他們都下意識的想到,她一定是自己一個人去找饒四爺了!難道她不知道別墅外面有饒四爺的人在盯梢,只要她走出那扇大門等待她的就是死路一條?
定下心神的項昕讓人層層設卡,務必要在饒四爺的人找到蘭沐星之前找到她,如果她真落到了饒四爺手裡,那麼無論花多大的代價都要把她帶回來!
天漸漸的亮了,蘭沐星卻沒有任何的消息。
在黎明破曉之際,唐澤彥終於坐不住了。他撈起外套往外走。
“你去哪?”項昕喝住他。
“去找一個或許還活着的人!”
說完拉開大門,走入晨輝中。
項昕盯着他的背影,蛑中浮起了明顯的不滿,一個蘭沐星就已經夠折騰人了,他還跟着瞎起鬨!
眼睛漸眯,他剛剛說找一個或許還活着人,誰?
快九點的時候,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項昕隱約聽到一陣刻意放鬆的腳步聲,於中他睜開滿是血絲的眼。
蘭沐星正躡手躡腳的放樓梯靠去。
“站住!”他聲線冰冷,
蘭沐星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後慢慢的轉過頭看向他。
“去啊了?”項昕從沙發處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脣畔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讓人不寒而慄。
蘭沐星後退一步,險些絆倒,嚇得她急忙伸手去抓樓梯的扶手。
擠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儘量用一種很輕鬆很自然的語氣回答着他的問題:“沒去哪啊,就是突然間有點想吃漢堡和薯條,而你和澤彥又一直都不同意我吃這些東西,所以我也好一個人悄悄的去……”
“一個漢堡吃六個小時?”項昕眯眼。
蘭沐星:“我本來很早就想回來了,可當我快走出那家麥當勞時,我看到了黑鼠,那個像老鼠精一樣的男人,於是我又退了回去,一直坐到了剛剛他離開的時候我也跟着離開。”
項昕眯眼打量了下她,眸中浮起明顯的不相信。
蘭沐星在他的打量下,低下了頭。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
終於,蘭沐星先投降。
她討好般的挽上項昕的胳膊,過於頻繁的眨動着那明亮的大眼睛,“昕哥,我想過了。我覺得還是由我去換樂樂母子比較妥,畢竟……”
“這事免談!”項昕不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一口否決。
蘭沐星聞言一愣,靜了一瞬,語調微轉:“昕哥,他們母子倆是無辜的。而且佑佑才那麼小,如果我不去的話,真出了什麼意外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項昕斜睨着她,語氣冷漠無情:“你有什麼好良心不安的?真出了什麼意外要怪也只能怪那個老不死的,關你什麼事?做人同情心別太重,要不怎麼死都不知道。”
蘭沐星垂下眼眼眸,目光微暗,牙齒緊咬着下脣,在上面印出淡淡的痕。
看着她,項昕的目光漸柔,他放縱自己將她擁入懷中。
“如果他真因爲這件事記恨你,不想要你了,你就留在我身邊吧,我要你!”剛硬的聲音中隱含着太多的惶然。
蘭沐星從他的胸膛處擡頭,清亮的眼睛仰望着他,一股難言的痛楚在心底滋生瀰漫。
“昕哥,或許事情並沒有我們所想像的那麼糟糕,饒四爺劫走佑佑的最終目的只是爲了找到沈夢。他讓我去交換佑佑無非就是想用我逼沈夢自己現身,所以我覺得在短時間內他是不會多爲難我的,而你剛好可以利用這短時間在外面想辦法救我啊?凡事有個輕重緩急,我先救出佑佑,你再想辦法救我,如此一來,不就兩全其美了?”她覺得自己說得很在理,以項昕的冷靜與聰慧應該會體諒她的。
項昕咬牙的聲音清晰可聞:“兩全其美?你想得比長得還美!”
蘭沐星小聲嘀咕着:“我本來就挺美的啊。”
項昕嘴角一抽,冷笑:“你有想過萬一你逼不出沈夢,你對四哥來說沒有任何價值時的後果嗎?我現在就實話告訴你,莫劍英已經暗地向我透風了,今天中午一約,四哥根本就沒想過要讓你活着回來!”
蘭沐星不由的呼吸一緊,但還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她衝着項昕溫柔一笑,眼裡閃着狡黠的光,踮起腳尖,在他訝異的目光中用自己的脣碰上他的。
寒意瞬間籠罩了項昕全身,她的這個吻帶有太強的目的性。
淺碰即退。
蘭沐星淺笑:“昕哥,我給你一個可以娶我的機會,你敢要嗎?”
項昕眸色一沉,用舌頭舔了舔自己那因疲倦而乾裂的嘴脣,笑了起來,笑的邪魅:“要,怎麼不要?說吧,什麼機會?”
蘭沐星嬌媚的一笑,柔聲道:“要不讓我一個人去。要不你陪我去死。我們做一對鬼夫妻。”
柔弱的聲音中是無比的堅定。
心想他應該會知難而退,畢竟他曾親口說過,這個世上的人都是自私的,在生死存亡之際想到的永遠是自己。
項昕明顯地怔愣了一下,但脣角隨即浮起一抹森冷的笑容,凌厲的目光緊鎖着她的臉,求證性的問:“說話算數?”
“算、算數。”被他這麼一問,她自己反倒沒了底氣。
項昕點了下頭,很乾脆很痛快的應了:“好!我陪你!”
蘭沐星猛得擡起頭,滿目震驚的看着他。
良久,一把推開他,罵道:“傻瓜!”
轉身狼狽的往樓上奔去,心亂如麻。
經過簡單的換洗後,她在項昕的陪同下,如期赴約。
藍天碧海中,放眼遠去,各式各色的遊輪在海面上破浪划行,煞是壯觀。
沙灘上,俊男美女皆是風景。
耳邊除了海風聲及人們的嬉笑聲外,還回蕩着江風的怒罵聲。
她清楚的記得江風在被項昕下禁足令時臉上所流露出來的憤怒與驚恐的神情,他氣得全然不顧項昕的警告,指着她大罵禍水。
饒四爺發來一信息,要他們繞過左前方那塊巨大的礁石,後其後面空曠的沙灘上等待着。
蘭沐星很清楚,饒四爺就在這裡,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在他的眼裡。
看向項昕。
後者聳了聳肩:“都走到這一步了,當然是對方怎麼說我們怎麼做了,走吧。”
那處隱蔽在巨大礁石後面的沙灘很乾淨,沙子很細軟。
不一會兒,她便看到一艘豪華的遊輪正慢慢的向這邊靠攏而來,海鷗追逐着雪白的波浪,僅就風景而言,真的很美。
可她卻沒了欣賞的心情。
饒四爺出現了,他迎面站在甲板上面,任海風吹舏着臉龐。
他輕輕的揮了揮手。
樂樂母子被帶了出來,佑佑沒有哭,卻也沒有動,像是睡着了。
他衝着蘭沐星笑了笑,隔着海水跟她打電話:“你從那邊上來,他倆從這邊下去。別耍心機,子彈可是不認人的!”
蘭沐星點了點頭,她老早就看到有一架直升飛機一直低空盤旋着。
現在想來,或許那裡面的人正用槍指對着樂樂母子吧。
嘴角猛得一抽,暗罵饒四爺老奸巨滑。
“我們走吧。”項昕說着,拉起她的手想往前走,可他只走了一步就膝蓋一軟,整個人半跪在沙灘中。
蘭沐星一直望着他,眼底閃着奇異的光:“別掙扎了,我爺爺配的藥,一滴就能讓你這樣的男人氣力全無。”
不止這樣,項昕還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啞了許多。
他憤怒而又不解的看向蘭沐星,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面對他不解的神色,蘭沐星微微一笑:“我們必須得死一個。”
她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語:“饒四爺太狡猾了,我很清楚,只要上了那艘船就不可能再會活着回來的機會。”
說着,她親了親項昕的臉頰,滿是歉意的說:“昕哥,對不起,我騙了你。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想和你做夫妻的意思。即便我喜歡你。”
項昕狠命的瞪着她,卻不是因爲她的出爾反爾。
蘭沐星露齒一笑:“昕哥,你也彆氣了。江大哥他馬上就到了,幫我把樂樂姐平安的送回去吧。”
她起身,往前走。
“蘭沐星。”他叫她,聲音嘶啞。
她轉過頭,望了他一眼。
這一眼太複雜,內疚、不捨、離別、無奈,全部交織在一起,最終融匯成她的一聲‘對不起’。
看着她的背影,項昕忽生一種哭笑不得之感。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共度了這麼久的時光,她依舊還是她,是那個無論他待她多好都懶換心尖人的女人。
“蘭沐星,回來,你給我回來……”他拼盡全力,卻只能發出低啞的聲音,終究隨着她越來越遠的身影湮沒在這無邊的海風中。
“老大!”江風從無處急奔而來,一把扶起項昕。
項昕一把扣住他,嘶啞着聲音:“去,把她給我追回來!”
江風擡眼望向那漸行漸遠的遊輪,嘆了一聲,有些不忍的開口:“老大,怕是來不及了。”
項昕聽到這話,沉默了,只是隔着海水靜靜的看着那艘遊輪,指尖深陷掌心。
江風小心的遞過一支菸給他。
他大口大口地吸菸,煙霧繚繞中,忽然想起那一日。
那日,他折返酒店取文件在電梯裡撞見她,囂張、狡黠、乖戾,不帶一絲愁雲。
煙燃到了頭,一截菸灰落在他的手背上。不知是菸灰灼燙,還是想起曾經的點滴,他的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
莫劍英的話在腦海中迴盪:‘四哥讓人在船底安了彈藥了,制服她後就炸破船底,然後他自己帶人乘快艇離開,讓遊輪傾斜下沉,重演泰坦尼克號!’
眼角的餘光掃到一道頎長的身影,唐澤彥正面無表情的站在他的身後,從他那垂在腿邊卻不停顫抖的指尖可以看出,他在害怕。
看着他,項昕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終究還有人比他更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