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藝雖然有着數不清的小脾氣跟各式各樣的鬼點子,是個足夠讓人頭疼的女孩兒,但她還是懂得現在形勢險峻,出門很不安全。所以即便她現在很想發泄心頭的積鬱,也不會大大咧咧出門給人當活靶子。
她的臥室安裝了最高檔的電玩設備,每當她極度不爽,卻又不能隨便出門的時候,她就會打喪屍來發泄。
“混蛋——禽獸!死禽獸——居然敢調戲我韓小藝!你等着,我會讓你華麗麗滾蛋!”韓小藝將屏幕裡的每一個喪屍都腦補成了林澤,瞧着被自己爆頭,被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喪屍,韓小藝心頭一陣舒暢。
咚咚——
房門被敲響,韓小藝一臉不悅地扭頭叫道:“都說不吃啦!別煩我!”
說罷重新投入戰況緊急的遊戲當中,但這次敲門聲並沒因爲她的呵斥而停止下來,倒是像不屈不饒的大姨媽,血崩一般地響起。煩擾的韓小藝惱怒異常。她最討厭別人打擾她玩遊戲,爆殭屍。尤其這些殭屍都是她最討厭的林澤——
調了暫停,韓小藝關着腳丫從牀上跳下來,拉開門罵道:“小心老孃辭了你——”
話說一半,韓小藝那張嬌嫩而充滿了清純氣息的臉蛋上浮現一抹濃烈的厭惡之色,惡狠狠質問道:“誰批准你來敲門的?”
“我自己批准的——”林澤手裡端着一碗還在冒熱氣的番茄雞蛋麪,低頭看了一眼渾身上下都沒有半點贅肉的韓小藝,說道。“福伯說你晚上沒吃飯,讓我給你送一碗麪。”
“關你什麼事兒?”韓小藝不耐煩地說道。“快離開我的別墅,我討厭你!”說着就要關上房門了。
她現在一看到林澤就心煩意亂,這個混蛋傢伙,自己居然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不行,這樣下去還不被他吃得死死的。一定要想辦法趕走他。
咔嚓——
林澤一條腿邁進來,卡住了即將關上的房門,微笑道:“你只是不讓我在別墅裡住,但沒限制我進入別墅啊。別鬧脾氣了,吃了吧,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小心發育不良。”他說的時候目光卻是掃了幾眼韓小藝唯一不太滿意的胸脯——
韓小藝被他赤條條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惱羞成怒道:“流氓!”
見關不上門,她直接來到書桌旁,扯下牆壁上一張‘雷迪嘎嘎’的海報,用彩筆在海報背面塗畫了一會兒,然後氣沖沖走到門口,用膠水貼在門上,在林澤呆滯的神色下,憤怒道:“現在知道我的心意了嗎?”
“林澤與狗,不得入內——”
這是韓小藝寫在海報背面的內容,林澤抽了抽嘴角,然後又是笑眯眯地望向氣結的韓小藝:“其實我除了叫林澤,還有英文名的,對了,前段時間我還給自己取了一個法國名,叫法克油,你覺得怎麼樣?”
韓小藝瘋了,罵道:“我猜你還有一個日本名,對吧?”
“日穿鋼板——”林澤臉上詭異地流露出一絲羞澀,說道。“其實我一直想換個,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和合適的名字。”
韓小藝徹底崩潰了,抽身返回屋內,她知道,再跟這個看起來正兒八經,實則悶騷無比的男人鬥嘴,自己肯定能被氣死。重新抓起遙控玩起遊戲。
林澤則不請自入,將香噴噴的麪條放在韓小藝旁邊,一邊摸索,一邊打量起女孩兒的臥室。
裝飾格調帶點卡通味道,牀上躺着兩個足有一米五高的公仔,其中一個姿態撩人地側臥在牀邊,像是在對林澤搔首弄姿。這個場景讓林澤分不清這個公仔到底是公的還是母的。進而也摸不準臥室主人的性取向了。牆壁粉刷成粉紅色,使得臥室形成溫暖而可愛的基調。幾件貼身純棉小內衣隨意扔在牀上,從側面體現了女孩的隨性與糟糕的生活能力。
在臥室倒騰了大約五分鐘,沒摸走女孩的小內衣,而是下了幾個小陷阱,防止有陌生人忽然闖入。
“喂,你在我房裡做什麼?”韓小藝不明就裡瞪了他一眼,口氣很衝,只是漂亮的眼睛裡掠過一抹好奇。
“下套子,以防有人闖進來。”林澤平靜地說道。
“你不是對自己很有信心嗎?又在別墅門口守着,還擔心有人闖進來?”韓小藝不屑地說道。
“我是擔心晚上睡着了,醒不過來。”林澤一臉誠實地說道。
“——”韓小藝又是一陣憋屈,這算哪門子保鏢?當着僱主的面說怕晚上睡的太死,喂——你是保鏢,不是我家客人,你就一點職業水準都沒有嗎?我那些被辭退的保鏢雖然沒你能打,可好歹分成三班輪流守夜啊!
“好了,你玩兒吧,記得把面吃了,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味道特別棒,以前還有人願意投資請我開面館,都被我委婉拒絕了。”林澤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韓小藝本來是嗤之以鼻的,但是玩了一會兒遊戲,卻是架不住飢腸轆轆的小肚皮,偷偷瞄了雞蛋麪一眼,像做賊似的確認了房門已經反鎖,這才端起碗嚐了一口。
“這禽獸人品不行,素質又很低,面倒是做的不錯。”韓小藝眯起水汪汪的眼睛,琢磨着是不是安排林澤擔任廚娘的職位算了。反正現在偌大的別墅,也就剩下自己跟老弟還有福伯,最後就是剩下這個流氓了——
想到這兒,韓小藝又是一陣惱火,把麪條當成林澤,狠狠地吃了兩口。這傢伙非但讓自己辭退了保鏢,連收拾屋子打掃衛生的下人都全辭退了。還美其名曰一來節省開支,二來防止這些下人被威脅利誘。福伯對此也有些不滿,因爲下人沒了,買菜做飯打掃衛生的責任就落在他肩上。韓小藝決定爲福伯爭取一點休息時間,讓這禽獸包下做飯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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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門口的那棟小屋木大約二十平的樣子,有個小型書桌,放下一張牀,一個小衣櫃之後,便再也容不下多餘東西了。林澤對居住環境絲毫不介意,當年潛伏於一些鳥不拉屎的地方几天幾夜,每天啃堅硬如石塊的壓縮牛肉的日子也過了,如今有牀有被褥自然不在話下。
更何況這兒的確適合保護整個別墅的安全,其餘三面都有嚴密的保安措施,又有高牆阻隔,不容易出問題。勞累了一整天的林澤用草坪上的噴頭衝了個澡,便回木屋——看花花公子去了。
白天才出了暗殺事件,林澤沒打算晚上休息。而他從福伯走路的姿勢和一些細節看得出福伯是個高手,但他終究老了。晚上需要睡眠補給精神,林澤便夜間守護別墅。
一夜無話。凌晨六點聽到從別墅傳來的輕微開門聲,確定福伯起牀,這才鑽進被窩沉沉睡去。
林澤連續做了幾個噩夢,正輪到做一個在英國某高級夜總會享受兔女郎跳膝舞的美夢之時,被一陣並不劇烈,卻十分刺耳的爭吵聲驚醒。
拉開被子,揉了揉凌亂的頭髮,穿着一件白色的無袖衫跟一條賣價極高但十分土氣的花格子四角褲出來。雙眼通紅的林澤睏乏無比地走向發出爭吵聲的別墅大廳。臉上寫滿了疲憊跟睏倦。想知道什麼破事兒打擾了自己的美夢。這纔不到八點,自己睡了不足兩個小時,這些少爺小姐還有沒有公德心?人家女皇私生女可不會在自己睡覺的時候打擾,反而會貼心地給自己蓋被子。
一想到此時的境況,林澤便愈發思戀那個乖巧可人,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溫柔小美女了。
還未進門,便聽到一個聲音略顯尖銳的女人說話,林澤很確定不是韓小藝在說話,她雖然挺討厭自己的,但公平的說,她的聲線還是很清脆動聽,如黃鶯出谷的——
“小藝啊,我當初還一直不相信韓伯父真會這樣對待你,這不,我見你快要開學,就算在英國瘋玩了一個月,一下飛機也還是先來看你。哎——沒想到你家連個傭人廚娘都沒有,雖然你平時就挺驕橫跋扈,不太討長輩喜歡,可也不至於落魄到要自己動手煮麪吃的地步吧?”
林澤進門的時候,恰好看見了站在距離廚房不遠處說話的女人。她還矯揉造作地在鼻子前扇了扇,似乎極厭惡從廚房傳出的味道。
從身後來看,林澤可以分辨這是一個身材較爲惹火的嫵媚女人。一頭波浪式的捲髮披散在腦後,高貴的連衣裙將她豐腴的身體勾勒得迷人之極。但說出來的話卻格外刺耳,而她旁邊還站着一個高大威猛,西裝革履的男人。從體格跟一頭金燦燦的頭髮不難分辨是一個外國人。
而再看向韓小藝,林澤便有些忍俊不禁了——
這時尚小美女怎麼裹着一條圍裙,精緻漂亮的臉蛋上有着一抹黑乎乎的東西,柔軟小手上還握着一把鍋鏟,模樣兒逗樂極了。
“陳雪琴,難道你不知道什麼叫自食其力嗎?”韓小藝撇了撇嘴,不屑道。“有錢又怎麼了?沒聽過求人不如求己嗎?”
話雖然這麼在說,但只是不願在這個從小就跟自己作對的女人面前丟臉。哼,什麼好心來看我?不就是釣了個英俊瀟灑的英國佬麼?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以本小姐的美貌——
韓小藝有點心虛,自己現在這模樣,哪兒還有美貌,即便不照鏡子,也知道肯定難看死了——都是那個死禽獸不好,都八點了還不起牀做早飯,故意要餓死我嗎?本小姐還以爲煮雞蛋麪很簡單呢,可是沒想到這麼難,還被忽然闖進來的死敵看到自己的落魄樣。她真是恨死林澤了。
就在這時,她看見穿得爆土的林澤衣衫不整,毫無形象可言地走進來。立刻使勁兒擠眉弄眼,希望林澤會意閃出去,別再給自己雪上加霜。但她這個表情很快落入陳雪琴眼裡,緩緩轉過頭來。
而林澤,卻是說出一句讓韓小藝差點找個地縫鑽進去的話:“韓小姐,你長針眼了嗎?老衝我眨眼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