蠍子黯然地坐在輪椅上。
他腿沒斷,但雙手已廢,平衡度很不好。稍有顛簸,便有可能摔倒。
瞧着雙臂上包紮的紗布,他那顆被仇恨吞噬的心更是肆無忌憚地泛起滔天殺意。
大廳內燈火輝煌,身側站立着二十多名下屬。這票人全是他的心腹,誓死追隨他的手下。
自從雙臂被廢,蠍子便很沒安全感。無時不刻都需要有一幫人跟着。
醫生說過,傷口恢復得最佳效果,也僅僅是雙臂可以進行簡單的活動——譬如拿着勺子吃飯,譬如端起很小的酒杯買醉。
稍微繁縟複雜一點兒的行動,都難以完成。
他成了一個廢人,一個徹徹底底的廢人。
而讓他成爲廢人的男人,就是那個年紀輕輕,卻心狠手辣的林澤!
在被送回來的那一天,他便向自己發誓。只要還剩下一口氣,就要跟林澤鬥到底!
喬八已經放棄他,放棄北區的這三位地區大哥。
正如喬八所言,幾個廢人,還有什麼值得投資的?
被仇恨完全矇蔽靈魂的蠍子頑強地活到現在,只是想報仇,還想向有眼無珠的喬八證明。自己即便是一個廢人,也能幹出驚天動地的大事兒!
他擡起疼痛難當的雙臂夾起酒杯,往嘴裡倒了一杯辛辣的白酒。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老大,不好了!”
正在蠍子陷入無盡的煩躁與憤怒時,門外跌跌撞撞衝進一個臉色煞白的男子。他也是蠍子的心腹之一,可此時此刻,卻有些爲老大感到擔心。
“慌慌張張的,什麼事情?”蠍子微微皺眉,不悅地質問道。
“謝鎖死了。”小弟緊張不安地吞下一口唾沫,繼續道。“獨龍也死了。”
“什麼?”蠍子驚懼萬分,難以置信地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兒?誰做的?”
“我——我也不清楚。”小弟抹掉額頭上的冷汗,解釋道。“兩位老大都死於家中,據說被砍得血肉模糊。”
哐當!
酒杯從顫巍的雙臂間跌落下來,蠍子臉上閃現一抹陰霾之色。但旋即,他咬牙冷笑道:“去,召集弟兄,聯繫另外兩方人手,今晚行動!”
“是!”
這名小弟甫一轉身,正要出門時,忽然停下腳步——
喉頭涼意肆掠,他很奇怪地摸了一下嚥喉處的涼意。拿起來一看,竟是殷紅的鮮血!
他慌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喉嚨爲什麼會流出鮮血。然而,他這個疑問還沒得到解釋,他便感覺連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漸漸的,他的手擡不起來,也無力去捂住咽喉出狂飆而出的鮮紅,他雙腿支撐不起沉重的身軀,緩緩地跪倒在地。
蠍子瞥見這一幕,登時喝道:“怎麼回事兒?”
話音一落,便有兩名男子自門外踱步而來。一名男子外形俊朗陰柔,另一名則是粗狂而暴力。
兩人不是別人,正是神父與屠夫。
神父踏入門檻時,探出手將插入那名小弟咽喉的小刀拔出來。任由小刀上鮮血流淌而下,他卻冷傲地往蠍子坐着的餐桌邊走去。
“沒什麼大事兒。”神父風輕雲淡地說道。“只是你以後不能再喝酒,玩女人。”
蠍子眉頭一擰,冷笑道:“憑你們倆?”
“夠了。”神父笑道。
“你們是刀疤的人?”蠍子眼眸中寫滿冷漠。
“你可以這麼認爲。”神父神色一斂,說道。“但我更希望你稱呼我們是小刀會的人。”
“小刀會——”蠍子那冷酷的臉龐上流露出一抹凜然之色,隨後,他將心一橫,吼道。“剁了他們,賞一百萬!”
那二十多名小弟聞言,立馬跟打了雞血似地撲向神父與屠夫。
神父見狀,腳下一勾,將房門關上。
今晚,誰也別想從這扇門離開!
————
“禽獸,今晚你的手藝退步了哦,荷包蛋居然有七分熟,這哪兒還有營養?”韓小藝嬌聲說道。“你是故意讓本小姐吃了不消化嗎?”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林澤了無興趣地抽着煙,換着電視頻道,瞥了一眼窩在旁邊,白生生美腿卻很不安分亂晃的韓小藝,挖苦道。“熟就熟,總好過某人沒有。”
韓小藝聞言,立馬就發飆道:“你是在諷刺本小姐沒有嗎?”她很生氣地罵道。“本小姐明明快突破b罩杯了!”
“快?”林澤那雙漆黑的眸子充滿戲謔的味道,調侃道。“也就是說還沒有咯?”
“你——”韓小藝氣結,用力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不滿道。“說好打人不打臉的。”
“打屁股行嗎?”林澤很猥瑣地瞄向韓大小姐那弧度誘人的小屁股,真是越來越有彈性了。如果有來生,我願做沙發墊——
“猥瑣男!”韓小藝呸了一聲,將盤子放回廚房,拿着一瓶綠茶和一瓶紅牛,自顧自扭開綠茶,紅牛則是遞給林澤。
“剛纔那兩個男人都是你以前的小弟吧?”韓小藝歪着腦袋問道。
“怎麼了?”林澤敷衍地問道。
“沒怎麼,只是很好奇他們比你大好幾歲,居然會聽你這麼個二十歲乳臭未乾小子的話。也沒覺得你多有人格魅力啊。”韓小藝笑嘻嘻地說道。
“福伯也比你家老頭子大一些。”林澤反問道。“你是在向我暗示你爹地沒人格魅力嗎?”
“牙尖嘴利!”韓小藝撇嘴道。“遲早有一點撕爛你的嘴巴。”
“叮叮——”
林澤正要反擊遲早有一點把你屁股打開花時,電話響起。
“蠍子這兒好酒不少,烈性的有好幾樣。”神父悠閒的聲音傳來。
“全拿。”林澤笑道。“客氣什麼?”
“好的。”
掛掉電話,神父瞥了一眼躺滿大廳的蠍子小弟,便不再多看。轉身坐在被屠夫小刀搭着咽喉的蠍子對面,扭開一瓶五糧液灌了兩口,蹺起二郎腿點燃一支菸,笑容略帶寒意地說道:“本來你可以不用死。小林哥已經放過你了。”
“哼,勝者爲王敗者寇。我蠍子出來混就料到會有今天。”蠍子頗有幾分江湖豪氣,不甘道。“只可惜沒跟林澤打一場公平的戰。”
“是嗎?”神父叼着香菸起身,把玩着手中的小刀,兩步挪過去,調侃道。“怎麼才叫公平?”
“至少——撲哧!”
神父沒讓他說下去,吐出兩個字時,鋒利的小刀刺入他的咽喉。
公平?
神父不喜歡說教,也不喜歡被說教。更沒功夫跟一個死人探討什麼是公平。
“走吧。”神父抹掉小刀上的血漬,衝屠夫說道。“老大煮了一鍋狗肉火鍋。這些酒,應該夠我們喝通宵了。”神父指着全擺在餐桌上的十瓶高濃度白酒。
“走。”屠夫臉上浮現一抹憨厚的微笑。
一個陰柔卻絕頂聰明,一個憨厚卻殺人如麻。這樣的兩個人物,除了林澤,誰有能力收服?除了林澤,誰又有本事讓他們心甘情願賣命?
————
“嘖嘖,你可真會享受,大晚上的吃狗肉火鍋,當心欲*火焚身!”韓小藝挖苦地說道。
試味道的林澤微微擡頭,邪惡地掃視着韓小藝時尚青春的嬌軀,猥褻道:“這別墅裡有個鮮嫩可口的軟妹子,怕什麼?”
“流氓。”韓小藝雙手捂住胸膛,怒道。“當心老孃踢爆你的蛋蛋。”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林澤指了指韓小藝背後‘雷迪嘎嘎’的海報,不悅道。“韓大小姐,你不至於小氣到這個地步吧?一張海報而已,這都捨不得?”
“——”
韓小藝面紅耳赤,崩潰地說道:“懶得理你。”蹭蹭蹭上樓洗澡去。
時間指向凌晨三點時,神父屠夫姍姍而來,手裡提着一袋子白酒,坐在客廳的火鍋旁邊,一人掰開一瓶酒,就着狗肉痛飲。
回來這麼久,林澤都沒跟他們好好喝上一頓。今兒機會不錯,環境不錯,心情也不錯,便是跟這兩個追隨自己數年的兄弟痛飲。
三人都沒說什麼話,抽菸,喝酒,吃狗肉。氣氛很淡然,甚至有些壓抑。
像他們這種男人,需要太多的言語去發泄情緒嗎?
屠夫不用,神父不用,林澤更沒需要。
一人只有三瓶酒的限額,喝的都不快,只是過段時間,三人便會聊上幾句。話不多,卻足夠簡練,言辭犀利。
韓小藝洗完澡換上睡衣,躺在牀上到凌晨四點,卻發現怎麼都睡不着。
難道是因爲禽獸給我做那麼簡單的宵夜,而自己卻吃大補的狗肉火鍋的原因?
不行——我也要去吃一塊。不然肯定睡不着。
韓小藝蹭蹭蹭下樓,帶着洗浴後的芬芳來到林澤面前,一把搶奪他的筷子,夾起一塊滾燙的狗肉放進小嘴,很是興高采烈地吃起來。
“哎呀,辣死我啦。”韓小藝隨手操起白酒,完全當成白開水一口灌了半杯。
撲哧——
一口白酒全噴在林澤臉上,韓小藝狂呼:“嗆死老孃啦!”
“哈哈——”神父和屠夫瞧見林澤那憋屈的模樣,皆是忍不住放肆狂笑。
屋外寒風呼嘯,屋內暖意襲人。勾勒出一幅濃情畫面。
~~
第五章送上。各項數據都不給力啊不給力,嚴重打擊肥肥爆發的動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