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懷疑
自從大災難後，人類從一度毀滅的邊緣逐漸反攻，終於奪回了大片的領土。
被公認的世界第一強國毫無疑問是繼承了大部分古文明科技的神州，接着在東方世界裡還具有威名的便是崇尚武力的天武國。
而在西方世界，最強的人類國家便是英法聯盟國和自由聯盟國。
自由聯盟國是由六十三個小國組建而成的聯盟，經歷了數百年的磨合還有清洗，終於整合了政權，定都在名爲古蘭的城市。
古蘭擁有着整個聯盟最先進的研究所，從全國各地被蒐羅來的技術人才都會在這裡一展所長。
其中，名爲卡洛夫的科學家最具盛名。
卡洛夫的辦公室位於研究區的最頂樓，就算是政府要員，也不能隨意見到他，對外界而言，他是一個充滿了謎團的傳奇人物。
在白燁等人消滅掉魔術師的同時，位於隱蔽空間的實驗室內傳來了一陣淒厲慘叫，房間裡，一名少年痛苦的從椅子上滾了下來，右手死死按在腦門上，而在他前方不遠處，站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金髮男子，他就是這個房間的主人——卡洛夫。
“怎麼了？”卡洛夫疾步走來，身上慢慢的瀰漫起一層薄霧，當這層霧氣散去後，出現的赫然是曾經在東瀛島掀起戰亂的罪魁禍首，名爲博士的男子。
“好痛……我的分身被幹掉了，可惡，那是最後一具了。”從地上站起來的少年有着與魔術師相同的容貌，但也多了幾分人類的味道，“我記得，它好像是被派去了夜都廢墟，難道是凌修殺了它？”“不可能，那位引渡人只是名契約者，所仰仗的是那羣不怕死的人偶兵器，你的分身可以輕易的控制住她們。”博士眯起了雙眼，罕見的嘆息一聲，最近的確是事事不順，掀起的東瀛島之戰莫名其妙的就輸了，原本想利用黑鳩起碼炸死神州一半精銳，結局卻是人類的完勝。
“再怎麼不濟，它也擁有你80%的力量。”博士伸手搭在了魔術師滿是汗水的額頭上，神情困惑。
“但事實就是被殺了，而且，有一點很奇怪，我的分身被派出去大約一年多了，一直沒有回來覆命，現在倒好了，直接連命都搭進去，不過，在最後斷掉聯絡之前，我收到了他發出的信息。”魔術師走到桌子旁，隨手拿起一瓶礦泉水，狠狠灌進嘴裡，滋潤着乾燥的喉嚨，“試驗體190還活着。”“試驗體190？”在塵封的記憶裡，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甦醒，博士本來就皺起的眉頭更加擰緊在一起，“我們都以爲她死了。”“按時間來看，她現在應該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成年女人了，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一直以來，我們都認爲最大的妨礙是葉傾城。”魔術師將空了的瓶子丟在垃圾桶裡，又擰開一瓶，“如今，還多了一個。”“是吶……從烏托邦來的人，就只剩下你和我罷了，同伴都被葉傾城那個瘋女人殺死，我們不僅回不去，就連活着，都要小心翼翼。”博士轉過身，走到桌子上的地圖前，上面好像標誌了一處山脈，“可我不會放棄，交給我們的使命必須要完成。”“凌修還活着……”魔術師懊惱的跺了跺腳，在他們的計劃裡，凌修應該早在一年前就該死了，當然，誰也不會想到，這一年多裡，凌修都過着輪迴的日子。
“暫時放一放，假設試驗體190和凌修聯手，我們就不能輕易出手。”博士的手指移到了地圖被標記的地方，然後敲了敲，“不如先幹掉躲在這裡的傢伙。”“你不怕葉傾城發飆嗎？”魔術師光是想到那位女怪物的身影就會不禁顫抖，曾幾何時，烏托邦派遣出了一個人數多達五十餘人的小組進入人類世界，每一個人都擁有不亞於魔術師的實力，可就是如此，葉傾城毫不客氣的一路獵殺，將他們全部變成了一堆垃圾。
“我會做的很隱蔽，這次，我充當的角色只是信息傳遞，會動手的人，將是人類自己。”博士眼中閃過一道利芒，容貌又變回了金髮的卡洛夫，隨後，實驗室的門被敲響，“卡洛夫先生，是特搜局的比特先生，他們已經準備出發前往雲湖山，想要來拿一些裝備。”門外的是年輕漂亮的女研究員，也是博士特定的女秘書，作爲高高在上的烏托邦人種，看來也需要人類女性的撫慰。
“知道了。”博士整理了下衣領，走向了大門，身後的魔術師則消失不見。
夜都廢墟內，白燁等人正享用着大餐，與第一次來到領域時吃的東西相比，這次凌修也是花了血本，爲了慶祝魔術師被消滅。
“所以，我發現他能利用電波之類的東西侵蝕人偶少女們，特地準備了可以隔絕信息和電波傳遞的屏蔽陷阱。”凌修手舞足蹈的炫耀着他那些神奇的小發明，那如同頑童的表現在小愛看來，已經很久沒見到了，在自己忘記了的無數個五天裡，凌修究竟是承受了多麼大的痛苦，她完全可以想象，“你是位值得驕傲的主人。”“哎，小愛，你剛纔在說什麼？”凌修的耳朵在這時候好像變得特別靈敏，扭過頭來問道，小愛臉不紅心不跳的搖搖頭，“我什麼話都沒說。”“難道是我聽錯了……”這位天才的科學家帶着懷疑的心情再度向坐在對面的白燁等人做起了小發明介紹。
有些事，其實無需語言。
小愛默默看着凌修的背影，嘴角微微上翹，用人類的話來說，自己現在的心情大概是愉快吧。
“魔術師是死了，但他臨死前的話，完全令人摸不着頭腦，什麼試驗體190，另外，到底是什麼人殺掉了他……那麼強大的怪物僅僅是幾分鐘時間。”白燁坐在雲依和白若嫣中間，盤子裡的食物都沒怎麼動，還有太多的疑問困擾着他。
“小白，啊~~~”白若嫣用叉子叉起一塊烤肉，遞到白燁嘴邊，後者無奈的一口吞下，換來了白若嫣溺愛的摸頭，“剛剛小白吃下了我親手喂的東西，討厭，人家怎麼能做出那麼害羞的動作~”雲依習以爲常的忽略了這一幕，手中的筷子撥動着距離她最近的一碗炒刀豆，“至少，殺死魔術師的那個人，應該算我們這邊的吧？”“誰也不能保證那種來路不明的傢伙真正的立場，不過，我想起了一個可能。”對於雲依的猜測，白燁的思緒飄到了不久前的遭遇，“老姐，你還記得在柳城救下你的黑衣人嗎？”“嗯？”正準備再遞來一塊烤肉的白若嫣微微愣住，然後迷茫的聳聳肩，“誰知道呢，而且，我也不認識那個傢伙。”“總覺得，那次出現的黑衣人是爲了保護老姐你存在的，或許，這次也會是同一個人。”但也僅僅是猜測，在一陣無意義的爭論後，晚飯結束了。
羅允修悄悄的將尼婭叫到了外面，一處偏僻的地方。
“怎麼了，偷偷摸摸的。”騎士做派的尼婭對於羅允修這個人就是充滿了偏見和不滿，對於他的私人約見其實並不想來，可看到對方那少有的凝重表情，還是勉強赴約了。
“喂，鎧甲女人，我要問你一個問題。”
“不要給我取那種奇怪的綽號！”尼婭立刻就否定了羅允修贈送的綽號，然後看了眼空無一人的周圍，“什麼問題需要避開吾主和其他人。”“這個問題是隻有經歷了輪迴的你才能回答我，至於白燁，他不適合回答。”羅允修擺擺手，一副篤定的樣子，“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要問的是，在我們經歷的五次輪迴裡，你有親眼見過白若嫣被殺掉嗎？”“哎？”大概是出乎意料的問題，尼婭本能的頓在那，“你說若嫣……這個，應該有吧……”被這麼一問，尼婭自己也才發現了一個問題，五次輪迴中，並沒有白若嫣直接死在自己眼前的記憶，甚至，好幾次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問這個幹什麼？”尼婭迎向羅允修銳利的目光，鄭重的問道。
“好奇，還有懷疑……五次的輪迴，我沒見過她被殺死，然後，魔術師被殺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昏迷了，除了你，那時候，你有見到白若嫣嗎？”
“有見到若嫣的衣服在廢墟下！”
“只有衣服？”
“是……衣角……”
“就是說，你沒有親眼見到白若嫣昏迷在地上。”
“等等，你的意思不會是說，是若嫣解決掉了魔術師，她可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啊！”也許是因爲可怕的第一印象效應，從來沒人會將白若嫣和強大兩字聯想在一起，更多的是瘋癲，弟控和沒有節操的溺愛弟弟。
總而言之，白若嫣可以稱爲怪人，但和強者絕對不會有半毛錢關係。
“我說了，只是懷疑罷了，這些細節白燁應該也會察覺，但他本能的忽略了，因爲親情的作祟，無條件的信任那個瘋癲女人……這件事，不要在他們面前提起。”一旦產生懷疑，就無法停下，羅允修強行按捺下了心中的好奇心，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確的，白若嫣是位隱藏已久的強者，那麼……
“不是很有趣嗎？”自言自語的笑起來，羅允修踩着月光，消失在廢墟中。
良久，佇立在原地的尼婭搖搖頭，怎麼可能會有那麼荒謬的事情，應該是羅允修那白癡多慮了。
休息的房間裡，早早躺在牀上的雲依正翻閱着一本從凌修庫房裡翻出來的小說，打發着睡前時間，這時門被推開，穿着睡衣的白若嫣走了進來，“你不是說上廁所？怎麼那麼久！”雲依警覺的盯住了眼前不老實的姐妹，“哦……順便，散了個步。”“不會是去夜襲白燁了吧。”完全是不信任的質問口氣。
“沒，小白不在房間裡……”猛地捂住嘴脣，可已經露餡，白若嫣沮喪的垂下頭。
“你這傢伙……真是一會沒注意你就這樣，拜託你像一個姐姐，成熟一點吧。”
“知道啦~早點睡！”白若嫣撲到牀上，直接縮緊了被窩裡，很快響起了富有節奏的呼嚕聲。
也不知道是裝睡還是真的那麼累，雲依有時候真覺得，白若嫣是不是天生就那麼沒心沒肺，除了白燁的事情，什麼都滿不關心。
“真是幸虧你還有一個弟弟。”關上燈，雲依躺在被子裡，閉上了雙眼……
同時，白燁沒有入睡，而是來到了外面，在一座傾斜的廢墟大樓上，有一個較小的身影正坐在那，兩條細嫩的小腿搖擺在空中，仰頭望着頭頂那片燦爛的星空，在繁華的都市和一些環境惡劣的領域裡是無法看到如此美麗的星空的。
“獨自坐在這看星星，你是那麼浪漫的人嗎？”白燁踩着廢墟的外壁，很快就跳到了頂端，坐在那的祈語回過頭來，略帶訝異，“白燁，你還沒睡？”“需要思考一點問題。”來到祈語身邊坐下，順手撣去了褲腳上的塵土，“倒是你，平時應該早就呼呼大睡了，怎麼會在這裡，你的行爲可越來越像人類的女孩子了。”“我也在思考問題……嗯……沒錯，思考！”祈語生怕白燁不相信，重複了兩邊思考這個詞。
“是因爲我隱瞞了真正的計劃在生氣？”白燁臉上完全看不出有反省和內疚的意思。
“不……白燁你的作法一定是正確，對我們保密也是爲了作戰的成功，我只是在想，前往烏托邦的道路根本不知道在哪裡，而且，一路上或許會有和魔術師一樣強大的人，我可以活着走到最後嗎，或者說，我能夠繼續保護你嗎？”祈語在剛踏入人類世界的時候，無疑充滿了自信，但越來越多的強者接踵而來，令她明白了，即使是強大如龍族，也會有難以戰勝的人類。
“我還不夠強大，反而白燁你，比起剛見面那時候，已經強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還記得初次見面時，那個滿腦子詭計的狡猾人類，現在想起來，有一種懷念的感覺。
“這就是你的煩惱？”
“我們可是約定了，你帶我前往烏托邦，我則保護你。”
“沒關係，我依然會帶你前往烏托邦，未知的領域也好，強大的敵人也罷，我們如果一個人無法戰勝的話，就集合大家的力量，可能這樣的發言不是我的風格，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沒有問題的，祈語，我們彼此都會繼續變強，感到無力的時候就依賴下身邊的人……何況，你的理想是那麼的遙遠和偉大，一切都纔剛剛起步罷了。”白燁伸手撫摸起祈語那頭柔順的黑髮，沒有注意到祈語猛然僵硬的身體。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不，在之前也有斷斷續續浮現過。
焦躁，不安。
微微加快的心跳和呼吸。
另外，被白燁撫摸腦袋時的安心和高興。
自己，變得奇怪了啊……
祈語暗自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