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蓮燈寺內。
顧君河立於院中,素雅白袍在風中搖擺,背後畫着一朵藍色五葉蓮花,這是“屠刀”的標誌。太陽快要升起,天邊雲霞四溢,紅光泛出,好一副朝陽旭日的畫面。
在他的對面,赫然站着一人,此人和他打扮相似,一把血紅色鋼刀放於肩頭,零落的樹葉在他們的腳下滑動着,兩人靜立而望。
“畜生,你不配穿這身衣服。”顧君河率先開口道。
“父親,不必再呈口舌之快了,”說話之人正是顧勝,“你現在的力量,是衝不出我這‘地藏九淵’的,”他將刀立在了地上,“這身皮囊,終究還是要以我爲尊了,哼哼。”
“逆子,休要猖狂……”說罷,顧君河的身上,白霧升騰,好似雲氣繚繞,仙靈附體。他手上的霧氣最爲濃厚,當霧氣散去之時,手裡出現了一把骨劍,此劍通體純白,劍身紋路纏繞,色澤光亮,劍身內有淡藍色靈力在流動,一隻豚魚之靈在內,彷彿是在藍色的大海中遨遊。
“‘白鰭劍’……”顧勝眼裡貪婪暴漲。
顧君河沒有說話,他也將此劍立於身前。
突然,劍身周圍的霧氣,如心跳一般開始跳動起來,霧氣也隨着這節奏收縮,在收縮的同時,也越變越濃。顧勝感覺到不妙,便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過來,試圖打斷這變化。
但終究晚了一步。
白霧在顧勝接近的一瞬之間突然向外爆開,隨即一股強大的音力席捲了整個禪院。
“唧……”一陣強大的,穿透靈魂的聲音直衝雲霄。
顧勝的被震的飛了出去。
這世界上的最後一隻白鰭豚,這隻會微笑的生靈,它不再微笑,它的悲鳴是如此的哀傷……
這聲音,還在繼續尖銳的嘶鳴着,但顧勝頂着這狂風驟雨一般的力量,硬是掙扎着站了起來,過了一會兒,這聲音便消失了。
“哈哈……”顧勝抹了抹嘴角的鮮血,輕聲的笑了起來。
“看來我沒猜錯,”顧勝直立起身子說道,“你不可能完全駕馭這隻美妙生靈的力量,因爲你身上殺孽太重……”
他說的很對。
幾年前,倫帝博士幾次三番的來找顧君河,但每次都感覺欲言又止,使得他很疑惑,過了不久,他親自登門,倫帝博士纔不得不說出了隱情:他希望顧君河可以收留一個靈魂。
這種事情是有違天道的,會耗損顧君河相當的力量,所以倫帝博士才一直沒有開口。
顧君河窮盡此生,只做過兩次,一次就是保存了這最後一隻白鰭豚的靈魂,另外一次……
想到這裡,他擡頭看了看遠方。
堯兒,你要挺住啊……
“你在看什麼……”顧勝此時已經恢復了元氣,他盯着自己的父親,嘴角處浮現一絲邪惡的笑意,“你的兩個孫子……噢不,是三個,現在說不定還剩下幾個呢……”
顧君河臉上的表情難看到了極致:“你在說什麼?”
顧勝向前一步說道:“這‘地藏九淵’你就別想出去了,以你現在的功力,根本不可能,你就在這裡等着好消息就行了。”
“回答我!”顧君河再也按捺不住心裡的焦急,怒吼道。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另外一邊,情況已急轉直下。
白欖還在一步步的逼近庶彥,庶彥無助的蹬着雙腳,身體不停的顫抖着……他看到了剛纔的一切,眼前的這個人,已不再是他哥哥……
“雲老,快,幫我把這個取下來……”湘堯對着雲鑄鬆,把頭探了過去。
雲鑄鬆很疑惑的看着他:“髮卡?”
“對,快!”
湘堯的語氣裡充滿了急切,雖然他不知道來之前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呢,但他不能看着白欖殺人,而且是殺了自己的弟弟,這會毀了他,徹底將他拉入罪惡的深淵……
“嘿,白欖。”
白欖身後響起了洪亮的聲音。
他轉過身時,一個白髮少年郎印入眼簾,額頭處一個大大的“王”。
顧君河做的第二次“護靈”,便是顧湘堯體內的這隻白虎。
其實在爺爺告訴他白欖全靈體之事的時候,他便已清楚了一件事情:自己也是全靈體。所以爺爺才能將這隻白虎隱於自己體內,並用這隻特製的髮卡壓制住它,剛纔的他被白欖體內的騰蛇之力完全壓制住,無法自行取下它,索性雲老他們趕來,否則他連痛痛快快戰一場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白欖殺死……
白欖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通體雪白,長袍觸地,已沒有了年少青澀的感覺,顯得更加沉穩幹練,純白的霧氣向外升騰着,顯示出他強大的靈力,老虎般犀利的兇猛透過那眼眶裡深邃的縫隙緊盯着他。
“嘶……”
白欖的嘴裡吐出了長長的,猩紅色的杏子……
“啊……”
湘堯也露出了嘴裡的獠牙,和手上的利爪……
須臾之間,白欖身上金光暴漲,金色巨蟒再次騰空而起向湘堯直撲過去,湘堯沒有躲閃,而是迎着它,一爪將其打散……
但這一擊,才只是開始。
隨着金蛇被打散,本來組成獠牙的雙刃落在了空中,湘堯由於是全力一擊,所以身體由於慣性還在空中向前滑行,那兩柄利刃便從他眼前滑落,他揮手想要抓住,可白欖已在這瞬間移動到了他的身後……
這速度,讓在場的其他二人瞠目結舌。
白欖的一隻手繞過湘堯的頭,直接抓住了他身前的一把利刃,直刺湘堯的咽喉。
湘堯雙手擡起,擋住了這致命一擊。
但此刻的白欖,又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他的下身處,抓住了往下掉落的另一把利刃!
“噗”
鮮血從湘堯的大腿處噴薄而出。
但就在這時,湘堯的嘴角也掛起了一絲笑意……
這時的白欖正在他的身體左下側,他把身體裡所有的靈力都聚集於左掌之上,大吼道:“虎嘯!”
“嘭”
一隻巨型虎掌隨着千萬虎嘯的音力將白欖拍向地面……
這一回合,只一瞬之間,便已結束。
白欖扶着自己的頭,艱難的站起,滿面鮮血,他死死的盯着對面也有些踉蹌,扶着自己大腿的湘堯,兩人怒目而視。
可怕的安靜。
“啊!”兩人同時光芒暴漲,瘋了似的向對方撲去,一時間,屋內光彩流動,白色與金色的光芒交相輝映,鮮血在慘烈的打鬥中漫天飛灑,雙方提起了所有的力量在搏命般的纏鬥着。
但神獸,終究是神獸。
湘堯已經筋疲力盡,身上滿是傷痕,白色的長袍破敗不堪,還有幾抹硃紅還未乾透。雖然白欖也是滿身傷痕,但源源不斷的靈力使他絲毫不覺得力竭,反而鬥志愈發旺盛。
“嘣”
白欖將湘堯壓在了身下。
他的靈力再次化作手刀,向下劈去……
“白欖!”湘堯瞪大了雙眼,大聲怒吼道。
白欖的手刃停在了半空中,忽上忽下……他的表情也越發猙獰起來……
另一邊,蓮燈寺。
“三妹?”顧君河眼裡似有熱流趟過。
“他男人曾經非常的愛慕顧泉,但得不到顧泉的芳心,而她追求這個男人的時候並不知道此事,這個男人因爲她和顧泉長的很像,所以娶了她,”顧勝彷彿在回憶着什麼,“當她知道事情真相的時候,她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所以她改變了容貌?”顧君河悵然若失。
“是啊,老東西,”顧勝輕蔑的笑道,“她不僅不跟你姓,而且寧願去受那錐心刺骨的痛楚也要改了樣貌。”
“爲什麼?”顧君河的聲音有些顫抖。
“爲什麼?因爲她要復仇!她一輩子都生活在她姐姐的陰影裡,到最後連愛情都只能撿她姐姐剩下的!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大的羞辱你知道嗎?你只知道抱着你的權力不放,你可知道你的女兒們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顧勝的聲音越來越大。
“她帶着她的兒子進入白家的那一天,就註定了白獅一定會死在她手上!”
“這件事情跟白先生有什麼關係!”顧君河也憤怒了。
“因爲她可以在A區飛黃騰達!她會讓A區的所有人都忘了她的姐姐,成爲A區最炙手可熱的戰將!”顧勝自豪的說着。
“瘋了,她瘋了……”顧君河喃喃的說着。
“哦,還忘了告訴你一件事,”顧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淡淡的說道:“她還穿着你身上這件衣服,而且,她還會告訴你那寶貝二孫子,是‘屠刀’殺了他爸爸……”顧勝用抑制不住的興奮目光看着他。
“你們!”顧君河一口鮮血噴在地上。
“所以,現在,你的三個孫兒都在那兒呢,你猜猜,現在還剩幾個?”顧勝拼命的刺激着顧君河。
“哈哈……”此時顧君河突然笑了起來,“你都不瞭解你的兒子嗎?”
顧勝疑惑的看着他,沒有說話。
“他可是很厲害的,加上雲老他們,出不了事。”他在試探,他在試探顧勝是否知道白欖身上的事情。
“哼哼……你也太天真了,騰蛇之靈,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顧勝一臉輕鬆的說道。
“那好吧,”顧君河依然明瞭,這羣混蛋全都是有備而來。他周圍的空氣開始向上升騰,他雙拳握拳,身上似有雷電穿梭,宛如神靈降世,“那就沒時間再陪你磨蹭了。”
突然之間,地面開始碎裂,碎石開始向上升起,裂縫之中光芒四射,發出的光比初升的太陽還要明亮,照亮了整座禪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