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堯覺得心塞。
繁華落盡,只留下了現在的風雨飄搖。
難道“屠刀”就要葬在自己手裡?
他無助的搖了搖頭。
站在這田間野地裡,周圍都是荒蕪的田地,蕭瑟而冷清,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種田了吧。
他回過頭,望着那間農舍,百感交集。
弟弟?這樣的白欖,我該如何去面對?當他醒來的時候,是否又是一番惡戰?
他不敢想,他不願意這樣。
他要做點什麼。
他默默的摸出了爺爺生前給他的鑰匙。
他眼裡變得堅定起來。
忽的,他已落到了小院之中,輕輕的推門,進入了庶彥他們的房間裡。
這屋子早已是家徒四壁了,除了一間只有木板的牀和一個滿是灰塵的桌子。
庶彥坐在牀沿上,靜靜的看着白欖,可能他也在擔憂,白欖醒來後,會是什麼情形。
他看到湘堯走了過來,立刻起身,結結巴巴的喊道:“大……大哥……”
這聲“大哥”雖叫的青澀而陌生,但湘堯還是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庶彥,”他們倆站在牀邊,湘堯先開口道,“我要帶他去個地方,你留在這裡,別讓他們發現。”
“去哪裡?”庶彥很擔心。
“本來你也應該去的,但現在你還不會運用自己的力量,所以就留在這裡吧,以後會有機會的。”湘堯語氣中有一絲歉意。
但這歉意並不是庶彥在意的,他在意的是他們的安危:“需要用到‘力量’嗎?那豈不是要去很危險的地方……”
對於弟弟的關心,湘堯很欣慰,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雙手抱住了庶彥的雙臂,嚴肅的說道:“難道你想他恨我們一輩子嗎……”
庶彥猛的搖頭。
他當然不希望。
其實,他一直把白欖當做自己的親哥哥看待,他看似冷酷無情,但內心剛強堅定,雖然他不喜歡自己,但他卻從來沒有真正欺辱過自己。突然有一天,他發現白欖真的是他的哥哥,是血親的手足,怎麼能讓他恨自己一輩子呢?
“那好,就這樣說定了,你到門外去,如果他們來問,你就說我已經給他療過傷,他需要休息,切記不能打開房門。”湘堯囑咐道。
庶彥點了點頭,朝門外走去。
湘堯看着躺在牀上的白欖,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湘堯在牀上正襟危坐,開始給他療傷,碧綠色的柔和光芒充滿了屋子,半柱香的時間,湘堯收起了靈力,他本想叫醒白欖,但白欖卻自己睜開了眼睛。
他看了看湘堯,眼裡說不清的迷離。
他們都把頭轉向一邊,逃避着彼此的眼睛。
片刻過後,白欖先開口了:“這是哪兒,我爲什麼在這……”
“這是一個荒村,你受了一些傷。”湘堯快速的答道。
白欖腦子很疼,那時發生的事情,他現在只記得大概了。雖然他感覺到有一團火將他的身體衝的快要爆裂開來,讓他瞬間失去意識,但那些他認爲重要的事情,他都還記得……
“現在請你告訴我,你們爲什麼要殺我父親。”白欖的眼裡含着淚水。
“我想帶你去個地方。”湘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白欖沒有說話,他頭偏向一邊,眼淚已滴落到木板上。
就在這時,湘堯用靈壓使白欖不能再動彈,他用這種先發制人的方式雖有些不尊重,但他擔心白欖的情緒不穩,又會出現什麼變化。
但沒有。
湘堯一把將白欖背在身上。
“你要帶我去哪兒?”白欖問道。
“回家。”
家在哪兒?白欖的眼神暗淡了下來……
蓮燈寺幾十裡外的山腰之上。
一黑衣人扛着一名男子,正在急行趕路。
突然,他速度驟降,手扶着耳邊的耳麥,開始說話:
“請講……情報是否準確,請覈實……好的,收到。”
說完之後,他如釋重負一般將扛着的男人放了下來,靠在一棵樹上。
他手插着腰,看着還昏迷不醒的男子。
“喂喂,別裝了。”黑衣人用腳踢了踢他,“早就知道你沒暈,要不是嫌你走不動路,誰管你,喂喂,聽到了嗎。”
顧勝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由於受傷過重,他還無法動彈。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黑衣人拿出一張手帕一邊擦拭自己的手一邊說道,“顧老先生仙去了。”
顧勝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使得那黑衣男子笑了起來:“你還真是六親不認啊?”
雖然顧勝確實是個六親不認的主,但此時的他可沒有心思去想這些,因爲此刻他心裡只有一行大字: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但他心裡早有打算。
“我聽不懂你的語言。”顧勝以此爲契機開始了雙方的談話。
黑衣人用西班牙語說道:“顧先生說笑了,我們這種等次的人,理解是不需要通過語言的。”
黑衣人見顧勝沒有理他,便雙手交叉在前,大聲的說道:“薩庭斯大人託我給您帶個話,感謝您爲我們所做的一切,現在我們希望您能……”他的手繞着腕關節轉了幾圈,癟了一下嘴微笑着說道,“功成身退。”
說的真好聽。
顧勝只靜靜的看着男子,嘴角微微上揚。
男子退後一步,隨着天空中一道極不起眼的光亮落到他右手上,隨即一柄鋼刀破光而出。
這柄刀很像“*****”,但比之更加漂亮,精緻,刀身的模樣,極像一根巨大的魚腹刺,而弧度則如彎彎的龔月,還散發出銀亮色光芒,刀身上的花紋,似行雲,若流水,美妙異常。
看到這把刀,顧勝有些詫異。
看來他們這些年來“噬武”的技術大爲精進,纔敢向老頭子動手。
雖然詫異,但他並不驚慌。
臉上依然掛着笑。
男子看着他,禮貌的問道:“請問您在笑什麼?”
“笑什麼?笑你們沒出息……”顧勝若無其事的說道。
“此話怎講?”男子依舊面帶微笑。
“我問你,顧君河是什麼人物?”顧勝笑着問道。
“顧老能力卓絕,戰力非凡,是我們的勁敵。”男子嚴肅的說道。
“那他現在死了,”顧勝挑了挑眉,“他的那些玩意,你們不想要?”
男子聽到這話,開始思考起來。
顧勝覺得機會來了。
“我剛纔依照你們的指示所做之事,沒有任何其他人知道,”顧勝依靠着背後的大樹,居然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我可以幫你們去拿。”
“你可以開啓顧老先生的法陣?”男子並不相信他。
“我兒子可以。”顧勝說道。
“那我找他不就行了,何必找你?”男子輕蔑的笑了。
“哈哈……”顧勝護着自己的胸口,猙獰的笑了起來,“老頭子給了他神器,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況且,你怎麼知道他還有沒有把其他的東西交給他?還有,難道你要自己去冒這險?”顧勝開始唬他,因爲他很清楚,湘堯還沒有去過法陣,並且不是眼前這男子的對手。
男子想了想,說道:“那你現在這個樣子,能對付的了他?而且,你怎麼知道他在哪兒?”
“嘿嘿……”顧勝陰險的笑了起來,“老小子我對付不了,這傻小子我還不能收拾?”
男子把刀收了起來,回過頭去,摸着自己的耳麥,小聲的在講些什麼。而此時,顧勝的眼裡,出現了一絲狡黠的光亮。
片刻之後,男子轉過身來,對顧勝說道:“薩庭斯大人說,念你還有餘力爲我們效忠,那就給你一個機會。”
“好,一定不負大人所託。”顧勝眼裡的光芒更盛了。
此時,湘堯正揹着白欖快速行進在通往蓮燈寺的路上。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白欖的精神已經恢復,但湘堯還是不甚放心,所以依舊用靈壓將其綁在自己背上。
“別說話,馬上到了。”湘堯此時正專注的查探着周圍的情況,離蓮燈寺越近,敵人出現的機率越大。
“颯颯”
周圍的樹葉仿似有異動。
湘堯減慢了腳步。
他躲在一棵大樹後面,將白欖放了下來,他對着白欖點了點頭,白欖雖然搞不清楚狀況,可這麼多年的默契,他選擇相信他,沒有再發出聲音。
突然,大樹上方傳來“轟隆”聲響,他倆擡頭一看,一截巨大的樹枝劈了下來!
湘堯隨即用腳一蹬,把白欖蹬飛了出去,兩人這才躲過這一劫。
白欖被湘堯這一踹,摔了個大馬趴,他剛擡起頭想理論,就看見湘堯和一個男人對峙着。
那男人用白欖聽不懂的語言在說些什麼,白欖頓時就火冒三丈起來,站起身來指着他吼道:“你誰啊!”
“坐下!”湘堯可是知道對面在說什麼,厲聲對白欖吼道。
“小子,”那男子沒有理會白欖,冷笑着說道,“現在滿大街可都是你的肖像,要不要跟我去自首,免得麻煩?”
“我可以去自首,不過得提着你向上人頭!”說罷湘堯身上白光暴漲,一把青玉色利刃已握於手中。
那男人也不甘示弱,手上也出現了一柄彎刀,一個箭步上前,擡手就對着湘堯劈了下去,湘堯側身一躍,那刀便劈在大樹上,這顆參天大樹頓時被劈成了兩半……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白欖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大大的張着嘴巴,千頭萬緒涌上心頭,那棵大樹傾倒之時,他才真正的意識到,這可不是在變戲法……
男子怎肯善罷甘休,提起大刀,又一個橫劈,飛快的向湘堯猛攻過來,就在湘堯準備硬擋下這一擊時,男子的背後一個人影持刀而下,瞬時間,男子被劈成了兩半!
持刀男子落在地上,一個腳軟,便跪了下去,一口鮮血噴出,對着湘堯和白欖吼道:“快走!”
“顧……顧叔叔……”驚魂未定的白欖從牙縫裡擠出了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