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依依不捨的掛在那裡,光芒不知以誰的名義灑向這大地。
已是傍晚的天邊,憔悴而絢麗。
雲鑄鬆和拓跋二人可沒有機會欣賞這些。
他們極爲小心的從洞裡跳出,準備急速返回,免得橫生枝節。
可事情就是這樣,你越不想,它偏要來。
雲鑄鬆覺察到了什麼,他放下了背上的白欖,示意拓跋也放下其餘兩人。
他匐於幾塊白石組成的天然掩體後面,用食指示意禁聲。
四周毫無動靜。
但充盈且邪惡的靈魂之力徘徊在空氣中。
他站了起來,用高亢的聲音說道:“出來吧!”
從那些挺拔高大的樹木後面,陸陸續續走出來一些黑衣人,粗略估計,百人不止,而且他們的胸前,都寫着大大的“A”字。
“讓各位久等了。”雲鑄鬆不屑的說道。
這些黑衣人漸漸的向前靠攏,將他們圍起來後,便不再向前移動。
他們等待着命令。
“嘿!老頭兒!”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當雲鑄鬆看到他時,他已從大樹上幾個翻滾落於地面。
金髮碧眼,用來形容這個男孩兒,一點都不過分。
他就是去年以超高分數提前畢業,打破朗凱特拉學院歷史記錄,以17歲的年紀進入陰陽魂力境界的天才少年——阿爾方。
他雙手交叉,放於胸前,昂着頭,背後揹着一把大劍隨意的打量着眼前的二人。
雲鑄鬆也觀察着他,以及他的手下。
他們都是聖靈境的高手!
三族之內,聖靈境的高手都是寥寥無幾,進入魂力境界的人更是屈指可數。
看來A區誓要剿滅“屠刀”了,否則不會派出這麼強大的陣容。
少年的手揣在黑色風衣的兜裡,沒有說話,只微笑地看着他們。
雲鑄鬆開口道:“你是阿爾方?”他對那個天才少年略有耳聞,今日情形,絕不是一般將領能參與的場合,足見他的強勢,和組織對他的看重。
“是的。”回答很簡練。
“有何貴幹?”雲鑄松明知故問。
“滅‘屠刀’,奪聖物。”阿爾方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貪婪。
微風拂過衆人面龐,給這嚴肅的氛圍又多添了幾分陰冷。
阿爾方顯得很霸道,但他確實有霸道的資本,且不說他有與雲鑄鬆周旋的實力,再加上他後面的這百來號精英,這注定是一場必敗的戰鬥。
“呼……”就在這時,阿爾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感受着雲鑄鬆背後的洞內飄出的充沛靈力,“多豐盛的款待啊……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
說完,他睜開了眼睛,開始向前逼近,他身後的黑衣人也向前移動。
“我是沒想到,這倆傻小子還活着?”他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二人,心想,就他們倆的修爲,火魑放他們進去,居然沒死在裡面?
雲鑄鬆思忖着,難道他早知道我們的動向?誰告訴他的?
雲鑄鬆很急,他知道,衝出包圍圈太難了,況且白欖和湘堯還在昏迷中,萬不可出此下策。
那怎麼辦?
只能依靠這法陣的威力了,畢竟水魅也還在。
沒有辦法,只能引狼入室了。
他和拓跋趁對方不備,陡然發力,一股氣流呈扇形向外延伸,阿爾方不敢怠慢,抽出大劍橫劈一刀,將氣流打散,趁對方不備,他倆把三人扛在肩上向洞中疾馳而去。
“哈哈,老東西,”阿爾方嘲弄的說道,“這裡有句古話怎麼說的?哦,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看他們倆扛着人能跑哪兒去!”
一個火紅色的身影並未遠去,而是靜靜的看着發生的一切……
“火魑,做的很好,你成功的讓顧家人開啓了陣法,你這隻老狐狸,把這幾個小傢伙耍的團團轉,這一功我給你記下了。”他沒有看向任何方向,只對着眼前說道。
“請您多加小心,”紅色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已落到阿爾方身後,“雖然我感覺到那孩子體內白虎的躁動之意,便激怒於他,但我實在想不通他們是如何出來的,此陣只可進,不可出,連雲鑄鬆那老怪物也沒辦法,怪哉,難道他們打敗了其他三人?這麼短的時間內,雲鑄鬆也做不到,何況我一直看着,他和另一人才進去沒多久。”
阿爾方霸氣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別再說了:“自我入學開始,便未嘗一敗,那老廝不過也是聖嬰境,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他轉過頭看着火魑,“不過事情未落定之前,我還是需要你待在外面。”此時的阿爾方,表現出了與年齡不符的傲氣和冷靜。
“是”
此時由於冰雪大陣的陣法已殘破,所以只剩下了那座冰山,雲鑄鬆和拓跋穿過岩漿洞,進入雪陣之後便向山腳下疾馳而去。
這時,水魅靜靜地坐在平臺上,用手撫摸着已化作小雪狐模樣的雪兒。
她眼看着兩人扛着三人朝她奔過來。
“魅娘……”雲鑄鬆看着水魅說道。
“不必多說了,我還沒老糊塗,是敵是友我分的清。”此時的她,說話間少了幾分輕佻,多了些穩重。
“可是你……”雲鑄鬆想說她剛纔已被白欖重創,此時已失去了全力,但他沒有說出口,這對一個強者來說,是不尊重的。
因爲強者,沒有藉口。
“你們進去吧,這裡,我來,”她站了起來,看着小雪狐笑了笑,“把雪兒也帶走。”
但他沒有動。
“怎麼?不相信我?”水魅微笑着說,“你快些帶他們進去,這裡用不着你出手,這是我的地盤。”她甩了一下秀麗的長髮,凜然傲骨。
雲鑄鬆很鄭重地對她點了一下頭,從她身邊掠過。
他心裡很清楚,就算他留下,這陰陽境的少年加上他身後一百多個聖靈高手對上他們兩個聖嬰境的老者,勝負也未可知。
太冒險。
“剛纔那小子並未發招,還看不出他修的何種魂力,你要小心。”說完他繼續朝前跑去。
“等等……”她突然說道,使得雲鑄鬆慢下了腳步,“這孩子……體內的白虎乃大凶之物,你可知道?”
“嗯……”雲鑄鬆背對着她,沉聲說道。
“當我看着他時,我就知道,是這白虎的兇性,引他進來的……就算有白虎之靈,以他的修爲,火魑就可以輕易制服他,只是沒想到……”她的腦海中又出現了煞神一般的白欖,無助的感覺依然殘留於心,她搖了搖頭,笑着說道,“罷了,你知道怎麼能護住他的本靈,我也不再多說了,只求你一件事。”
“你說。”雲鑄鬆輕聲說道。
“如果今天我死了,”其實她知道,這是十之八 九的事情,因爲外面敵人的實力,她早已瞭然於胸,“不要告訴君河的子孫我今天救了他們,我不想讓那女人的後代對我有絲毫的感激。”
聽到這裡,雲鑄鬆眼裡似有溫流涌出。
你還是這樣癡情,還是這樣執着。
你得不到的,你要守,你守不住的,還要留。
“啪”
水魅將自己頭上的三根銀角齊齊折斷,鮮血從額頭上流下!
“拿着,不能落到他們手裡。”
“我知道了。”雲鑄鬆用怒目圓睜的方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和拓跋一起,牽着雪兒,進入了岩土陣。
水魅整理了一下衣裝和髮髻,一汪清水飛向她,把她額頭上的傷口撫平的同時,將她的雪白色晚禮服變成了大紅色。
像是一個將要出嫁的新娘。
“我本以爲,我會殺了這孩子,我也以爲那三根冰錐會解我心頭之恨,哪知它們刺痛了他身,亦刺穿了我心……”她喃喃自語的說着。
“君河啊,”他的淚水奪眶而出,“願來世,一切不同吧……”
“好感人吶!”這時,阿爾方從洞口走了進來,邊走邊鼓掌,“女人對於男人來說,不過是手間玩物罷了,老婆婆,當不得真……”他把尾音拉的老長。
“黃口小兒,休要胡說!”水魅的眼裡,充滿了殺意。
這時,其餘的黑衣人也齊刷刷的出現在環形平臺之上。
“你放我們進去,我就不對你這老年人動手了。”少年面露輕狂之色。
“好一個狂小子,不過年紀輕輕能達到陰陽境,也實屬天賦異稟了。”水魅擡起了雙手,兩顆水球出現在她掌中。
這時,阿爾方將大劍從背後抽出,一下砸入冰面,立於身前。
水魅微微一笑,將雙手舉過頭頂,掌中的兩顆水珠忽然大漲,變作兩個巨大的冰球,潭中的所有冰水開始被攪動般形成漩渦,無數浪花擊打在冰石之上,瞬間化作無數利劍圍繞着洞內飛速轉動。
“軒轅冰魂大陣!”
這是他聖嬰境水魂之獨門大陣,剛與白欖他們交手時,沒有機會使出……
“哈哈哈,水魂啊水魂,”少年瘋狂的大笑着,“就算我境界不如你,你也已經輸了。”
說罷,洞外傳來一陣電閃雷鳴的聲音!
大劍身上開始被雷電環繞!
這雷聲大作,令剛進入岩土境的雲鑄鬆也聽到了……
他的眼淚在臉上悄然滑落:“魅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