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彥看了看悲傷的湘堯,又低下頭,默默的啜泣着。
過了一會兒,顧君河笑着說道:“我還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您說。”庶彥認真的聽着。
“你還當她是你的媽媽嗎?”
庶彥看了看湘堯,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白欖,沉默了片刻,點頭答道:
“嗯。”
顧君河摸了摸庶彥的臉,流露出滿意的神情。
他在彌留之際也沒有勇氣告訴眼前的這個孩子,之前那些殘破不堪,難以啓齒的真相。
但他看到了希望。
他只靜靜的看着這個眉清目秀的少年,他指着庶彥的心口,慢慢的張開了嘴巴:
“不管你們三個以後的路會是什麼樣的,你們都要切記:強者,不謂力強也,堅強也。”
他笑了。
輕鬆而自信。
儘管眼中的光彩正在慢慢的消失。
“來,你們兩個靠過來。”他用微弱的氣息說道。
湘堯和庶彥都離他更近了一點。
瞬間,一道白光和一道青光從他手中飛起,光芒散去之後,那“天罡七寸”和“白鰭劍”便浮於空中。
兩柄武器緩緩的飛到了兩人的手裡。
顧君河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這是外公送你的禮物,我相信,普天之下,只有你能用它。”
“我……”庶彥看着這個奇怪的似劍似棍的東西,經營透亮,一股暖意涌上心頭。
“湘堯啊,你過來。”顧君河說道。
“孫兒在。”湘堯立馬收好武器,把耳朵貼在他嘴邊,想着這樣他說話不用那麼費力。
顧君河便小聲的說道:“蓮燈寺下有一密室,那把鑰匙,便是用來開啓的,切記,裡面有一把弓,不能碰。”
“孫兒記住了。”湘堯立刻答道。
而後,他又費力的扭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白欖,百感於心。
你也是我孫兒。
可外公已沒有禮物給你了。
只送了你一個不知是福是禍的未來……
“雲老,”顧君河提起最後一口氣說道,“這三個小傢伙,以後就麻煩你了……”
雲鑄鬆早已老淚縱橫,顫抖的雙手合在一起,宏聲說道:“顧兄,走好!”
顧君河自負一生,剛強果敢,殺伐決斷,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依舊瀟灑而沉靜,因爲他看見了這個孩子眼中的善良,他就像一劑良藥,可以消除父輩們留下的這些血紅色的暗瘡……
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人類嶄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而在另一個世界裡,一位君王般的人物離開了塵世。終其一生,他也沒能放下這把“屠刀”……
庶彥看着笑意依然掛在臉上的外公,咬着牙,滿臉淚水,他輕輕的合上了顧君河的眼睛。
湘堯站了起來,身後站着已哭成淚人的拓跋,兩人雙雙整理好衣裝,雙膝跪地,磕頭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就在這時,雲鑄鬆走到了庶彥的身旁,吧顧君河的屍體從庶彥的懷裡抱了起來,背在身上。他的身體還微微有些顫抖,一個趔趄,單膝跪在了地上,湘堯和拓跋趕忙上去攙扶,庶彥也站了起來。
“不用,”雲鑄鬆擺手說道,慢慢的站起身子,“當年的‘骸骨之戰’,他就是這樣揹着我逃離了死亡……今天,我要陪他走完這最後一程。”
說罷,他回頭看着庶彥,說道:“去,背上你哥哥,我們走。”
庶彥躊躇不前。
湘堯看着他,溫柔的說道:“哥哥你都不要了嗎?”
庶彥看着湘堯,一時間有些恍惚。但他還是猛的甩了甩頭,走上前去,背起了不省人事的白欖……
“快走,如果我猜得沒錯,一會兒警察就會‘聞訊’趕到了。”說完這話,一行人迅速的離開了白家。
苴鴻舍,地下室內。
“混蛋!”唐一拳擊在密室的牆上。
此時的他,身披着黑色的斗篷,在他身後不遠處,站着一名身材稍矮一些的黑衣人。
“原來,這一切都是陰謀。”男子從陰影處走了出來,燈光雖有些灰暗,但還是將男孩的臉清晰的映照了出來。
“他們派我來,只是爲了吸引楠素,吸引雲家的注意,我被這幫混蛋耍了!”唐怒不可遏的說道。
“依姐姐之前來看我,包括你這次來救我,那裡的警備如此鬆懈,我就知道一定有問題……”關耀冷靜的說道,並喃喃的說了一聲:“只是白欖……”
“我要趕過去看看。”唐轉身說道。
“去幹什麼?”不遠處,響起了一位老者的聲音。
“老舍主。”唐和關耀都低頭行禮。
老者慢慢的走出了陰影,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們,老者身着龍紋唐裝,神采奕奕。
“你們現在去,已經沒用了,我估計,待會兒警方就會發布,白先生的兩個兒子已被不法分子挾持且殺害,並全力通緝‘屠刀’組織。”老者冷靜的說道。
“太陰險了!”唐握緊了拳頭。
“看來這一次,他們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勢必要剿滅‘屠刀’。”老舍主的眼裡寒光閃動着。”
“不過雲殿主在,他們應該沒有大礙。”關耀說道。
“是啊……”老舍主輕嘆了一口氣,“而且現在,我們的盟友又多了,”老舍主臉上似有一絲笑意,“雖然他們並沒有直接殺害顧老,他們也沒那個能力,不過,這個樑子,算是結大了。”
另外一邊。
此時的雲楠素正坐在家裡百無聊賴的看着電視,廁所裡傳來了呼喊聲:“哥,幫我拿下毛巾!”
雲楠素放下手裡的零食,一臉不耐煩的說道:“來啦,小祖宗。”
過了一會兒,北依也來到了客廳裡,坐在沙發上,拼命的用毛巾搓着頭髮,然後便拿起吹風機“呼呼”的吹了起來。
直到他們看到電視裡熟悉的一幕……
“……警方現正在白獅先生家附近進行勘察……據悉,劫匪是恐怖組織‘屠刀’的成員,現警方正在全力追查兇手的下落……白先生的兩名兒子現在下落不明,警方懷疑已被恐怖組織謀害……此人正是這次襲擊的主謀,如有提供線索者,警方以及聖泉集團將會重金酬謝……”
吹風的聲音戛然而止,兩人呆坐當場。
“那,那畫上是顧湘堯?”北依先開口問道。
“嗯……”雲楠素冷靜了下來,眉眼間一股森寒之氣在流動。
此時的北依開始擔心起了白欖和庶彥的安危,但她又不能讓哥哥發現他們的關係,心急如焚。
“怎麼可能!”她吼了起來,“他怎麼可能是什麼主謀?”隨即又偏過頭看着哥哥,試探性的問道,“那兩個孩子不會有事吧?”
“情況不明,快去穿衣服!”楠素立馬起身,北依也迅速的衝進了自己的臥房。
不能有事啊……
大西洋東岸,“百慕大”中的某個小島上。
一位身着短衣短褲的中年男人,正帶着墨鏡,坐在海邊垂釣。此人黑髮,絡腮鬍,一副西方人模樣。
這時,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瞬間出現在他身旁。
“什麼事?”男人揮了揮手裡的魚竿。
男子彎下身子,貼在他的耳邊耳語着。
“好了,知道了。”男子低聲說道。
西裝男子站直身子,鞠了一躬,便消失了。
男子取下自己的墨鏡,握着魚竿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他站了起來,魚竿猛的往上一拉,一隻鯊魚飛出了水面!鯊魚張着血盆大口朝他飛來,男子單拳緊握,在鯊魚馬上就要觸到他臉頰的一瞬間,忽然向上揮拳。霎時間,鯊魚的骨肉,被擊的粉碎,只剩下了漫天的血雨傾盆落下。
男子收回拳頭,面向東方,靜靜佇立,隨後,便深鞠一躬,大聲吼道:“君河兄!走好!”
此時,湘堯一行人,來到了離蓮燈寺十里遠的一座人煙稀少的小村莊,現在的情況下,他們不能貿然返回。
“拓跋,你去看看,有沒有沒人住的房子。”雲鑄鬆說道。
“是。”拓跋迅速朝前奔去。
不一會兒,拓跋返了回來:“前面不遠處,就有一座空房。”
“好,我們去那裡。”雲鑄鬆說道。
一行人便匆匆的來到了房前。
這是一座典型的農家宅邸,兩層小洋樓,樓前是一個空院子,院子裡放着一些農具,蛛網亂墜,看來是空了很久了。湘堯走在第一個,他到達院子的中間位置的時候,身上白光一閃,周圍的蛛網都掉落了。
雲老將顧君河的屍體背至一間房內,並叮囑衆人,不要打擾。庶彥也把還未甦醒的白欖背到了另一個房間裡。拓跋則一個縱身跳到了屋頂上,觀察着周圍的動靜。湘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但不知怎麼的,眼淚就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