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與赤眉對話

衝突不是意氣之爭,爭的是話語權,是主導權,是命!

“前世”聽帝魂的,跳樓自殺了!甄男是“死”過一回的人,他決不能把自己的命再交到別人手上。

帝魂源出大帝,很強大,可以給甄男提供保護。但,帝魂同樣很強勢,爲了大帝,他會毫不猶豫逼甄男做任何事,包括要甄男的命!

命,天註定。即便這句話是真的,甄男也要爭,要搏,與天爭,與地搏!

如果要改運,不如從現在開始,從擺脫帝魂的操控開始。帝使之職要履行,但前提不可廢。

“我要活着,好好活着!爲自己,爲愛自己的和自己所愛的!”甄男從心底裡發出一聲怒吼。

“你!你!”帝魂指着甄男,手也顫抖,話也哆嗦,但卻沒有祭出氣場。

“我怎麼?”甄男冷言冷語,準備迎接帝魂的狂風暴雨。

甄男雖不假辭色,但內心飽含歉意。憑良心,一路走來,帝魂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自己好。這樣對待恩人,他如果心裡好受,那就真成白眼狼了。

但甄男沒想到,帝魂連說兩個你字後,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手臂垂下,頹然道:“好吧,這次聽你的,姓甄就姓甄!”

這一回合,甄男勝。但帝魂態度的轉變太突兀,突兀得讓他心生疑惑。世間事,皆有因果,帝魂前倨後恭,輕易妥協,必然事出有因。那麼,這個原因是什麼?

“好啊好啊,我們以後都聽甄大哥的!”赤眉少不更事,見二人化干戈爲玉帛,頓時興高采烈,跳腳歡呼。

“赤眉來這裡應該有一段時間了,想知道什麼你可以問他,老夫累了,到處走走。”帝魂交代兩句,沿着金沙河走開了。

“前輩,剛纔對不起,以後還得多仰仗您!”甄男喊道,語氣真摯。

帝魂腳下未停,背身揮揮手,繼續向前。

“甄大哥,你真厲害,人家可是帝魂哎!”赤眉仰臉望着甄男,一臉崇拜。

“赤兄弟,不說這個。”甄男只有壓力,沒有興奮,這短短一天不到的時間裡,發生的怪事太多了,他急於瞭解更多的信息,“你先告訴大哥,這是哪裡?”

“幽靈星啊!大哥不知道?”赤眉眼睛瞪大了,心道來都來了,居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幽靈星!”好陰森的名字,甄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是說,住在這裡的生靈都是鬼魂?”

“是!不過……”

赤眉在斟酌字眼,甄男突然很傷感,爲自己也爲赤眉,喃喃道:“原來,我們都已經死了,只不過魂魄未散而已。”

“哈哈,大哥,誰說你死了?”赤眉突然笑了,“你看看你身後,是不是有影子?”

甄男扭頭向後看,身後果然拖着一條影子,訝然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他曾聽老人說過,鬼魂光下無影,難道不對?

“甄大哥,你看,我也有!”赤眉扭動着身子給甄男看,“我們都是陽人,肉身未滅,所以有影。只有陰人,魂魄無所依,身後纔沒影。”

陽人!陰人!信息量有些大啊!不過知道自己和好朋友都沒死,甄男相當高興,一屁股坐下來,又拍拍對面,請赤眉坐下後,接着道:“赤兄弟,什麼陽人陰人,給大哥好好講講。”

“大哥,生活在這裡的人和禽獸,都是魂魄不假,但和鬼魂還是有區別的,他們不能投胎轉世,所以準確講應該叫神魂。我們陽人,修到金丹境後,魂魄可以返回肉身。而陰人,只有修到仙丹境後才能抵抗外界的陽靈氣,以神魂形式離開幽靈星,或再塑肉身,或鳩佔鵲巢,再世爲人。”赤眉雖看上去不過幼歲童子,但龍族壽長,真實年齡要大出百倍,見多識廣,講起話來自然條理分明。

甄男已經被話中巨大的信息量搞懵了,根本沒注意到赤眉與年齡不符的成熟感,梳理了一下,決定還是從最關心的事問起。

“赤兄弟,你貴爲龍族,隻身一人來這裡玩鬧什麼,不害怕麼?”自己是身不由己,赤眉卻不同,他如果不願意,所敢將一個龍族挾持到這裡。甄男也是先入爲主,見赤眉幼小,下意識認爲赤眉是來玩的。

“大哥,兄弟不是來玩的,兄弟也是來修煉的!”赤眉看上去有些氣急敗壞。

“這裡靈氣濃郁,的確是修煉的好地方。”甄男深吸一口沁人心脾的空氣,“不過赤兄弟,你是龍族,天生有騰雲駕霧、噴火吐煙的本事,還需要修煉?”

赤眉沒有正面回答,問道:“有句話叫‘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大哥,你聽說過嗎?”

“聽說過啊,這很正常,十根指頭還不一般齊呢。”

“可還有句話叫‘龍生九子,皆不成龍’!”說到這個,赤眉語氣稍顯激烈起來,“赤眉的叔伯輩枉負龍族血脈,安於富貴,不思進取,沒一個能成就真龍的。我不想學他們,我要成龍!武道一途,先神魂後肉身,才能事半功倍。很多人不明白這個道理,執着於修煉肉身,很難登上巔峰。我要成龍,當然要先修煉神魂,幽靈星就是修煉神魂最好的地方,沒有之一!”

“好,赤兄弟人小志氣大,大哥我支持你!”甄男重重拍拍赤眉肩膀,頗多感慨。

曾幾何時,自己也曾志存高遠,立志成爲名傳青史的人物,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誰能想到有朝一日竟會淪落到生死不知,孤魂野鬼一般的境地。

“大哥你真帥!”甄男本來就很帥,剛纔感慨時又多幾分憂鬱,更增內涵美,難怪赤眉突然冒出一句題外話。

“嗯,赤兄弟目光如炬,很多人都這麼說,不過兄弟你也很可愛哦!”

兩個結成魂契的人惺惺相惜,相互吹捧是正常現象,不過也太肉麻了,幸虧帝魂不在旁邊,否則隔年飯都要吐出來了。

“赤兄弟,你僞裝得真好,大哥我都沒看出來,直接就送你嘴裡了,呵呵。不過你在這裡做什麼?修煉還是找吃的?剛剛那麼多飛魚,也不見你搶啊?”

“哈,大哥,那不叫飛魚哎,那叫幽魚。我不搶,是因爲我不屑吃那些小蝦米。”

“魷魚麼,看上去可不大像呢!”

“大哥,幽魚你從前不知道麼,它是生活在……”

“該回去了!”兩兄弟正說得熱烈,帝魂突然現身,隔着幾丈遠擡手一招,老鷹抓小雞般將甄男抓在手上,拖起就走。

“喂,帝魂,你幹什麼?沒看我和兄弟正說話呢嗎,怎麼一點見識沒有?”甄男依依不捨,又反抗不得,嘴上不住埋怨。

帝魂全然不理甄男,邊走邊囑咐赤眉:“我和甄男真正的身份,不得透露給外人!否則,他危險,你小命也難保!”

帝魂不是虛言恫嚇,甄男有難,赤眉亦難逃無妄之災。從前不是,現在是了,從魂契成立那一刻起。

“赤兄弟,大哥走了啊!”甄男扭頭擺手,一條胳膊被帝魂攥得生疼,腳下生風一般。

“甄大哥,保重啊!”風送過來赤眉的聲音,漸漸微弱。後面還說了什麼,距離太遠,風箏斷了線,聽不清了。

甄男被帝魂拖帶得腳步踉蹌,非常不滿道:“帝魂,你要去哪兒,急着投胎啊!”

“還能去哪?回去!”帝魂聲音冰冷,腳下再度加速。

“現在就回去?來都來了,再逛逛唄!”幽靈星的種種奇遇,雖驚險卻也很刺激,比打電玩有意思多了,甄男實在不願太早結束旅程。

帝魂冷冷道:“再耽擱片刻,你就進焚屍爐了,也許就是一時三刻之後,呼……一把大火過後,你的肉身可化成一團骨灰了。小子,你可考慮清楚了,到底回不回去,由你!”

“啊?”帝魂既然這麼說,定然不假,甄男大驚失色,冷汗霎時披身,一疊聲道,“回!回!回!快回!”

看方向,二人是趕回登臨幽靈星時那個地方。速度很快,直如風馳電掣,兩旁景色撲面而來,又唰唰退走,就像坐在跑車裡一般。不過,甄男剛剛吸食了赤眉的龍丹,此刻神完氣足,沒有一點疲累的感覺。

想到赤眉,便聯想到那個不知所云的魂契,甄男問道:“甄……甄大叔,魂契是什麼?”

帝魂冷聲道:“小子,沒人的時候,別甄啊甄的,聽着彆扭!”

甄男堅持道:“那可不行,人前背後都得一樣,就是得養成習慣才行,不然哪天在人前叫差了嘴,把帝魂的名字喊出來了,讓人猜到你我一個帝魂,一個帝使的身份,豈不要壞事?”

帝魂氣結:……

甄男總是這樣,你有一個反對,他就有一萬條理由堵你,而且每一條都讓你啞口無言,就好像他是真理的化身似的。

“甄大叔,魂契究竟是什麼東西啊?”叫了一回,就順了嘴,甄大叔三字脫口而出。

帝魂寒霜罩面,突然揚手打出一道白光,甄男猝不及防,被白光直接鑽進了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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