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兄弟,多虧了你!”楊超凡搶步過來。
“什麼?哦……”甄男尚處在激烈的矛盾糾結中,聞言驚醒。
小鳳的肉身就囚禁在下面,可我什麼也不能做!
甄男將似乎仍舊昏迷的楊君交給楊超凡,強笑道:“楊大哥,舍妹應該沒事。”
直到這時,甄男才發現楊君心跳得又急又重,這根本不是昏迷過去的跡象。
楊超凡見甄男面色凝重,嚇了一跳,直到發現楊君脈搏強勁,這才放下心來,千恩萬謝之後抱着妹妹到一旁醫治去了。
“這麼多血啊,甄大哥,嗚……你沒事吧?”欽謦手忙腳亂檢查甄男受傷情況,急得語帶哭腔。
“小老鄉,剛纔是你掉下去了?”餘童一步擠過赤眉等,蒲扇般的大手放在甄男肩頭,將他劃拉了兩圈後長吁一口氣,“沒少胳膊沒少腿,就是破了點皮。”
餘童動作粗魯,甄男一陣呲牙咧嘴,笑道:“呵,皮肉傷而已,死不了人!”
甄男淨靈之體,對罡風基本免疫,若不是他疾速穿越罡眼,甚至連這點皮肉傷都不會有。想當初在他修爲還極其低微時,曾被畢方抓上五丈以上高空都能平安歸來,如今已是準金丹境,在罡眼中打個來回又算得了什麼?
衆人見甄男的確也沒受什麼重傷,皆鬆了口氣。
餘童轉身,劈手薅住邱大展衣領,將他拎舉到半空,眼中噴火:“姓邱的,你竟敢騙老子,你不是說小老鄉去前面探路去了麼?說,這是怎麼回事?”
“我……”邱大展百口莫辯,心賽黃連,在高大威猛的餘童面前,感覺自己就是那老鷹爪下的小雞。
“餘前輩,是這麼回事。”甄男趕緊過來解圍,“晚輩的確是去探路,但見楊姑娘掉了下去,所以才半途下去救人,這個不怪邱兄,他真的不知道。”
“這是真的麼?”餘童撓撓頭皮。
“是,是,餘前輩,真是這樣。”邱大展急忙附和。
“哼!”雖細想漏洞百出,但餘童接受了這個解釋,手一鬆,邱大展掉了下來。
休息了片刻,甄男身上被罡風割出的傷口不治而愈。楊君事先服過一枚紫葉,在罡眼中自由落體,受的都是表皮傷,也不嚴重,此時也已無礙,由欽謦陪着到隱秘處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她身上原先那條白裙,被甄男和她自己的血浸染,朵朵洇紅,自然不便再穿了。
雖受了點驚嚇,但總算有驚無險,小憩之後,大家向福地進發。
過了罡眼後,罡風已明顯弱了下來,越靠近福地,罡風越是勢微,乃至進入福緣樹冠籠罩之地後,便完全感覺不到罡風的存在了。
眼前是一道高不可越的絕壁,絕壁之後,就是福地!
絕壁無門,其上鏡面一般光滑,無法攀越,絕壁繞福地而圍,亦不可繞行。
但通過之法,徐傲已有交待。
邱大展上前幾步,用指關節叩壁,猶如叩門:“福婆婆,福契開門!”
話聲落,光滑如鏡的絕壁之上,立刻浮現出一張蒼老面龐。膚像樹皮,溝壑縱橫,發如根鬚,虯結纏繞,雖生得怪異,但眉目慈祥,給人一種親和感。
“福契人邱大展,拜見福婆婆。”站位最靠前的邱大展右手撫胸,深鞠一躬,行了個幽靈星流行的見面禮。
衆人見狀,也紛紛恭敬行禮,並報上各自姓名。赤眉附耳甄男,忿忿道:“邱大展太過分了,憑什麼突出自己,搞得他纔是帶頭人似的。”
甄男淡然一笑,沒說話。邱大展站位靠前,由他叩門再正常不過。
福婆婆雙目如電,緩緩掃過絕壁下的九人。九道紫氣便分別從九名福契人頭頂緩緩升起,化成九道紫光被桂婆婆握入掌中。
人人有感,這紫氣,分明就是先前所服紫福緣樹所結的果子所化,而這枚特殊的果子,正是福契人身份的象徵。
“不錯,九位福契人,九位丹境九重,不錯!” 福婆婆突然開口,聲音滄桑空遠,猶如畫外音。
衆皆肅穆,只聽福婆婆接着道:“邱大展,世上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回福婆婆的話,晚輩以爲應是先有雞蛋。”邱大展略微沉吟後立刻給出了答案,雞蛋二字一字一頓,意味深長。
邱大展的確聰明,他用兩個字給出了三個答案:或者先有雞,或者先有蛋,或者二者同時出現。
“很好,請進!”福婆婆話音剛落,絕壁底部突然裂開一條僅供一人通過的窄縫,隱約可見內有階梯,罩在一片雲霧中。
邱大展鄭重道謝,然後閃身進了石縫,石縫隨即閉合。絕壁再次渾然一體,絲毫看不出那裡曾經出現過一道暗門。
“餘童,一個人的比賽,爲什麼總是得冠軍?”桂婆婆再次發問。
答案顯而易見,一個人的比賽,除了冠軍,想得亞軍都不能夠,但餘童傲然挺立,沉默不語。也不知道是不知道答案還是不屑回答。但後者更有可能,因爲家門都是欽謦替他報的。
“餘前輩,快回答啊!”欽謦輕推餘童小聲催促。
“很好,請進!”但誰也沒想到,福婆婆沒等來回答,竟然不慍不惱,照樣開啓了石門放餘童進入。
這是幾個意思,既然答不答結果都一樣,何必要問?衆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懵懂中,只聽福婆婆再度發問:“董爾卓,如果你快餓死了,給你塊毒麪包,你吃不吃?”
“吃!寧死不做餓死鬼!”董爾卓半秒思考沒有,脫口而出。
董爾卓也進了絕壁。答或者不答,答對或者答錯,福婆婆似乎並不在意,一律放行,而且其提問的順序是按照九名福契人自報家門的順序而來的,甄男最後一個報上家門,所以也是最後一個被問到。
“甄男,如果有一把無往而不利的神刀,你打算用它做什麼?”
“從前做什麼,以後還做什麼!”甄男幾乎不假思索。
“爲什麼?”前面進去的八個人,桂婆婆只問一個問題,沒想到輪到甄男時,她竟然破例問出了第二個。
“做什麼或不做什麼,做決定的是晚輩而不是那把神刀。再神的刀也只是工具,有或沒有,只能決定成功和失敗,但並不能改變晚輩的初衷。”甄男再次不假思索道。
他並非思考人生的睿智哲人,但這個問題真的用不着多想,一秒都不需要。追查父母慘死的真相、揪出逼他跳樓的黑手、冥府一行再見父母是他魂牽夢繞的三大目標。雖然以他目前的能力還做不到,但能力具備與否並不能稍移其志。
“很好,請進!”
絕壁底部裂開一道石門,甄男邁步而入。
入目所見,一座石梯人立而起,異常陡峭,其上雲霧繚繞。白霧沁入肺腑,令人神清氣爽,竟是濃郁的陰靈氣!濃重的白霧中,石梯只露出一小截,最先進來的八個人已經不見了。
甄男轉身回看,福婆婆和那道絕壁都不見了,彷彿那道石門隔開了兩個世界,一步跨過,便是兩重天。
而此刻身處的這個世界,對神魂之體來講,無疑是夢寐以求的世外桃圓,只要待得夠久,完全不用刻意修煉,那無所不在的由陰靈氣凝結而成的白霧也會自動令神魂修爲一飛沖天。
這就是晉階之梯!
仰觀晉階之梯,似漢白玉打造,羊脂一般光滑細膩,非常純淨。臺階平整如鏡,兩側護欄雕龍描鳳,二者渾然一體,絲毫看不出拼接的痕跡。晉階之梯入口右側,豎着一塊三尺寬,尺半高的石碑,石碑上鏤刻四字:丹境之梯。
甄男盯着那四個字,若有所思,隨即擡腳登梯,一邊心中默數,一邊緩步向頂上攀登,當默唸到第九十九階時,終於踏上了一個方圓數丈的平臺。
一步踏上平臺,就像踩到了電門上,腳下的檯面上,忽然亮起一行字:丹境一重。
甄男默默點頭,至少到目前爲止,所遇所見與傳說中的一樣。再次登梯,九十九階後,又見平臺,一腳踏上,再次點亮一行字:丹境二重。
這就是晉階之梯,是福緣樹之神——福婆婆賜予福契人的福利,每攀登九十九個臺階,就會提升一重小境界。
整個晉階之梯,分成兩部分,一爲丹境之梯,一爲金丹之梯。每一部分又分九小段,每一小段計九十九層臺階,代表一重境界,只要走完這些臺階,神魂修爲就會達到相應的境界。
但這屆的九位福契人已悉數臻入丹境九重,所以丹境之梯對他們來講,並非雪中送炭,而是錦上添花。
事實也是如此,由於毋需修煉,甄男通過丹境之梯時,步態輕鬆,絲毫沒有攀登而來的疲累感。
很快,丹境三重、丹境四重……丹境八重都踩到了腳下,最終,甄男站在丹境九重的平臺上,踏亮了平臺之上“丹境九重”四個大字。
連接丹境九重平臺的,是一道金色之梯,金梯入口,同樣的位置,一塊金色的石碑上赫然寫着四字:金丹之梯。